第七章 试探

在薛柔和夏怀渊洽谈之后，梓汐得到了一个和镇国将军见面的机会，其实也不是和镇国将军，而是镇国将军的夫人荣华郡主。薛柔和梓汐科普了一下，这荣华郡主比镇国将军小了十几岁，当年镇国将军戍守边疆，直到三十几岁也没成亲，可把老将军和将军夫人愁白了头，但镇国将军一直以四海未定，何以成家为由拒绝成亲。

而就在一次从边境率兵会京城述职时被那时还只是皇后妹妹的荣华郡主看到了，要说这明恋暗恋将军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美女爱英雄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可谁都没这皇后的妹妹执着，皇后出身于出了三科状元的清流之家乔家，要说门第延续已经几百年了。

本来乔家的女子都是温柔和顺的，可出了这皇后妹妹，是个烈性而执拗的女子，大家也都暗暗称奇却无可奈何。最难过的就是当时的镇国将军了，打不得骂不得就只能躲了，可无论在哪最后都会被找到。最后镇国将军不知是躲得累了，还是日久生情，娶了这皇后妹妹。先帝为了成全这段佳话还亲自封镇国将军夫人为荣华郡主。本来公主郡主的驸马郡马是不能入仕的，但是这郡主是后封的也没什么要紧的。

听了这段八卦，梓汐直觉镇国将军不是那个男人，那男子声音做为都邪魅得很。而钟书玉，且不说他是夏怀渊的老上司，就说这样一个被爱慕者追得到处躲得男子，不可能是个阴险的人，而且她和郡主一定很恩爱。

三个月之后是荣华郡主每年举办仕女宴的日子，所谓仕女宴也就是邀请全京城的名媛来一起赏赏花，吃吃宴，聊聊天。本来梓汐还小不用去的，但是薛柔以镇国将军是父亲的老上司，应该多亲近为由，强烈要求带她去，夏怀渊也就同意了。

这天阳光明媚，草木苍翠，已是初夏了。夏怀渊和梓汐母女一起出了门，在闫氏的强烈要求下还带了夏梓瑶。本来闫氏还得寸进尺还让带上夏梓玉，夏梓欣的。薛柔严词拒绝，断没有如此道理的，赴宴还要带上堂侄女，去了岂不是徒增人家笑料。也不知道夏礼一家给闫氏灌了什么迷魂药，让她偏心至此。

话说这闫氏自从被夏怀渊请封诰命之后，免不了出席各种宴会的，有的被薛柔以老夫人身体不适推辞了，而有的便不得不去，是以闫氏在京城出丑的次数也是不少了。其实朝里寒门出身请封诰命的老夫人也不少，但是人家都是深居简出，要不就是在公共诚尽量不说话的。

可闫氏不是，偏偏她还自觉在京城地位很高，出席宴会的时候总是抢着与别人攀谈，可言行不当总是让人家笑话，薛柔个大家出身的小姐也是无可奈何的。相熟的世家也没有因此看轻了薛柔，可那不熟的也因此远离了薛柔，这些人自是不值得相交的。

这次怕夏梓瑶耽误事情，薛柔亲自命李妈妈看着她，不要乱跑，免得得罪了权贵，连累全府上下。

出门的时候本来是梓汐和薛柔一辆马车，夏梓瑶自己一辆马车的，可这夏梓瑶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对着薛柔撒娇道：“母亲，瑶儿自己在车里太过孤单了，想和您和妹妹坐在一起。”这夏梓瑶一直是把赵姨娘称作母亲的，这在大家是不合规矩的，但薛柔也懒得管她们。什么时候她会这么亲热？薛柔脸色冰寒的：“想一起就过来吧。”于是三人便乘一辆马车出发了。

到了镇国将军府，早就有门人在那守着了，薛柔命丫头呈上了请柬，一般这种宴会没有请柬是进不去的，而请柬上不会指定到个人，一般都是送到各府夫人手上府，至于府里的夫人带谁来便是自己的事了。那门人看了看，便迎着几人进去了。

