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二百零八块

五年前的尴尬难看，让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丢人。

那是她刚失恋的一段日子，每天虽然说不上有多悲伤，但却是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让人觉得窒息。

她不是一个会在人面前会哭会闹的人，再受伤也不会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展现在人面前。如果实在是难受的紧，她会躲在自己的龟壳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被褥打湿一片。

她不喝酒，不是不会喝而是从不在外喝，原因无它，只是她隐约记得她的酒品有点不好。也不是特别不好，具体怎么个不好法，反正那三只死党是拒绝让她喝酒的。那眼神中深深的恐惧让她记忆犹新。

她不知道自己是犹豫了多久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拨打了那个早已滚瓜烂熟的号码。

凌晨2点，刚拨通她就立马挂断。暗自恼怒自己的行为。

夏雨微啊夏雨微，你也太没出息了一点，还能再没出息吗？你怎么能给他打电话呢？还在半夜，你这不是扰人清梦吗？

夏雨微在黑暗中骂自己，手中握着的电话突然响起，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

微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连串的数字，这是她手机里唯一一个没有存名字的电话号码，然而这串数字代表什么，她一清二楚。

有一种人，记性差到连自己的电话号码都记不住，可是却能记住关于另一个人所有的事，琐碎的事，无一记不住。而夏雨微恰恰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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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一个电台访谈节目，主持人这样问她，“据说你的专业是理科，为什么你会走上这样一条文学之路。”

夏雨微的答案是这样的，她说，“选择读理科是因为背不下来历史，选择写作是因为记不住数学公式。只有写作不用费心去记住，只需要天马行空的想象。”

主持人笑道，“那你记得你自己写的书里面的内容吗？”

夏雨微想了想，摇头，神情很认真的回答，“不记得。”

这样一段简短的访谈让当时还在国外的夏雨微，硬生生的火了一把。

各种追捧，各种讽刺，各种批判铺天盖地而来，然而这些她都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夏雨微正走在法国巴黎的香榭大道上无聊的数着飘落在地上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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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像催命符一样不停的叫唤，犹豫了许久，挣扎了许久，最终夏雨微还是没出息的妥协了。

“喂”有气无力带着沙哑的声音。夏雨微拉拢着耳朵，有点无病呻吟的味道。

“夏雨微？”迟疑清亮的声音传来。

“嗯。那个，那个你这么晚了还不睡？”夏雨微努力想要找点话说。

电话那头的季晴天看了一眼睡得哼哼的室友，再看了一眼写了一半的程序。起身拿着手机到了阳台。

季晴天揉了揉胀痛的头，清凉如水的夜风让他清醒了不少，“还在写程序。”

夏雨微，张了张口，发觉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每次跟他说话，她就像喉咙被一条绳子给勒住说不出话。

两人都没有说话电话里一片沉默。

“那个，我打扰到你了吗？”夏雨微呼了一口气打破了这寂静。

“目前还好。”温凉的声音让夏雨微又开始词穷。

夏雨微有些找茬，“什么叫还好？”

“还好的意思是，现在还没有打扰到。”

“那意思就是以后会了？”夏雨微有点不依不饶的感觉。

“嗯。”季晴天望着青黑的天幕，如弦的月散发着清幽的光泽，旁边稀稀疏疏的散落着几颗星子。

“行，那我不打扰你了，以后都不打扰你行了吧！”夏雨微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气，反正她现在就是点燃的炮仗，逮谁炸谁。

“……”

沉默良久，久到夏雨微以为他就这样挂了电话。她紧咬着唇，心里越发难受，不知道是因为失恋还是因为电话对面的人。

“你知道我写一行代码多少钱吗？”终于电话里又响起了声音。

“嗯？”夏雨微有些迷茫，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转换到这个思维上来了。

“50块，我一晚上能写100行。”季晴天淡淡的述说道，就好像在谈论天气一般。

良久，夏雨微声音加大，带着气愤，带着赌气，“那又怎样？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还抵不过你50块？说，多少？姐给你还不行？姐把你今夜买了。”

她不觉得他是一个爱财的人，怎么许久不曾联系，一开口就是钱，俗，庸俗，俗不可耐。

“可以，姐打算买多长时间？哦，我忘了告诉姐，我所说的一晚上是两个小时，从打电话到现在，总共用了五分钟，还扣除了发呆没说话的时间，也就是姐需要付费208。3333……给你打个折取整数就208吧。”明明感觉是开玩笑的话却被他一本正经的说出来。一点都不好笑，反倒是让人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夏雨微气极，许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认真开始算了起来，还那么理所当然的说了出来，又或是借此发泄。

总之，一时间她觉得又气又委屈，冲着电话大声喊，“你还是人吗？你以为我愿意给你打电话吗？全世界我最不愿意打电话的人就是你。认识多少年了？跟你说会儿话还收钱，你好收，我都不好给，我告诉你，我没钱，一毛钱都没有，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好欺负吗？有那么好欺负？坏蛋，我要跟你绝交。”

说到最后，夏雨微眼泪刷刷的往外流，好像找到了宣泄口。

狠狠的挂了电话，夏雨微将脸埋在臂弯里，独自在夜里哭泣，将眼泪连同那青涩的爱情流进黑夜里，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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