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二进宫

每个杀手都是孤独的,杀手除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利益,其它一切与他们无关。

唐小是杀手,必然也是孤独的,她有了苦闷怎么办?呵,她很幸运。她有一个朋友,那和她一样喜欢画画,画工也极好的朋友——唐斌。

她和唐斌同被组织收养;她和他是朋友也是搭档;她和他同岁,她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组织里规定所有孩子五岁练功,七岁接触杀手技能。所有人的生活都一样单一,所以唐型唐斌学会了将情绪放入可以修养身心的作画中,直到他俩长到十五岁、那残忍的十五岁——

组织里收养了三十个孩子,通过入围、训练、选拔、淘汰,最终活下来的只有十人,不分男女。十人不是最终结果,组织最终要的是唯一的强者——通过自相残杀,唯一活着的。

唐小十五岁生日那天,十人站定在冰冷的铁笼外,铁笼外围挂满骇人的兵器。兵器上沾染着他们经常能见到的血迹,是历任杀手保留下来的,因此整个室内充斥作呕的腥绣味。每个人选取一把自己最擅长的兵器,两两进入铁笼之内相互厮杀,一较高下。

现在,他们三十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进入铁笼后,他们就是不共戴天的敌人。胜者继续挑战下一人,直到终极强者出现!

更加激烈的打斗、流淌了更多的鲜血、刀剑更加无情,两小时的自相残杀结束,终极PK开始了……

毫无意外,十人中只剩下了功夫最好的唐型唐斌。

平日无事,她和他经常切磋功夫,切磋的结果亘古不变——唐小输或两人打平。

两人身穿紧身战衣,唐小手持双刀,唐斌手握长棍,两人立于遍地尸体血腥刺鼻的铁笼得,深深对视。她的眸子里是凝重,他的眸子里是……容不得她去理解他。

唐爷一声令下,两人瞬间变的冷血——十五年的感情顷刻间化为乌有;十五年的亲情一秒之内形同陌路;十五年的搭档一秒内抛弃情愫,双双化为索命的魔鬼!

唐小自知打不过唐斌,不如先撤手,也不至于最后两败俱伤。就在唐小思索的片刻,唐斌的长棍被她的双刀一挡、掉到了地上。唐小一向下手又快又准,她大惊,但收手以迟,她怎么也没想到,唐斌和她的想法一样——故意输掉、输掉生命!

刀口从他额头发际线刺入三寸,往下劈去,劈开了唐斌的面庞和胸膛,血花飞溅,闷哼一声、直直往地上倒去。倒下的那一瞬,他的眼里只有她,嘴唇轻启、却一个音节都没发出,就没了呼吸,含笑而去……

唐小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在血泊中。这一瞬间太快,快到见血就亡,快到唐小不知如何反应。

唐斌浑身湿漉漉的,汗水和血水将他覆盖,他的帅气从此消失。从小照顾她的唐斌、听她抱怨的唐斌、只会对她傻笑的唐斌……一点一滴,纠缠在心中恍然漏掉一拍,随后袭来的就是她两世也忘不掉的疼痛,那如刀子剜心的绞痛。她亲手杀死了她唯一的朋友唐斌。

他含笑,她也笑了。

笑她可以活下去了,笑她是组织里的第一,笑她有机会离开组织做自由的人了!

可、为什么笑着,心却揪疼;可、可为什么笑着,她却想大哭……的确,眼睛里的泪怎么止不住了呢?

两世加在一起,唐斌离开缪女已经有二十二年了,唐斌依然是缪女心中不能碰触的一块伤疤。自她重生以来,她努力活的快乐,然而在看到满墙的画作后,她又流泪了。心,就像是被一根带着荆棘的钢绳狠狠拧碎,疼的无法言语。

当金玄迈进门槛那一刻,就发现了正在哭泣的缪女。唬了他一惊,从未见过哭成这样的她。无声地哭,泪是从心底涌出的,哭的好绝望,为何房中的她这么孤独?正样无助的妙人儿,让一向内心冷漠的金玄也忍不住痛心。

几步走到缪女跟前,先稳住她抽泣到轻颤的身子,然后轻轻抬起她垂到锁骨窝的脑袋,伸出手指为妙人抹掉脸颊的泪痕。

见她目光始终不离开桌面,金玄也向桌面看去,却发现书桌上摆着一副小写意人物画。

画中人的短发凌乱的飞舞,却丝毫不影响那张英俊的脸。身穿奇怪样式的练功服,手持长棍,正在耍招式。

画上墨迹未干,缪女手中的毛笔渗出了一滴极小的墨汁,滴到画上未干的水痕上。滴落的位置恰巧在那凌乱的发丝上,形成了汗水挂在发丝上的景象,为画中人平添了一身霸气。

画的惟妙惟肖,分不清是作画之人的工笔好,还是画中人本就有着与寻常人不同的特殊感。无论哪一种,都让金玄极不舒服!甚至让骄傲的他嫉妒,内心热血滚烫,烧灼他的身体!

