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清则请缨

清则在永和宫外求见,皇帝让李德海来回话,让他回去。他便一直跪在永和宫外,让李德海代为传话,说是回京未及时来请安,特地来请罪。

李德海将清则的话如数传到皇帝面前,皇帝嘴角扯过一丝邪笑,“此时知道来请罪了?看来朕这一步棋走对了,你去告诉他,想清楚错在哪里再来见朕。”

李德海又将话传给了清则,有特别提醒了一句,“皇上的苦心,二殿下可要细细体会呀。”

清则没有回去,一直跪在永和殿外,他一直在揣测父皇的“苦心”,其实他心里大底是有些明白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权衡,就这样在永和宫外跪了一夜,在漫天的繁星的夜空下,清漪在窗前站了一夜,而清则也慢慢坚定了决心。

第二日早朝前,皇帝出来之时,清则依旧直着身子跪着,皇帝停在了他面前,“知道错在哪里没有?”

“儿臣知道了。”他这一次没有躲闪,直直的看着皇帝的眼睛,皇帝知道他是真的懂了,伸手去扶他起来,跪了一夜他的双膝突然站立还有些不时,“既然知道哪里错了,随朕一起去上朝,省些与朕解释的唾沫,今日那些人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清则随着圣驾一起前往承和殿,昨天一夜,他早已做好了准备,面对群臣的非难。李德海特意缓了几步,在清则跟前小声说着:“二殿下,皇上也是一夜未睡。”

李德海跟在皇帝身边几十年,比任何人都懂得皇帝的心思,也比谁都懂得做事的分寸,上朝之前对清则说这样的话,清则明白这是告诉他父皇其实是站在他这一边的,突然也有些摸不透父皇的心思了。

群臣看着清则随圣驾而来,不禁窃窃私语,四皇子的脸色倒是轻松得很,他昨天就知道清则被父皇拒之门外,今天父皇带着他来上朝估计是来给众臣当靶子的。皇帝的屁股才落到龙椅上,清则就看到要参奏的大臣已经跃跃欲试了。他嘴角一丝冷笑,上前一步,“启禀父皇,儿臣有一事启奏。”

群臣都有些奇怪,他们什么都还没说,这二皇子却先上奏,都静观其后。

“噢?”皇帝心里也有些猜不透,但面上依旧平静得很,“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

“儿臣奏请父皇,允许儿臣领兵出战,将南沙蛮夷赶出我临苏国土!”

群臣哗然,南沙兵强马壮,为战还是和群臣已经唇枪舌战了几日,而清则竟直接请战。

“皇上,微臣觉得不妥,我临苏百姓正是休养生息之际,战乱之祸定会让朝纲紊乱,国运受限啊!”白胡子老头直接上前阻止,大有如果要战,就装死在南墙的气势。

“启禀皇上,微臣也觉得甚为不妥,二皇子如此积极出战,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根本就是另有他因,怕是有什么不战而胜的秘籍吧。”这话里有话,明白人都听得懂这是讽刺清则与南沙勾结。

皇帝看向正则,“老四,你觉得呢?”

四皇子上前一步,“回父皇的话,儿臣觉得诸位大人考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真有什么不战而胜的办法,儿臣觉得对于百姓和江山社稷都是福气,所以儿臣也好奇皇兄是否真有必胜的把握。”将问题又抛回了清则身上,他内心是希望他出战,战场是生死最轻易的地方。

“老二,你主动请战,是大言不惭还是有所准备,看来大家都好奇的很,朕也想知道。”

清则环视一周,跪向皇帝,“启禀父皇,儿臣没有准备,只是思及六年前儿臣前往南沙之前,太子对儿臣说过的他,他说今日之耻,明日当血还。儿臣在南沙六年日日夜夜无不将太子的话放在心上,他南沙趁我临苏瘟疫之灾多方威胁,如今太子尸骨未寒,又大军来犯,就算是替太子完成意愿,儿臣也当挥军力敌,即使躺尸疆场,也要一雪前耻!”

蓦然抬首,清则那凌厉的眼神,竟然周围的群臣吓得一颤,他们没有想到清则会抬出刚刚过世的太子,句句在情在理,一时之间都不知如何反驳。

皇帝单手撑住膝盖,叹息道:“最近朕也常思及太子,总觉得太子合眼之时似乎有什么遗憾,朕想为他做些什么,清则的一番话让朕恍然大悟,当年南沙提出要太子入国为质子,朕思及太子体弱才让老二代为去的,没想到太子一直耿耿于怀啊。”

“皇上,二皇子与太子兄弟情深,实乃百姓典范,若二皇子出战,老臣原为马前卒!”一向对朝政极少发表看法的薛太师突然开口,随即,不少臣子上前主战。四皇子正则虽恨得牙痒痒,可他在国舅的示意下,也上前请命出征。

“既然众爱卿都有此意,那朕就封二皇子为骠骑将军,薛爱卿为监军,统领西南两军,特赐军番‘瑞’,迎战南沙,护我临苏国土!”

清则与薛太师上前领旨,身后是一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朝贺声。

退朝之后,清则对薛太师俯身致谢,若是没有薛太师的帮衬,怕是还要费些口舌,薛太师抚着一把白胡子,笑呵呵的扶清则起身,“老夫在朝为官几十年,服侍过两代君王,唯一学会的就是替主子说想说却不能说的话。这一战,皇上憋得比谁都久,不管你是真心想战还是被逼无奈,你这步棋走得对,老夫就来个锦上添花而已。”

清则笑而不语,虚心受教,他在南沙六年,在朝中除了舅舅之外,没有人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薛太师这番话说得直白,看来是想与他真心相交,无论他信与不信,都怠慢不得,因为他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

他并不想战,但若不战,临苏失去的是几座城池,百姓换个君主一样可以度日,可他将会失去又一个家人。

他不仅会出战,而且必须赢。

只因为不想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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