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披着人皮不是人
压抑至极的气氛，似哀怆又似愤恨，老人静坐在凳子上，低垂着脑袋，再也没有开口。
好久好久，又似乎只是一眨眼间。紧紧盯着老人的苏小狸转移了视线，她咬咬牙，伸手一把拽过那盛满了酒水的坛子，苏小狸仰头就往自己嘴里倒。面对苏小狸的放肆，苏耘只是坐在一边不言不语，放任她的行为。
直到坛子空了，苏小狸清澈的双眸变得迷离，双颊晕开红云，摇椅晃的站起来离开，苏耘才不紧不慢至身上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小徒无力，老伯多包含，叨扰了，告辞。”
????清冷的月色下，微风里，苏小狸摇椅晃不辨东西的扶墙嘀咕，傻呆呆的模样像极了以前的痴儿，站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苏耘有些恍惚。
“砰”
突然，前方摇椅晃如同不倒翁一样的苏小狸整个摔在了地上，苏耘一惊，急走两步过去，弯腰伸手，只是搭在她手腕上的五指因为苏小狸的醉话一顿。
“呵呵……好高哦，师尊，那月亮有什么好，冷冰冰的石头般，您怎么就那么喜欢呢？一个人跑到月亮上去不会孤单吗……嗝……小狸其实最讨厌别人的冷脸……呵呵……最讨厌了……”
清冷的眸暗了暗，苏耘沉默着像是没听到苏小狸的醉话，一个用力将苏小狸从地上扶起来。
“唔……不要碰我，我要陪着师尊……你走开走开……师尊在月亮上……你不要”
挣扎着胡乱推搡挥舞的手一顿，苏小狸瞪着眼前的人轻“咦”了一声，接着迷离的双眸泛起涟漪，就是一阵傻笑，然后猛地一把抱住苏耘，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苏耘身上兀自嘀咕，“好神奇好神奇，嘻嘻……他竟然跟我师尊一样……嘻嘻……我魔怔了……呵呵还是在做梦……怎么会有人跟师尊一样呢……”
悄悄的偏头看过去，正好苏耘正俯视着他，苏小狸脑袋更加昏沉了，眼皮都重了，傻傻的伸手抚上苏耘的眼，苏小狸笑，有眼泪顺着她的眼尾一点一滴坠落，她的眸混沌又哀伤，平日里没有的情绪一股脑迸发。
“其实师尊一点也不好……呵呵……他清冷孤傲寂寞成霜，孤独透骨……呵呵……”
眨眨眼睛，眼前一阵模糊，脑袋昏沉无力，苏小狸摇椅晃的从苏耘身上离开，踉跄前行月色将她的背影拉的长长的，那样孱弱消瘦的背影，明明还是个孩子身体却仿佛住了一个腐朽干枯的灵魂，让人心疼。
僵硬着身体一步一步跟上去，苏小狸的眼泪和她转身之际呢喃如同耳语的话如同重锤砸在他的心上，重重的闷闷的，绞痛。她说，“可是，他长成了我爱的模样。”
好轻好轻的声音，一不小心便会被风吹走，片刻，便没有丝毫的痕迹剩下，呆呆的苏小狸摇椅晃的转过身傻笑着对苏耘道，“公子，你别跟着我哦……呵呵……不许你去师尊那儿告状……小狸怕极了师尊生气，公子你行行好别告诉师尊小狸的秘密好不好……呵呵……”
公子？怎么这两个字听着就那么别扭呢？抓下她拜托自己的手，苏耘蹙眉道，“你就那么怕你师尊知道你的秘密？”
“唔，你别抓我”拉长了脖子吼，苏小狸烦躁的剥开拽住自己的手，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故意四下看看，悄悄道。
“嘘……嗝……呵呵……别吵哦，师尊会生气的，他会赶我走的……嘻嘻，你不知道一个人的生活有多难过，你当然可以说的轻松。呵呵……”
将食指放在唇边，苏小狸迷离的双眼泛起一丝狡黠。
“你知道？”
像是被戳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软软的再次摔到地上。苏耘四下看看，空荡荡的街道，月色下寂静一片，风一吹更显凄凉，呆坐在巷子中环抱着双膝又哭又笑的苏小狸让苏耘心狠狠的疼。
“一个人东奔西走……无人伴她以歌，无人伴她以酒，到最后，竟无人伴她以白头……呵呵……她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河流中……呵呵……”
面无表情的捏紧了拳头，心内翻涌奔腾，苏小狸轻轻呢喃。
“其实小狸不怕一个人的颠沛流离，也不怕一个人的孤苦无依。小狸只是怕爱的人最后经历她受过的那些苦……因为太苦了，所以她不要师尊再经历一次……”
字字句句，哪怕醉酒混沌，她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
是因为她初来乍到，他给她一个容身之处，还是因为痴儿的记忆？
小狸，你的前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因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东西就如此掏心掏肺以待？
小狸……
“即便死了，也如同水般消失了无痕迹，这样空洞的生命……小狸不要师尊也经历……”
撩开衣摆坐下去，缓缓的伸手过去将昏昏欲睡的苏小狸揽过来，细白的手一点一点擦掉她的泪水，将她凌乱的发捋好，小心翼翼的控制住手指不自觉的抖动，苏耘尽量轻轻的做着一切。
