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抵达
肖君易并没有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到达军营,方未绮只好跟着两兄弟按照计划前进,住在军营的那一晚方未绮少见的失眠了,一切环境都是陌生的,人都是凶巴巴的,她不知道巴池松和巴池林是不是按照肖君易嘱咐的那样介绍她,反正所有人见到她眼中似乎都在冒着凶光。
可怜兮兮地一个人呆在帐篷里,外面巴氏兄弟还在用当地方言啰啰嗦嗦地解释着方未绮的身份,帐篷里没有厚棉被,也没有炭火和油灯,她就只能听着外面一声高过一声的争论缩在两层地铺卷成的筒子里边不是很舒爽地哼哼唧唧。
外面的声音渐渐降了下来,方未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冻得有一点神志不清,因为她好像听见了肖君易正驾着马赶到了这里,吼着听不懂的方言和当地人争论不休,真好……这是她昏睡过去之前最后的感受,好像肖君易真的赶过来了,是为了她么?怎么可能,他多半还生着她的气呢吧?
“怎么会生你的气?哎,好傻。”
“恩?”方未绮打掉一直在她额头上作乱的,小东西,结果换来了一声低沉而熟悉的询问:“君易要是不来,阿七就打算一直挨冻下去也不敢吱声?”
方未绮分析了一下两个人相对的位置,肖君易低着头俯视着她,而她不论从哪个方向看过去好像都是肖君易的倒置版,她在躺着?意识到这个现实方未绮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两个人之前还在尴尬的误解期,现在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似乎是不论怎么分析都有些不合适。
别别扭扭地从铺的松松软软的床铺上坐起身,方未绮发现自己不仅被盖了厚实的棉被,貌似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合体的衬衣?
不论她怎么想和肖君易有进一步的关系,换衣服这种事是不是有点太过了!腾地坐起身,方未绮面红耳赤地问道:“昨天晚上是你过来……帮、帮我换的,恩……”话到嘴边,方未绮还还是说不出口,于是又变成了“帮我盖的……棉被?”
肖君易目光灼灼地等着方未绮别别扭扭的询问,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说出来么?忍着笑意,肖君易故作镇定地点点头,矜持地表示昨天晚上才从城中感到这边,没有及时和将军们解释,很抱歉。
可是方未绮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里,她只想知道肖君易那个闷骚的男人到底有没有把她看光!啊!
“对了,前几天方太尉卸甲归田,家中奴仆悉数散尽,其中有一个小丫头被这边的士兵抓了过来,我猜你可能会认识。”
一路上方未绮都不曾主动提起过方家的事,可是这么看来,肖君易什么都知道了。
方未绮点点头,请肖君易随意,她已经离开方家两年了,两年来太尉府的奴才来了又走,如果那个小丫头真的是方家的家仆,那就算是她还能为方家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正这么想着,肖君易起身拉开了营长,一声熟悉的含着哭腔的“小姐!”让刚刚平静下来的方未绮终于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是姜姜!
“小姐!听到他们叫肖大爷的时候我就猜到您没准儿就在这儿,真好,当年您那么爱慕肖大爷,如今真的在一起了,真好!”姜姜还是那么口无遮拦,重逢的喜悦被姜姜满口胡言一打断,方未绮才记起来肖君易该不是还在营帐里吧?
视线在几步宽的营帐里面扫了一圈,庆幸肖君易这时候还挺君子地给他们主仆两个留下了隐蔽的私人空间,于是难的慈悲地允许姜姜继续大嘴巴地滔滔不绝。
原本打算过一阵就进来打断两个人叙旧的肖君易只穿了一件单衣站在帐门口,冻得直哆嗦,但主要原因还是听见两个营帐里面的一见面就来了那么一句“真的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
“一起了”
“起了”
“了”
!!!!
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当年方未绮真的对躺在床上病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他一见钟情了?不能不能,母亲那么说多半是那时候脑子就出问题了,可是这个小丫头……哦,多半也是脑子不好,不要当真!
终于把自己劝明白了,营帐里面那两个人哭哭唧唧的重逢仪式也算进展得差不多了,拉开门帘,姜姜正安安静静地趴在棉被上面睡着了,大概自从被抓起来这丫头也没睡过几天安稳觉,肖君易不好意思打扰,只能拿了衣服叫方未绮陪他出来说话。
方未绮接过了衣服才发现这竟然是身新的貂皮大氅,纯白的毛皮严实合缝地贴了脖子一圈,身后还配上一个厚实的帽兜,方未绮暖和得简直差点忘记了这里竟然就是极北的领地了。
“特意在来之前打了只貂,没想到倒因为这个回来晚了。”肖君易有些歉意地抚了一下方未绮有些凌乱的发梢,动作做出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可是摸到一半又不好停下来,只能一边摸着方未绮的头一边说:“其实本来想向你解释的,可是觉得你能看出来,恩……单纯地想试一试我们之间的默契,看来是我的错。”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未绮停住了脚步,好像有点明白了但好像有点糊涂了,“你说的想试试默契,指的是……”
“肖老夫人,你觉得肖老夫人是个怎样的夫人?”肖君易目光灼灼,自认为很明白地抛出了一个问题,可是方未绮接收得有点困难,她内心是吃反对意见的,但又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母亲有哪里不好,只能较为隐晦地表示:“老夫人好像有点,并不是很喜欢我。”
“还有呢?”肖君易的目光更明亮了,方未绮的思路更混乱了。
“还有……”
“还有,他不是我的母亲。”肖君易的笑容终于完全展露出来,在方未绮诧异地瞪大眼睛表示自己可能听岔了写什么的时候,肖君易继续说道:“大概是自从肖家没落那天开始,我的身体就开始好转了,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当年为我治病的大夫不小心说漏了嘴,里面一味药是缓慢致命的剧毒,而我刚好听说过那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