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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是这样安排的吗?编剧是谁?她要乱刀砍死这个愚蠢的家伙!

没有钱……没有钱,就不能睡舒服的软榻;没有钱,就不能当女王耍派头;没有钱,就不能为所欲为,不能当凯子享受!

与其真要落魄至此,不如刚才一枪轰了她!

楚宁茫然的仰高头,迷惘的晶眸浮现满天金条,她伸长纤臂欲抓,但突然杀出另一只大掌硬是将她的柔荑压下。

金条,我的金条!她欲哭无泪,甩头恶瞪着连点安慰的白日梦都不肯让她作的恶质同伴。

铁宇均靠过来与她勾肩搭背,悄声商量,“你知道在台湾吃霸王餐的下翅怎样?”

“怎样?”她垮下弯弯的秀眉,回答得很无力。

好想哭喔,此时此刻,按照往例,她应该是在五星级饭店里柔软的大床上醒来,打个娇懒的呵欠,接着细心梳洗后穿着剪裁合身的亮丽衣裳,坐在饭店的餐厅里享用精致的早餐,接受来往各地的优秀菁英惊艳目光的膜拜巡礼,而不是邋遢肮脏活像街友,窝在骑楼下的小面摊,身旁坐着疑似游民的男伴。

“我敢打赌你从来没做过家事。”

“放屁,我从小就是……”娇嗓赫然止声,惊觉差点泄了自己的底。“你、你少自以为是,家事谁不会做?”掩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太痛苦,她不愿回顾。

“那我就放心了。”铁宇均扬起慵懒的微笑,慢条斯理的替她脱去风衣,卷起袖子。

“你要干嘛?”楚宁傻眼。“卖掉风衣付面钱?省省吧,都破烂成这样,送给游民,他们都还要考虑收不收……”

他轻叹一声,“宁宁,跟着我是要吃苦的。”

碎碎念着的嗓音蓦止,胸中蓦然一慌,她语无伦次,“谁、谁说要跟着你!谁说要跟你……”

“干活吧。”

不甘愿的水眸恨恨地瞅瞪靠在肩侧的可恶俊颜,她扪心自问,为什么她的伶牙俐齿总会败在他低级又没格调的戏谑捉弄下?又为什么对于必须和他继续纠缠的这件事感到莫名的安心?

关于铁宇钧,有着这么样一则传说:善于卧底的男人,善于欺骗,善于伪装,善于谎言,善于包藏祸心,觉无所不善,唯一就是不善女人。

是吗?!根本是鬼扯!

第4章(1)

稀奇古怪的跳蚤拍卖会,位在某连锁量贩店的货舱,长长四大排罗列着各式诡异器物的摊架,显然捧场的人不多。奢华的后现代,勤俭不再是美德,二手永远不如一手来得可贵,拣宝人潮疏落,倒是满天的飞蚊苍蝇来得多些,举目可见。

铁宇钧臭着脸拧熄烟,梭巡过一堆堆破铜烂铁,眉头深皱,偏首垂睨着身旁正松口气面露微笑的楚宁。

幸亏卖面的大婶心软,让他们稍作简单的清洁,至少两人的狼狈度顿减了几分,不至于太过吓人。

“你带我来这里是要挖宝,还是要为我们即将流落街头的日子预作暖身?”如果她点头,他也大可亲切配合,人在落魄时总要随和点,不是吗?

楚宁横他两记白眼,没好气地回道:“要当街友麻烦请自便,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有当犀利哥的潜力。”

“犀利哥?”

他误以为这是某业界知名人物,严肃地思索着,认真的态度令她噗哧一笑。

“喔,拜托,中国好歹也是金砖四国之一,难道你从来不关心这些国家的新闻?”已洗净残妆的柔媚脸蛋爱娇的回嗔,逮着难得的机会调侃他。

“我只在乎每日黑市的价格波动。”

黑市,不过是泛指,是毒品、军火、人口、珍奇异兽、稀有秘宝、活体器官、失窃的古董艺术品……等名目的总称。

“喔,至少这一点没有误传。”也是,他成天忙着黑吃黑,哪来多余的心力关注趣闻?