这镇国将军府比夏府可是气派的多了，假山山石，亭台楼阁，舞榭歌台一个不少。刚进门便又有轿子来迎。看来是院子太大，又怕女眷自己走迷路，所以直接把几人送到内院的。

上了轿子，抬轿的人十分沉稳，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坐的梓汐恹恹欲睡。行了两刻钟，只听：“夫人小姐请下轿。”梓汐被红豆扶着下了轿子，只见面前是一个极华美的宴客厅，装潢十分雅致，两边是一盆盆的桐花和茉莉花，相得益彰，阵阵馥郁。

厅里已经有不少的夫人在和主人聊天了，见薛柔进来上座的荣华郡主招招手，薛柔带梓汐、夏梓瑶上前请安。郡主是个和善人：“柔儿啊，你自从嫁给武将军之后，再也没来看过我了，我以为你不认我这个好姐妹了呢。”荣华郡主看上去三十几岁的样子长得十分端庄秀美，只不过和母亲说话的时候露出一丝不符合这个年纪的俏皮。怪不得当年能力压群美抱得美男归。

郡主和薛柔是旧识，两人一个性子跳脱，一个沉稳，早年却是志趣相投的。之后二人各自成亲，薛柔府中变故，她便深居简出起来，和这些旧友的联系也少了起来。不过薛柔从未与梓汐提及过。她笑着道：“我不是怕没事就来叨扰，耽误郡主与将军恩爱吗。”很少见薛柔打趣谁的，看来二人关系真的不错了。

郡主嗔道：“这么多年不见，还来打趣我了，看来我是得罚你了。谁不知道当年薛御史的女儿冠盖满京华，还是个才女，看着贤淑，却是最伶牙俐齿不过的。”嘴上说着要罚，脸上却笑着，其他夫人也忙来凑趣。

薛柔拉着梓汐的手缓步移到郡主面前：“这是小女夏梓汐，汐儿，快拜见郡主吧。”又指着夏梓瑶：“这是我们老爷的另一个女儿夏梓瑶。”梓汐和夏梓瑶忙上前再次请安，郡主伸手扶住梓汐：“汐儿啊，可别听你娘亲的。小时我们二人可是最好不过的了，不知怎么嫁给你爹爹之后这礼数还多了起来。”也不提夏梓瑶。郡主一向是磊落之人，最看不惯那些投机取巧的丫头了，所以身为薛柔的好友，她并不喜欢夏家的妾生子。甚至当年她刚听说薛柔的事之后还闹着让镇国将军去圣上面前参夏怀渊一本，不过最后被镇国将军压制住罢了。

薛柔回道：“我们都是做娘亲的人了，自是不能像小时候那么不知礼。”郡主拉着梓汐：“汐儿，我和你娘亲说说话，你去和我家蓉儿玩去吧。”说着招过来一个比梓汐大一点的小姑娘，嘱咐她带梓汐和夏梓瑶出去玩。

这个小姑娘就是镇国将军和郡主的女儿钟思蓉了，她拉着梓汐的手，笑的十分和气，和郡主如出一辙：“你叫梓汐吧，我可就叫你汐儿妹妹啦，你叫我蓉姐姐就好，你们第一次来我家，我带你们去园子里转转啊。”也不理后面的夏梓瑶。梓汐欣然答应，钟思蓉一路都拽着梓汐的手，好像怕她丢了似的。而夏梓瑶在陌生的环境里，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全不见往日的嚣张。

梓汐被拖得踉跄几步：“蓉姐姐，汐儿自己可以走的。”思蓉不放心的说：“不行啊，你这么小摔倒了怎么办？”梓汐哭笑不得，这个姐姐可真有责任心。只听她又道：“你来了可真好，我喜欢你，在家里我是最小的，他们总是嫌我小不带我玩，以后我们一起玩吧。”