被苏耘揽着的苏小狸昏昏欲睡，不知今夕何夕，鼻尖嗅到熟悉的冷香，幽幽的词句情歌至她的唇瓣缓缓流溢而出。
“第一最好不相见……
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
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
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
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
如此便可不相弃……
……但曾相见便相知……
相见何如不见时……
呵呵……安得与君相诀绝……
免教生死作相思……呵呵……师尊师尊……你成了我的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我却只是你的云淡风轻……呵呵……甲乙丙丁……师尊师尊……”
静静的搂着她，苏耘看不到自己的眉眼在月色中哀伤，发丝在风中迷藏涤荡，悲凉如影随形让他无处躲藏，一滴泪至他清冷的眼尾滑落，打在睡颜安然的苏小狸眉间。
久久的久久的，空寂的巷子唯有风声凉薄，月色如水波澜不惊，那唯一清醒的人还是面无表情。
唯有风知道，他曾有过一声微不可闻的低叹，压抑、凄凉、疼痛……最终都化成那一声叹息，只是无人听闻，无人知晓。
苏小狸是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嘈杂声吵醒的，眼皮很重，刺目的阳光让她不适应的闭上眼睛，意识还有些混沌不清，耳朵里听见令人烦躁的喧嚣和吵闹声。
“哼哼……呸，没本事就不要逞能，无知小儿，滚开……”
“砰”“哼……噗……”
“哟，还会瞪劳资，你瞪啊，再瞪啊，哈哈哈……哈哈哈……劳资踢死你踢死你……”
嚣张跋扈，暴戾冷酷，熟悉的声音，只是这语气……？书在跟谁打架？
“书公子……你再这样，北堂公子会没命的……请住手……咳咳咳……”
有气无力的声音，且还伴着咳嗽声，这……？师尊怎么了？他不是以前解毒了，怎么这声音听起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从床上爬起来，被门外的太阳一照，苏小狸昏沉的脑袋更是又昏又痛了，就连手脚都酸酸软软的无力，一步一踉跄的往声音来处而去。
小师叔的房间，苏小狸还没跨进去，一物夹带着凌厉的杀气直袭苏小狸面门，眨眼间便到了眼前，脑袋昏沉，苏小狸躲不过，耳边响起惊呼声，“砰”额头一痛，瞬间便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而苏小狸，经过这一砸意识总算清醒了。瞟了眼手里的痰盂，狠狠的将它扔到一边，四周一打量，被惊扰了美梦又被砸了额头的苏小狸彻底怒了。
屏风倾倒破碎，床幔如同雪花在屋子上空飞舞，屋子里狼藉遍地，哀嚎一片，桌子凳子缺胳膊少腿儿的到处都是，碗碟碎裂一地，血迹到处都是。掌柜的、小二、面色苍白重伤倒地面无表情的北堂幻之、脸色青紫冷汗淋淋的小师叔还有呼吸急促血染长衫的师尊……
犀利的目光如刀般实质的射向屋子中唯一站立的人，隐忍着自己接近暴走的情绪，苏小狸一字一顿，“你在发什么疯？”
“哈哈哈……发疯……苏小狸你这个臭丫头破坏本公子的计划，害得本公子被护法责罚，简直是可恶至极。哈哈……没想到吧，本公子没死”
嚣张的大笑，书走到门后一把将门后被绑得结结实实封住了嘴巴的女人扯出来，用力摔到苏小狸面前，恶狠狠道，“我隼还从来没有在谁手里栽过这么大的跟头，哈哈你这臭丫头可以啊。不过，本公子告诉你，别以为所有人都袒护你，本公子便拿你没有办法。哼，这女人以为守口如瓶本公子就没有办法了吗，哼，本公子有的是办法知道一切。”
狠狠一脚踢向地上遍体鳞伤衣衫褴褛的女人身上，隼得意的大笑示威。
“你将她怎么样了？”
冷着脸瞟了眼地上软啪啪消失了快一个月，现在面目全非的淳于缇樱质问道。
“哈哈，怎么样，摄魂术知道吗？唔，不过呢”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占据了书身体的隼邪翳的笑道，“这女人有点难缠，本公子又是扒皮又是废除她经脉，甚至让本公子那些尸奴挨个的强~暴她，呵呵……她竟然还是死也不肯开口”
“畜牲，她只是一个女人，你”
王八蛋，这个变态，怎么能披着一层人皮却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滚蛋！
“怎么，想要动手？呵呵，天阶一级，你以为你是本公子的对手吗？”
被看穿，苏小狸一愣，直到这一刻她才惊觉，这男人的实力怎么……增长得如此之快？竟不到一月便从天阶一级到了天阶九级，难道他……？
“王八蛋，你竟然敢……”
“呵呵……没错。哈哈，一千个童男童女，唔，别说他们的滋味是真的不错呢。哈哈……还有这女人，你都不知道她多有趣呢，竟然是极阴之女，本公子采截了她的阴元之后”
“闭嘴，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