“什么误传?”铁宇钧好笑地挑眉。有时,他真想潜入她的脑子里看看,究竟藏了多少关于他的讯息。

楚宁煞有介事逐一数着,“无趣、刻板、严谨、野蛮粗鲁、没耐性、嘴贱爱讥讽……”

“听起来,我在你的心里占有极大的空间?”

一句慵懒的询问,宛若丘比特角度一偏不慎射出的爱神之箭,咻一声破风射透她的心。她嫣红的唇当场傻傻愣张着,两只耳根火速燎烧惊人的烈焰,严重错愕,全然忘了反驳,只能感觉失序的心跳任他戏谑调侃。

“宁宁,不要在心里塑造关于我的形象,这种只有爱搞暧昧暗恋的小女生才会做的事,不符合你的格调。”

她的惶然失措看在他眼里,都是有趣而且顺眼的景致,随口一句、随手轻触就能滋扰这个传闻中爱钱如命的女人,何乐而不为?

“你管我!”楚宁仓皇的撇开头,怏怏地生起闷气。

看着她难得别扭的孩子气模样,铁宇钧长臂一横,搭在她纤瘦的肩膀上,与她咬起耳朵来,“想不想知道我听过什么样的传说?”

“不想。”她将被他的热息呵痒的耳朵转开,意图挣脱他在无心中布下的迷魅氛围,可惜徒劳无功。

“可是我想说,而且想对你说。”他放轻鼻息,以故意又可恶的口吻道。

“你无聊!”

“就是无聊才要找话聊,不然两个人都把想说的话闷在肚子里,像两尊木头人面面相对,这样的生活多无趣啊,你说是不是?不说话表示同意。”

“我……”激将法屡戳屡中,每次待她惊觉时才发现前方毫无退路,只能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跳入他挖好的坑。

完全不待她拒绝,铁宇钧继续往下细数,“你特别喜欢菁英,特别崇拜罗兰家族的男人,这个神秘华丽却又异常守旧的杀手世家令你神往。”

他的眼神写满了揶揄嘲笑,透过虚实交杂的传闻逐一检视她。

“你爱钱,非常爱,没有人知道你究竟存了多大笔的数目在世界各地的黑市银行里。你虚荣,喜欢华丽夸张的排场,像‘第凡内早餐’里渴望拥有高尚物质生活的女孩,周旋在尔虞我诈的丑陋黑暗中,精心谋取你所想要的一切。”

“喜欢菁英没有罪。”她最无法忍受的是他在论述时夹带的讽刺。

“对,谁都喜欢菁英,他们聪明优秀,掌握了世界,用各种偏颇的言语愚弄无知的人群,站在至高点来批判底下的愚民,喜欢菁英不是罪,而是这个社会的集体价值。”

而人们往往只能追随这样的集体价值,害怕被孤立,求助无援,恐惧着被贴上异类、怪胎的标签,沉重的世俗眼光框架着你我,跳脱不了的人只好盲目跟从。

“我不是什么盲从的崇拜者,你不必向我训话。”楚宁冷哼一声。

“你当然不是,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铁宇钧利落的抢在粉唇张启之前犀利地道:“在我看来,你喜欢菁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价值,用釜的物质享受来麻醉自己的自卑感。宁宁,你的骨子里还藏着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支配着你、压迫着你恣意追求曾经得不到的东西……”

“够了!”她听够这堆鬼话连篇,也受够他的蓄意试探。

他想从她身上找到什么?他想对她的潜意识下达什么样的暗示?他想影响她什么?

见她的眼愤然的迎来,他微笑着道:“没错,我最后想说的就是这句──够了。”

她闻言愣然,像迷了路的孩子般旁徨。“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

幽邃的瞳眸紧锁迷惘的秀眸,铁宇钧俯颈凑近她,粗糙的拇指来回摩挲白皙的雪颊。“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这么疲倦?为什么要让自己一直处在这种‘非要什么不可’的紧绷状态当中?”

“你不懂……也不会懂的。”楚宁落寞地瞬掩双睫,像个落荒而逃的胆小鬼躲避他太过露骨的刺探,可是,那片独自盛开着灿烂玫瑰的内心禁地,却相反的期盼着有谁愿意造访问候。

那里空荡荡的,总是徘徊着她落寞的只影,独自一人幽幽地靠在窗畔,守着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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