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吃醋
安兮年换上了他为她准备的新衣服,居然合身的很,外面罩上了一件厚实保暖的狐毛氅子,显得整个人更娇小更白皙了。她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了地上,她执着梳篦费力的从上梳到下,不过才一会儿的工夫,她已经累到气喘,她有些赌气,愤愤的将木梳狠狠的掷到了地上。
“啪!”木梳重重的落地,却刚巧摔到了焰魔罗的脚边。
“谁又惹你了?”焰魔罗从帐外进来,语气微微错愕。
“还不是这一头的三千烦恼丝?!真想绞了它!累赘!”她气急败坏的咒骂道。
焰魔罗没有说话,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梳篦走到了她的身后。三千烦恼丝?这个比喻真是有趣,只是她当真有这么多的烦忧吗?他要如何才能令她开心?他的脸依旧是冷的,他习惯了隐藏自己的心,就连眼睛也教人看不出情绪,而他的动作还是泄露了他的感情,他一个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居然拿着这把小小的木梳,心甘情愿的帮她梳起了长发。
梳齿穿过她的发丝,仿若有人在轻撩她的心弦,怎么也没有办法想象他会为她梳头。
“无赦哥哥!”紫姬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打破了这一室正在缓慢发酵的静好。她看见焰魔罗居然在为安兮年绾发,先是惊讶,而后愈发的嫉怒了起来。
“少主!”吐谷浑也气喘吁吁的跟了进来,他看到这一幕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又冷又狂的焰魔罗吗?
安兮年倒没觉得有什么,以她现代人固有的认知,理解不了一个千年前的男人为女人梳头所代表的涵意。
“怎么了?”焰魔罗并未避忌,淡淡的问道。
“这个傻大个昨日跟了我一天!怎么打骂都赶不走!!今日醒来,他又蹲在我的帐外!!!无赦哥哥,请你狠狠的处置他!”紫姬蛾眉倒蹙指着吐谷浑,美艳的面容透着愠怒。
“少主,我……我……”吐谷浑急的脸通红,他本不是擅口舌的人,此刻更因情急而结巴了起来。
焰魔罗的嗓音低沉,冷淡的说:“这几日有流匪,是我命他跟着你的。”
紫姬一听这话,立马高兴了起来,双颊浮上了娇羞的红云:“我就知道无赦哥哥还是疼爱紫姬的!”
安兮年微微一顿,心里竟偷偷泛起了醋味,她既知这样的心理很可笑,很不知身份,可心底里却还是想要独占他的好。她不喜欢他关心别人。
抬起眼睛与紫姬的目光相撞,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紫姬看出了她的介怀与吃醋,得意的冷笑了一下,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梳好了。”焰魔罗低吟,似是无心的将她的梳篦收到了自己的衣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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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一族盘踞在辽东地带,从这里出发需要翻越一座独岁山。
安兮年眼见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是晾在一边干等着出发,正百无聊赖,忽然看到了正在喂马的恒玉,想到那日,他将她从魔窟中救了出来,她还没来得及谢一谢他,“恒玉?”安兮年叫了他一声,冲着他跑了过去。
“安姑娘?”恒玉拍掸着手上的苜蓿屑,心不由自主的跳的很快,“你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我是来向你道谢的,谢谢你那日出手相救。”
“姑娘言重了。”
她打量着恒玉,对于高大魁梧的拓跋氏来说,恒玉算是身形纤细的,他的长相也十分的眉清目秀,透着几分文气。当然了,且看他用弓箭就可知一二,再看那吐谷浑,扛着个那么钝重的流星锤,人也笨的很,话都说不明白。安兮年想到了刚才在主帐里,吐谷浑急得面红耳赤却解释不清的样子,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的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恒玉见她笑了,只觉得她更加的美,她身上披着墨黑的狐毛氅子更衬的她肌肤雪白。
“本不是什么好笑的事,估计是我太无聊了吧,对了,以后你若有空可以教我骑马吗?”她的模样明媚倾城,一双眼睛透着无邪,动人心弦却不自知。
恒玉的脸微微发烫,心跳的更快了些,他严肃的在心底告诫着自己切不可对她有非分之想,她是少主的女人!却又控制不住的想与她亲近:“好,若有合宜的机会,我会教姑娘骑马的。”
安兮年正高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背后传来一道尖诮的声音:“哟?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按捺不住寂寞了?”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紫姬!对不起,“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雅量她安兮年没有!“你说什么?!”她恼怒的转过身去,看见了紫姬,和焰魔罗。
“怎么恼羞成怒了?我的意思是,你还没闲多久就忍不住想找人说话!”紫姬故意阴阳怪气的说道。她这番口是心非更让安兮年不爽!当她是吐谷浑那样的傻瓜吗?