金玄极力保持一种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知道自己有些自欺欺人。唇角荡漾着不知其意的微笑,优雅冷艳,“这是谁?”

思绪被冰凉的口气打断,缪女擦掉那咸涩的泪。这才发现,原来不知道自己何时,已经将对唐斌深深的思念转移到笔尖。又擦了擦湿润的双目,掩盖掉情思,朱唇轻启,“一位故人。”

‘故人?你到底还有多少本王不知道的事?原来你我之间还有一位你的故人存在?!……喝、这位故人对你真是不寻常的存在。’金玄越心烦时面上却越是镇静,‘笑面虎’大概就是指的他。

缪女已经快步走出院子。金玄凝视她离开的背影,握拳的两手已泛白。又凝视那写意人物画不知所思,好一会儿才将画卷起。

“主子,这画……”夜青提醒一句。

金玄低头,才发现这张画快被他攥碎了。把画递给夜青,不咸不淡的道:“查、这人的一切。”

“是。”

追上缪女,与她并肩同行,一路无话……

“睿亲王,您可是轻易不来面圣的。只是不巧呐,圣上还未完全清醒,怕是今儿个您见不到圣上了。”张德祥操着一副阴阳的怪腔调对金玄道。

现在的张公公正是缪女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张公公,除去断根的事实,张公公简直判若两人。算一算金坚昏迷的日子也只有半个月有余,这半个月里由张公公主持朝政,几日光景张公公就有了主子样。

这不,见到王爷和王妃,这太监头子竟然连个身子都不福,正是应了‘小人得志’这个词,目中无人了!不跪拜自己也就罢了,连亲王都不放在眼里!

本来缪女就对张德祥大太监这副嘴脸厌恶的很,现在她心情又不佳,真想对着他那对鼠眼狠狠搓上两拳!缪女的想法还未落实,金坚寝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开门的宫女恭敬地退到一位白衣女人身后。

白衣女人约四十的年纪,全身都偏瘦。不施粉黛,脸颊有些许暗黄,眼中蒙着忧郁之色。头插一木簪,木簪上雕刻一只凤头,手持一串被磨得光滑发亮的佛珠。

现在她一身素衣装扮,并不能掩盖她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华姿。

缪女有些疑惑:能进金坚寝殿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妃嫔?可是自古以来,哪个妃子打扮的不是五颜六色的?

张德祥见到来人慌忙跪下,哪里还能看见半点傲气,“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电视中演的皇后不应该是雍容华贵,穿金戴银吗?’缪女还真是头一回见到打扮的这么肃静的皇后。疑惑一下,随金玄一起向皇后行礼。金玄是亲王,正一品的爵位不必像皇后行大礼,缪女却要行宫廷大礼。

正当缪女要跪拜,皇后伸手将缪女的胳膊托住,打断了行礼。缪女抬眼正视皇后,皇后微笑,声音柔和的道:“本宫已皈依佛门,不是世俗之人,不讲宫廷跪礼。”

缪女也微笑着朝皇后点头:“谢皇后娘娘。”

皇后转头对跪在地上的张德祥道:“张公公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张公公啊,你是宫里的老人了,你的义子、你手下收的小太监可都以你的礼数为标准,规矩自然不用本宫多说。睿亲王和王妃来面见圣上,你却明知本宫在这寝殿里,就算是皇上龙体不适。”

皇后的语气骤然变冷:“本宫这皇后也是可以见得的,你为何不来向我通报?是根本没将本宫放在眼里吧?”

张德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

皇后冷声打断:“本宫只是提醒公公一句。免得圣上醒来时见到公公万人之上的姿态,圣上动怒于公公,公公好自为之。”

皇后娘娘自有一股母仪天下的风范,张德祥这回算是撞到枪口上了。缪女为皇后的强硬叫好,金坚面前的红人又怎样,能红的过皇后?‘叫你个太监油嘴滑舌,这回吃瘪了吧~’想到张德祥老巴实得下跪,缪女心上就痛快!

“本宫找睿亲王和王妃有话要说,睿亲王随本宫来吧。”皇后说这句话时提高了音量,是说给太监和宫女们听的,用意是让大家知道——她和亲王的会面是光明正大的,不希望以后宫里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来。

缪女一行走远,张公公在地上站起来,用拂尘扫了扫膝盖上的土。抬起头,白面红唇一囧,恨恨的、对几人的背影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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