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爱一个人常是一串奇怪的矛盾

沐野后退着,一手扬起,做好防备的姿势。刚刚能杀掉那头公狼,是存了一些侥幸心理。如今那母狼失去了伴侣,恐怕连理智也一块失去了,一会儿拼尽全力的反抗,一定会很吃力。

母狼的眼睛毫无波澜,只是一如最初那般,冒着幽幽的绿光。

幽深……而危险。

等了许久一直没有动作,沐野皱眉之时,母狼终于动了。

只是,它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凶狠的扑上来,而是低头一口咬在了公狼身上。似咬似吻,不温柔却也不凶狠。

连沐野都看呆了,那头母狼的眼角竟然流出了眼泪,滴在雪地上,融进厚厚的雪里。

“嗷……”悠长而哀伤的嚎叫,这是它内心最绝望的发泄。下一秒,她就一个大力叼起了公狼的尸体,步伐没有那么快,只是一步一步的拖着,往身后退出。拖着的尸体,一路上都在滴着鲜血,将整整一片白雪染成红雪。

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沐野惊恐的看着它的动作,看着母狼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的将公狼拖到了后面的冰崖边。

“不要!!”沐野赤目欲裂,伸出手就要上前阻止。

可他哪里及的上那母狼突如其来的动作,两头雪狼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双双摔落悬崖。

沐野怔怔的站在悬崖边,看着母狼和公狼的尸体齐齐落下去。

那头母狼,它一定以为连公狼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它提前放弃了。不为公狼报仇,就为了死后能跟公狼在一起。

一直都知道狼的爱情观,在狼族,他们一直到死都是实行一夫一妻制。夫妻都非常的恩爱,他们中若有一方死去,另一方则孤独终老。面前这对雪狼,又远远刷新了他对狼的认识。原来爱真的可以超越生死,一方若死,另一个也绝不独活。这就是他们的爱情。

沐野突然想起清风影院的演出中有这么一段话,爱一个人常是一串奇怪的矛盾,你会依他如父,却又怜他如子;尊他如兄,又复宠他如弟;想师事他,跟他学,又想教导他把他俘虏成自己的徒弟;亲他如友,又复气他如仇;希望成为他的女皇,他唯一的女主人,却又甘心做他的小丫鬟小女|奴。

这是她写的剧本,也是她的爱情观。

和她相处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却将所有该懂得、不该懂的,不会明白的、没有接触过的,全部都尝试了一遍。各种滋味,多少次都让他觉得以前的二十年活的实在空虚颓废。

冰崖角上烧的鲜红的曼珠沙华,依旧迎风招展。花瓣还残留着公狼的血迹,经过鲜血的灌溉,整株曼珠沙华更加鲜活,仿佛一个被精灵附身的活物。

妖艳而蛊惑。

沐野走上前,带上手套,将那株曼珠沙华连根拔起。又用内力将整株花,以冰雪冰封。随后装进包袱,挎在身后。

南夷以巫蛊出名,对药材更是研究甚多。只是二十多年前,南夷突然颁布了禁巫令,非必要时不可随意使用巫蛊之术。但这毕竟是一个古老的民族传承几千年的文化,不可能因为这一条规定就断了这个文化。而且,禁巫令指的是不可随意使用,仍然是可以学习的。

沐野自然也会,曼珠沙华美则美。但愈美的生物就越有毒。犹如罂粟一般,在曼珠沙华的根部,有着剧毒。可救人,也可杀人。

若是不懂这些的人,轻易来采摘曼珠沙华。那么辛辛苦苦爬上冰崖的下场就是化为一摊血水,成为曼珠沙华的养料。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沐野觉得整个冰崖上的天气更加寒冷了。体力消耗太多,半个时辰内再找不到百年雪参的话,就只能下山。而这一来一回,又要耽误一天的时间。

脑中回想着百年雪参的模样,开始在四周寻找。雪参,喜阴。生长在4800米以上的悬崖以上,形象似莲花,又比莲花多厚上几层,层峦叠嶂。根部是参的果实,上等药材。雪参难寻,百年雪参难上加难。

冰崖盯上,刺骨严寒,一阵风吹来,感觉连骨头都是凉的。沐野的嘴唇开始由紫变白,用来维护气息的内力也渐渐弱下去。

“吱吱吱。”

细微的声音从山的另一面传来,沐野一听,大喜。有异的地方,很有可能就会有百年雪参。去危险的地方碰碰运气,总比在这里瞎跑好。

饶是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对奇怪的生物的沐野,还是被眼前这几乎要跟雪融为一片的……一群白压压的雪蝙蝠看傻了。

蝙蝠不是没有见过,可是他什么见过这么一群……这么大个……还都是白色的蝙蝠?沐野扶额,他觉得这种玩意儿一定是有人养出来的,不然冰崖怎么能自然生出这么多逆天的生物?

