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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昀昀,那是你们两人间的事,既然要在一起,就要学着相处,吵架是一门学问,你也要慢慢从中摸索如何化解吵架所衍生的负面情绪。”

瞪着面前那扇不锈钢门,叶磊想着方才电话中大哥对他说的话。

下午那一切,细细想来真是他的错,但他不知道那个郑文杰有男朋友,也不知道他的经济情况,于是当他看见昀昀和他共撑一把伞,互动亲密时,他才会如此气恼。

试问,一个为了接女朋友,差点睡过头,车子又坏在路边的男人,在见到自己的女友抚摸别的男人的脸颊时,能不愤怒吗?

虽然说他并非故意去顶开郑文杰的伞,但让他的乐谱泡了水,他难辞其咎。

他想弥补郑文杰,他也该道歉,但不知道如何联络对方,想起自己的大哥也认识郑文杰,于是才拨了电话给大哥。

大哥的方法甚好,他想着明天去学校一趟,和郑文杰道歉。而现在最要紧的,是和昀昀把话说开来,大哥说得对,两个人既然要在一起,就要学着相处。

没见过昀昀发那么大的脾气,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太过火了,也知道她还在气头上,打了电话不接,传了简讯也不回,他若再不过来找她,她是不是就这么一直不理他?

为了一点小事情,为了自己一时的情绪,把两人的关系变得如此紧张,想来真没意义。

吁口气,他拿出之前她打给他的钥匙,开了不锈钢门和铁门后上楼。

等等见到她,他该怎么开口?第一句话说什么比较恰当?她会不会不理他?

心思翻转间,已来到三楼她住处的门口,他迟疑了会,把钥匙插入门锁。

一室昏暗让他甚感意外,她不在吗?还是睡了?但现在不过晚间八点多,她又没有早睡的习惯,不大可能是睡下了。或者,她今晚有家教课?

“昀昀?”他开了灯,唤着她的名,脚下不意踩着了什么东西,他垂目一看,是几本摊开的乐谱。他矮下身子,才发觉乐谱是湿的,他想应当是下午淋了些雨,连她习惯放在手提袋坐的乐谱,都被雨水打湿了吧。

“昀昀?”没听见回应,他一路往她的房间走去,在见到半敞的房内透着微光时,他又唤:“昀昀,你在里面吗?”

轻敲了下门板,他声嗓略提。“昀昀,我进去了?”稍待几秒,依旧没得到回应,他推了下门板,走进她房间。

床边的小灯映着她沉静的面容,她似乎睡得很沉,怎么会这么早就睡了?

他略感狐疑地走近,才想在床沿坐下来,视线不意扫过床边小桌上的药包和耳温枪。他微蹙着眉,拿起药包,发现就诊日是今天,用药说明处还在体温超过三十八点五度,须服退烧药的选项打了勾。

病了?他大掌探上她秀额,一触及她高烫的温度,他掌心颤了下。

凑近面庞,才发现她双颊红润得不可思议,犹如两颗成熟桃子般,他双手触了触她手心、脚底,无处不是烫的。

从床边小桌上拿来耳温枪,他量丫她的体温——三十八点八度。

心脏一提,他起身走出房间,再度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杯子。

把杯子暂搁在床边小桌,拿出药包里的退烧药,他坐上床沿。一手环过她的背腰,将她揽起身来,靠在自己怀里。

轻拍她热热的脸颊,叶磊低声唤着:“昀昀,醒来。你该吃退烧药了,快点起来。”他轻拍她又红又烫的脸颊。

见她长睫轻眨了下,他又说:“昀昀,先吃了药再睡。”

他不停唤着,掌心轻柔地轻拍她两颊,直到她两扇长睫缓慢掀了掀。

“醒了?来,先把药吃下去。”见她睁着失焦的双眸,他再拍了拍她的颊,试图让她清醒些。

折腾好半晌,终于让她服下退烧药,他让她躺回床上后,收拾着药包和水杯。

他从她浴室拿了吹风机回到客厅,直接坐在地板上,开了吹风机将地板上摊开的乐谱一页页吹干。

是因为下午淋了雨,才病了的吧?她依旧很气他吧?否则为什么病了也不告诉他?她不接电话,他就传简讯,陆续传了好多封,她一封也没回,她真是气到不想理他了吗?

