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花叁

“海棠乃是本王的奴婢，她的去留唯有本王说了算！”

书房之中的纷乱，早已惊动了管家齐平，齐平匆匆跑进凌毅的书房向司马谨恭敬行礼：“禀轻骑将军，王爷此番征战归来甚是疲乏，还请将军先行回府，待到改日再来。”

司马谨眼望凌毅，平日之中的毅王爷虽是不苟言笑，此刻之中却是目露寒光，眼中的杀气更是令人莫名战栗。重重的叹了口气，司马谨黯然退出王府。

伴着满天阴霾，凌毅冷着神色愤然起身，直奔后院木屋而去。待推门而入，清婉幽兰的她却对自己冷目相望，凌毅顿时心痛如绞。

“本王说过未有本王的允许，你此生不可嫁人！为何不记得本王说过的话！”

只见眼前女子清澈眸色之中除了幽怨再无其他：“会溪乡民既已归顺了王爷，王爷却又要为何将他们全部活活烧死！乃是王爷负了天下人，王爷又有什么资格要天下人记得王爷的承若！”

听罢海棠的话，愤怒、失落、甚至一丝委屈自凌毅的心头闪过，只见凌毅面色狰狞，双目通红。仿若一头绝望受伤的猛兽对海棠厉声咆哮：“好！既然你不记得，本王现下便要你记得！”

雨打窗棱，罗裙撕裂，清白不在。海棠的哭喊声无助淹没在那簌簌而落的沉重秋雨之中。任凭自己如何痛苦挣扎，裂锦痛楚早已将海棠无情拖入噬人深渊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当心智重新归于清醒，凌毅才意识到自己已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顾不得安抚满面泪水的她，凌毅仓皇起身夺门而出，她乃是自己杀母仇人之女，几番挣扎到头来却是心不由己，身不由己！

凌毅披衣狂奔出后院，独自一人站在瑟瑟秋雨之中伫立许久。管家齐平撑伞走到近前，眼见凌毅神色黯然，不禁心生忧虑。

“启禀王爷，宫中来人了。说是奉皇上的口谕，要从各王公贵胄的府中遴选良人女子入宫，不知王爷有和打算？”

齐管家等了许久，凌毅始终沉默不语，只眼望着府中的一棵海棠树静默如山。

“是奴才疏忽了，不应以此等小事打扰王爷，奴才这便找个由头，去将那宫人打发了。”

“让他们将海棠带走！”

刚要转身离去的齐管家忽听得凌毅冷冷说出的几字，不禁万分惊愕。想来自己跟随王爷多年，王爷的心思即便自己难猜十分，也有八九分不会看错。王爷对那海棠姑娘分明心有垂爱，现如今好端端的怎会忍心将她送入那幽怨深宫之中？

“退下吧，谁也不准来打扰本王！”

一种难以言明的苍凉与心痛肆意向自己袭来。这种无助之感，自娘亲自尽之后还从来未曾有过。淅沥的秋雨不知从何时起已变得倾盆而下，凌毅只觉自己走回书房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滂沱大雨中，海棠随着宫人走出王府。虽然，齐管家执意将一件厚实披风搭在自己的身上，可一路之上海棠却始终都在瑟瑟发抖。

除了身体的痛楚，心中的痛楚更加敲骨抽髓。

“满树花开结相思，凌毅最爱是海棠”

他的承若自己始终未曾忘记，只是这朵海棠花在他的心中终究是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