之前的两头雪狼就已经是那么难对付,这一群雪蝙蝠……沐野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折扇。

蝙蝠喜吸血,这雪蝙蝠平时在冰崖上也接触不到生物,也许它们吃素呢?沐野这样侥幸的想着。

然而事实证明,不要抱着侥幸心理。当一群血蝙蝠张开嘴巴,露出獠牙的时候,沐野往后连连退了三步。心中不住暗骂,靠,这群雪蝙蝠果然是变异的!

不只是体型、外貌还是攻击力来说,普通的蝙蝠就只是蝙蝠而已,而这雪蝙蝠却更像是凶猛的恶兽。朝着沐野的方向,群起而攻之。

沐野闪躲了几下,便从腰间抽出自己的软剑,刷刷的在空中挥舞了一个来回。柔软适中的软剑,在空中弹起跳跃,像个调皮的精灵一般,与雪蝙蝠对抗。

唐糖糖快步走到山脚的时候,感觉前面有一个黑衣男子的身影,当即就停在了原地。凤陵也随着她的脚步,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不继续走了?”

“前面是不是有一个男人?”她问。

凤陵狐疑的看着她眼睛,确认确实是看不见,这才回答,“是个男子,你不是眼睛失明了,怎么会知道?”

唐糖糖想起自己脸上虽然面纱已经揭掉,但还戴着一层面具,就算是遇见旧识也不会被认出来。这是她这三年一直戴着的面具,从不以本来面目示人,本就低调处事,若是被有心人认出相貌与人相似……她目前还不想将一切事情全部摊开。

“是黑衣还是……别的?”她想问的是……是不是玄衣。

凤陵一笑,扇子便再次摇了开来,“黑衣男子,看上去气度不凡,武功在我之上,高手。从衣着打扮来看……是个侍卫。怎?你认识?”

唐糖糖别过脸去,不答。

是北城,山脚下竟然只有北城一个人。那他呢?难道他一个人上了冰崖?

凤陵看着她脸上奇怪的反应,原本只是淡淡的看不出清楚,到后来却变得开始焦虑起来。他道,“我觉得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我向来喜欢听故事,你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跟我讲讲你的故事?”

“没空。”

凤陵又一次讨了个无趣,摸了摸鼻子又笑了,“很奇怪,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这么说话,而我竟然还不反感。”

“有病。”

“你能不能每次多说几个字?这样我很没成就感哎。你看我好歹也陪你解闷这么长时间了,你不给赏点什么?”

身后侍卫你看我,我看你,似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大少爷现在的模样。他向来是家族的娇楚,世人眼中的稳重担当,什么时候会如现在这般一直追着一位姑娘主动搭话?只有一位已经成过亲的侍卫了然一笑,他懂。

唐糖糖没想给他接话,不想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会张口。而此时,却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出现在身后。

凤陵就看着刚刚还在讨论的那男子,突然出现在了她身后。近距离看那男子,不止气度不凡,就连容貌也不像是个普通侍卫,凤陵皱眉,这人是谁?难道是江湖上新出的高手?可是他为什么又穿着侍卫装?

“唐姑娘。”北城叫道。

“我不姓唐。”

北城也跟她争论,随即便改口,“是,明月姑娘。”

一旁听话的凤陵插嘴道,“原来你叫唐明月啊?”

“我不姓唐。”唐糖糖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又一次解释道。这一眼看的凤陵全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这才老老实实的闭口不语。

北城下山后一直担心沐野的情况,在山脚等他下山时,却意外的看到了唐糖糖,她易了容,但那身姿那气质,分明就是前几日蒙面相见的明月姑娘。也就是世子心心念,拼了命也要拿到她想要的东西的那人。“三年不见,你当知道他有实力上这冰崖,自然是早就认出你的身份。所以,姑娘,何苦跟他互相折磨?”

唐糖糖笑了,“我想你是误会了,这是他自愿的。”

“你还是那么狠心,三年前是,三年后仍是。”

唐糖糖听完,脸色就冷了下来,“随你怎么说,我想做的事情,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别人的看法,与我又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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