她是在梓汐这过姐姐的瘾了，殊不知梓汐的灵魂比她大了一轮都不只，梓汐心里偷笑。钟思蓉以为她是开心的：“你是不是太开心了，放心吧，姐姐会照顾你的。”梓汐不愿辜负美意，点点头：“那就谢谢蓉姐姐啦。”她摆摆手：“不用和姐姐多礼了。”这真是个好性子的人。

而她刚才说的他们，就是她的两个哥哥了，这个钟思蓉是荣华郡主三十岁才得的，之前还有两个儿子钟思了和钟思敖，现在已经十四五岁了，怪不得不带她玩呢。

说着便到了后院，只见已经有几个小姑娘在那里聊天看花了。见钟思蓉过去，全都围过来了。钟思蓉热情的介绍道：“这是武将军家的汐儿妹妹，这是瑶儿，来和我们一起玩的。”几个小姑娘都对她们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只有一个姑娘的眼神怪怪的，梓汐并未在意。

一群小姑娘一起叽叽喳喳的，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也就十岁。梓汐努力的做一个好的听众，听她们聊弹琴，聊书法，聊衣服，并不插言。夏梓瑶则努力融入她们，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梓汐无暇顾及她，兀自坐在一旁看着院中景色，心旷神怡，坐在她右边的绿衣小姑娘好奇的问：“汐儿，你为什么不说话啊？”梓汐中规中矩的回答：“听各位姐姐说话有趣的紧，汐儿听着就好了。”

没想到这时一个不屑的声音响起：“我看她是没什么可说的吧，她一个寒门出身的人，有什么和我们说的呢。”现场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一时间刚才还吵吵闹闹的院子变得寂静无声。梓汐早就料到以后会有人拿她寒门的身份说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如此了。

她冷眼看向那个说话的女孩，就是刚刚用奇怪眼神看着她的小姑娘。小小年纪已有美人风姿，如果不看她凌厉的眼神的话，当真是个绝世美人坯子。梓汐淡然的望向她：“妹妹是寒门出身，所以在众位姐姐面前不敢妄言。那么就先失礼告退了。”说着一俯身便离开了，同时也拉走了夏梓瑶。

梓汐是想去薛柔那边的，可到了院子外，夏梓瑶立刻挣脱了她的手：“你干嘛，我还要和她们说话呢，人家说的是你又不是我，拉我出来做什么。”脸还撇到了一旁，一副不屑与梓汐为伍的模样。梓汐嘲笑的撇撇嘴，真是的，人家都说寒门了，我们是一个父亲，你能好到哪里去。

梓汐看准夏梓瑶不会和她一起了，便不理她先走了。一直跟在后面的钟思蓉快步跟了上来，满脸的歉意：“汐儿你别介意啊，那个是南王家的女儿，平日里就是这样的，为人未免傲气了些，大家也都不愿与她计较，免得多生事端。”

梓汐安抚拉住她的手：“谢谢蓉姐姐了。汐儿没事的，我直视去母亲那里看看，你是主人家，还是先去陪那些小姐们吧，我自己可以的。”钟思蓉更喜欢这个识大体的小妹妹了道“那好，我先去招待她们，一会儿去找你。”梓汐点点头便走了。夏梓瑶也不知去哪了，不过李妈妈跟着她也不会有什么事。

前面薛柔她们还在说话，梓汐在薛柔旁边站下听她们聊天，郡主见她过来，疑惑道：“汐儿怎么不去和那些小姐们玩，可是蓉儿招待不周？”梓汐不想郡主误会，俯身道：“蓉姐姐待我很好，我是想在这陪着母亲的。”郡主对薛柔欣慰道：“你这闺女真是贴心的紧啊。”

薛柔面色柔和：“我没有郡主有福气，就汐儿这么一个女儿，她平日里未免粘我一些，让郡主笑话了。”一时间宾主径，梓汐并未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