把乐谱翻了页,他继续吹着,一面瞪着密密麻麻的五线谱。

说到底,他是害怕的,也许他的外型不输郑文杰,但除此之外,他好像没什么较郑文杰出色的地方。

他有家店,但就只是个很平凡普通的店长而已,郑文杰却有好琴艺,有相同兴趣的人,必然会有很多话题。

他真担心她和郑文杰,会不会到最后因为彼此有相同的兴趣、良好的默契,而走在一起,所以他见到郑文杰时,就觉得眼里像是突然飞来一粒砂石般,让他不舒爽。他原来已经如此在意何昀昀这个女人了……

想到她,他关了吹风机,起身走入她房里,探掌摸了摸她额际,微微湿着,应该是退烧药起了作用了。

他从浴室拿出干毛巾,擦着她出汗的脸颊还有脖颈……

出汗就表示体温稍退了,只是不知道大半夜会不会再次高烧起来,他看了看时间,沉吟半刻后,决定打电话找人代他的班。

确定有人能去代他的大夜班后,他又回到客厅,重新坐回地板,开了吹风机吹着她的乐谱。

眼皮下,眼珠子转动几圈后,眼帘缓缓掀开。

何昀昀看着天花板,片刻,思绪才慢慢涌入,她看了眼时间,才凌晨四点?

她坐起身来,想要下床时,趴靠在床缘的那张脸庞让她身体颤动了下。她拍拍因受到惊吓而骚乱不已的左胸,凝定心神后,松了口气,原来是叶磊。

她定定看着他,他就趴在床缘熟睡着。

他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会来?这时间他不用上班吗?这要坐在地板就睡着,也不冰凉的地板让她感冒?

她想了想,决定从另一侧下床,然后动作轻巧地来到他身边。

矮下身子,她看着他。是因为她不接他的电诂,不回他的简讯,所以他干脆直接来找她?

接我电话,我们谈谈。

你还在生气吗?

你不接电话,也不回简讯,难道我们之间要这样散了?

她知道他打了几次电话,也看过他传的三封简讯,她想他是有心要化解这次的争执,可是她还没想通,还恼着他的言行,她认为还在气头上的自己,对他说什么似乎都不对。

还在气头上,容易意气用事,无法好好处理事情,她必须冷静过后,才能和他谈谈。

但即是如此,她还是忍不住伸指去轻触他的面庞。

她微凉的指腹轻划过他眉骨、他浓密长睫、他直挺的鼻梁,还有他那张对她说话总是有些苛深薄的方唇。

在他的唇腹上来回抚触几回后,她起身拿来薄被帮他覆上,才看见了他手中握着耳温枪,是知道她病着,他才留在这里照顾她的吧?

细细回想,印象中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热烫,脑袋重得像被灌入水泥一样,然后她知道有人在喊她,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像被什么黏住似的,难以睁开。

长睫勉力眨了几下后,在迷迷蒙蒙的视线中,一张嘴巴在她面前开开合合的,她再眨了眨眼,好像看见了什么人正忧心地看着她。

那个人触着她脸颊,要她张口,她依言张开嘴巴,随即感觉有什么东西塞进了她嘴巴,然后他拿了杯子轻抵在她唇缘,要她张口喝水,她喝了几大口,然后便又沉沉睡去,没什么印象了。

原来她在昏昏沉沉中见到的人就是他?

他的举动让她无法不感动,但想起他对文杰的不友善,她仍有些恼。

这样的一个男子,是她喜爱的,她不会轻易放弃,但也不会为了喜爱他而纵容或是妥协。在她的观念里,不要轻易就爱,但爱了就要长长久久,于是为了两人能一直在一起,适时让他明白她的脾性和她的观点是很重要的。像文杰对她而言是个重要的朋友,他若尊重信任她,就该接受文杰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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