“少主。紫姬郡主。”恒玉急忙垂首行礼。
焰魔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准备出发。”
“是。”恒玉拿起牛角,对着远空吹响了远行的号令,号角声低沉呜咽,透着大漠冬日的荒凉与空寂。
焰魔罗眸色深沉的看着安兮年,为什么那样纯美的笑颜,她始终不曾给过他?
马背上,安兮年坐拥在焰魔罗的怀里,她的背抵靠着他结实的胸膛,透过紧贴的身体,安兮年明显感觉到他的全身都透着寒意,可是她又没惹他呀,奇怪。她微微撇嘴,却想不到他是因为她主动去找恒玉,她对着恒玉笑而不高兴。
“我看恒玉斯文的很,他也是拓跋人吗?”她想找个话题与他搭话,殊不知竟惹得他更加的不快。
“在你眼里我们拓跋人都是莽撞的匹夫吗?”他的语气冰冷,淡淡一语便终结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话题。
气结,安兮年抿了抿唇,又说道:“宇文汗王立妃,东胡其他四族的首领都会去,那是不是说柔然的首领也会去?”
“柔然去的是大檀,又不是杜可风。”他的语气冷冷的,心里却仿若有一团火在烧。
安兮年也负气起来,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她意气的说:“真是可惜了9以为能够看到杜可风!几个月不见我倒是真的很想他!”
焰魔罗冰冷的焰色眼眸里席卷起暴风雪,他最在意的事情就是她的心里有着别人,她还要反复的提醒他!可恶的女人!
“吁!”焰魔罗猛然勒马停了下来,他绝美的容颜凝着冰霜,沉声说道:“下去!”
“什……什么?”安兮年回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她只是犟了一句嘴,还没说什么厉害的话,他就这样生气了?
焰魔罗俊颜冷冽,一手圈住她的细腰,轻而易举的就将她整个人环抱起径直丢到了马下。他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雕塑般的硬朗下巴透着无情:“你自己走!”说罢便不再看她,骑姿挺拔的乘马离去。
安兮年孤零零的站在路边,她张口欲叫他,却见他的背影冰冷决绝,已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被她咽了回去。离开了他的怀抱,她感觉自己的背凉凉的,而她的心也凉凉的,仿若一下子空了似的。
焰魔罗的心里沉郁,有百般的酸楚滋味,为什么每次与她说话说不过十句,就想要掐死她?他苦涩的一笑,绝美的容颜宛如黑夜的曼珠沙华,他是怕再不赶走她就会在盛怒下又一个不小心的伤了她。他不该在乎她,却控制不住。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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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兮年裹紧披肩,跟着队伍走着,人家骑马她走路!她的心里既恼怒,又偷偷漫着失落。早晨他为她梳发,她装作漫不经心,其实心里很是悸动。她知道他们的结局只有一种,她会偷走拓跋的冰魄神草,而他会恨透她,可是在此之前,她内心深处真的很希望可以与他好好的相处,人可以欺人,但是无法自欺,她一直不敢承认、不敢面对但是无法否认的是,她的心里有他。也知道他是冰冷深沉的男子,他不会对她有真感情,她却控制不住的被他所吸引,知道前方只有无路可走的死角,她也想走到荒芜的尽头处去看一看呢。
她真的好可悲是不是?不管在哪个世界,她都是一样的一无所有。
她猜想了一下自己的结局——她如愿的偷到了冰魄神草,彻底背叛了焰魔罗,她可以帮羿续命,让他不再受乌阴合凰的苦,可是萧夫人还是容不得她的。她注定了会失去焰魔罗,也注定了会失去羿。
安兮年迈着踉跄的步子跟着骑行的队伍,越想越低落,她偷偷的抹着眼泪。
恒玉背着弓箭,一直在远处偷偷的瞄她,看到她被少主赶下了马,看到她一个人艰难的走在冷风里落泪,他好想越过人群去安慰她,他好想将她抱到自己的马背上,让他一路牵着她,可是他知道不可以,她是属于少主的。他的忠诚只能给一个人,已经给了主子了,便不能够再给自己。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