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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起动荡

“别害怕,是我。”

身后之人熟悉的声音又传来,而那只纤细却有力的手紧紧捂住她,仿佛是担心她的惊叫会引来别人。

她原本已经开始急促跳动的心在听到这句话时渐渐平缓,素心松了一口气,转过脸看向身后之人。

来人披一件淡紫色外袍,白色飘逸的流苏系带下,宽大的袍子正笼罩着娇小却修长的身躯。

她凝视着素心,眼眸似秋水,仿佛明净秋日的天空里,被人洒上了几瓣隐隐飘香的梅花,美而不妖,惊而不异,红而不艳。

正是谢有映。

此刻她左手正持着一深沉暗紫色的幂篱,谢有映见素心平静下来,她手上的幂篱忽然飘落至地,整个人也猛地无力瘫倒在地。

“掌事,你怎么了?”

素心惊异地望向倒在地上的身躯,这时她的视线里出现了点点斑斓的红色,她将目光移向那红色,发现那紫纱幂篱上已经染上一滩乌红黯淡的血。

谢有映脸色惨白,她脆弱地将手伸出,已经完全乌黑的嘴唇颤动着,好像是想要告诉素心什么话。

“掌事……”素心赶紧抚向谢有映的手,看见她忽然倒下,她吓得呆愣住了。

过一会儿,在这十分异常的情况下,素心轻柔地将谢有映的手握住,她凝望着谢有映因为太过于苍白,已经开始渐渐透明的脸,“你想要说什么?”

谢有映被素心握住的手不停颤抖,她那若秋水的眼此时圆睁,里面充斥着一股强烈的怨恨,这恨意是如此的浓烈,仿佛要将仇人焚烧化为灰烬才能善罢甘休。

素心的小脸上露着浓郁的担忧,她侧耳听着谢有映低若蚊蚋一般的声音,“你快……将那铜牌给我,然后将我送至刘府……”

原来谢有映是来拿回东西的。

素心赶紧转身走向红木直纹衣柜,从柜子里拿出那晚婢女交给她的包袱,这灰布里的物什,她还没来得及去好好看看。

躺在冰凉地板上的谢有映,呼吸变得微弱,她体内一缕钻心的疼痛正浑身上下游荡,这疼痛令她忽然忍不住吐了一口乌红的血。

像是已经濒临死亡的绝境,她身子忽然没了最后一丝力气。

此刻她浑身瘫软,疼痛难忍,这一定是种了毒。那么左烨也一定等着她出秦府,在她内力尽失时再次对她下手。

她怨恨地想着,等她恢复了内力,她一定要杀了他。

自从泉凡口中得知,左烨想要侵占岠鬼宫当上宫主,她便立即离开了洛阳,赶往岠鬼山。

两年前,在她父亲死后,她变得心灰意冷,将宫里的事物交给了五大护法,她也已经两年未曾回到岠鬼山。

虽然她没有亲自去掌管岠鬼,但每过一月,护法之一还是传信于她,告知宫里的事宜。可这次,当她到达岠鬼山,远远望去,发现第一道山门外,原先的守卫全部都被调换了,所有的守卫皆是一副新面孔。

那巍峨雄伟的岠鬼山就在她面前,看着这生她养她的熟悉地方,她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苍凉。

过了一会儿,她骑马往第一道山门走去。

走进山门时,一个身量高大,面貌粗鄙的守卫忽然拿着大刀挡在她面前,他脸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像是丑陋的蜈蚣在他的脸生长着,令人触目惊心。

此时谢有映披着那淡紫外袍,深沉幂篱下的容颜显得神秘莫测,她在马上,透过紫砂居高临下地盯着那护卫,缓缓开口,“你唤何名?”

可那护卫听闻她的问话,忽然粗哑地大笑起来,他望向周围的护卫,其他的护卫也猛地笑起来。

这粗鄙护卫看向谢有映,眼里含着嘲讽,“你这小娘子,还问大爷我唤何名,你可知这是何地?你是哪家娇贵的娘子游玩跑错了地方,这里可是岠鬼山!”

山门外另一名目如仓鼠,眼含淫光的护卫紧紧盯着谢有映幂篱下窈窕的身影,他忽然走向谢有映,故作友善地笑着,“小娘子,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这大山里最易迷路,让我来带你出去吧。”

一旁,那粗鄙护卫见此,又大笑起来,“黄六,等会你和这小娘子春宵暖帐,完了事是不是该请我们兄弟几个吃顿好的?”

周围的护卫闻言,也都哄笑着,“对呀,黄六,上次你把那个小娘子骗到哪去了?”

“黄六,你把别人奸污了,不会又让人家孤零零地丢在那大山里了吧。”

谢有映眯着眼,他们说的话,起初她还思索着是何意义,可当她听到“奸污”两字,心里就像是有一条毒蛇猛地向她缠绕,刺骨的冰凉与寒意,伴随着那致命的毒液令她浑身僵硬。

她盯向那正淫笑着的护卫,狠厉地斥责道,“岠鬼何时有了你们这一群废物!”

说着,她就将衣袖里的银簪毫不留情地刺向黄六,那宛若细线般快速绝厉的银簪猛地插入了他的右眼,鲜血立即从他的眼里喷泄而出,黄六也厉声刺耳地尖叫起来,“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这些护卫,本以为她只是一个弱不经风的小娘子,哪知她武功竟如此厉害。虽然黄六是他们的同伙,但各个都露出一副恐惧的神色,不敢上前为黄六打抱不平。

只有那名相貌粗鄙的护卫依旧看着谢有映,他对她上下打量着,抱拳问道,“不知娘子是何方神圣?难道要与我们岠鬼为敌?”

谢有映听闻,幂篱下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她朗声道,“你们这些废物,根本不配做岠鬼的人!左烨在哪?赶紧让他出来见我!”

这护卫听到她直呼即将上任的宫主名字,又见她气势凌人,马背上的身躯挺得笔直,像是铮铮傲骨绝不容许别人有一丝轻蔑与不屑,此刻便对她心生几分敬意,躬身道,“宫主与镇山护法去了洛阳。”

“镇山?”谢有映脸色变得苍白,这个月岠鬼的消息就是他传于自己的,他还在信中写到,岠鬼一切安好,勿要担忧。

左烨究竟使了什么法子,从哪里得知突厥宝藏的事情,竟使得与她同处几十年的朋友纷纷背叛自己。

“你可知,他们为何要去洛阳?究竟去了洛阳何处?”她对面前之人问道。而他恭敬地回答,“这我倒是不知。”

谢有映想着,凡泉说,左烨要带领岠鬼夺取突厥宝藏,那么他们此行洛阳,说不定就与宝藏有关。

谢有映调转马头,往山外奔去。

不管这是不是传说,她都决不能让左烨得到宝藏当上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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