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夜晚的星
就知道金玄和黄鼠狼没什么两样，都不安好心。想方设法把自己留在这里，其实他就是私心里想要占自己便宜，哼、一定是这样，他什么便宜都爱占！
“金玄，咱们自从第一次见面以来就没有好好过谈过吧？我有话和你说，你先坐下。”缪女拍了拍床板，让他坐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哦？夫人有话要说？叫为夫猜猜你要说什么。是……你爱我？还是想说要嫁给我？”金玄呵呵的问道。
“正经点。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叫你阎王，名不副实！嬉皮笑脸的会长皱纹的！”
“皱纹？！”金玄摸了摸自己的脸，担心地问道：“有吗？夫人嫌为夫老了吗？”
还是不跟他扯了，越扯越远。
“你知道前两天我为什么离家出走吗？就是你去太尉府上请期的那天。”
见缪女正色地说，金玄意识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个轻松的话题，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他却知道是关于自己，并且会让他的心不好受。
“为什么？为夫听着呢。”语气听上去依旧轻浮，心却很沉。
“我爱你金玄。”缪女看着他一双星目说。金玄浅笑，轻轻托住她左脸脸颊，抚摸她的肌肤。“原来是说这个，让为夫好一阵揪心。我也爱你，夫人。”他还是叫她‘夫人’，这声夫人很用心。
“不只说这个，我还有话。”
金玄沉沉的心因为她的第一次表白而轻快，所以不像刚才那么担心了，“说吧，我都听着。”
“虽然是皇上下了圣旨赐婚，我们也接了旨，可是我不想结婚。”
金玄身子僵住，就连平时只是习惯性的微笑也不见了，刚转好的心如同处在失重空间，让他有些慌张。“你、我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你不想嫁给我？还是……”猜测一个接一个的涌现，但他没敢说下去，他竟没有胆量再说下去。
我想嫁给你啊，但不是现在嫁，我想等我十八岁再嫁给你，金玄。我这个不男不女的身子，有时我自己都琢磨，我是男的还是女的？若不是我前世是女孩儿，也许我将自己定义为男孩儿了。若不是我前世保留的思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何况是你呢？我不想吓着你，我想让自己以完全女孩子的身份嫁给你、爱你，和你携手走过白头。
还有，我来到这个世界十六年了，有时我也会想，我是人还是鬼？我是人，来自哪里，归宿又在哪里？我是鬼，是谁牵引我来到这里，你们真的都能看到我吗，我们是人鬼相恋吗？
我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是梦，金玄，我与你的一切也是梦吗？那我不想醒。是现实，你又能接受我人非人，鬼非鬼？男不男，女不女？
我也厌恶自己的，你厌恶我吗？我想让你在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还能珍惜我。现在，我没有底气，我会害怕……
在缪女陷入短暂的沉思时，金玄已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了。他只是默默等待她的话，她却一直没回答自己呢。
她，她说她爱我。但不想嫁给我。
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凉凉的，不，是从心开始变凉。她想把自己托付给我，但是因为我不够完美所以她不想嫁。我只是一个空有称号的王爷，我没有坚实的根基保命更没法保护她。论相貌我不及凌墨，论才学我不及缪仲玠，论地位我不及太子。我有什么资格迎娶她？难怪她不嫁。
缪女什么也不说，金玄只有这样猜测，他认为他的猜测十之**是对的。谁说自己自大自负？谁能比我自己更了解自己，我只是用那些掩饰我的不自信。
戏谑的俊脸第一次没有任何表情，因为听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只知道自己很乱、很疼、很累。二十年拼命奋斗，为了能生存。学会争宠、以礼待人、笑脸相迎，二十年的才学、做人、处事等等这些积蓄，他要厚积薄发。
然而在她一句话后，让他觉得一切都很可笑。他的力量好单薄，单薄的让她对自己失去信心。是呢，没有后盾的他孤军奋战，没有任何力量保护他，他要造反，却不知还要准备多久。自己前途一片黑暗，也不舍得让她和自己一起受苦。
金玄淡淡的说：“天不早了，把药喝了就睡吧。”
不再多看缪女一眼，连余光中都找不到缪女的身影，深邃的眼底卷着翻滚的漩涡、黑的无边无际，冷漠的疏离！不是沉稳的步伐，匆匆的出门。
榻上的人安静的看着他走开的身影，直到他走出卧房。眨了眨凤眸后，就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从没见过这人严肃过。从不知道这爱笑的人，不笑时冻得人打寒颤。从不知……这人眼里没自己时，心会痛、、
也好，让他自个儿安静的想一想吧。
缪女翻了个身侧卧着，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心里堵堵的。“看来我真的是病了。”
屋内的蜡烛燃烧着，就那样燃着；
屋内的窗户打开着，就那样开着；
屋内的大床上空着，就那样空着；
屋内的苦汤药晾着，就那样晾着。
不灭灯、不关窗、不暖床、不喝药……凉意习习的呢。
“小丫头，睡了吗？”
“秀姨吗？进来吧。”缪女应声。
秀姨走进屋内，屋内阴冷。把蜡烛灭掉两根、关了窗户，阻挡住闯入进来的寒风，把榻上的人抱起来放进床帐，再盖上棉被：“小小年纪就不爱惜身体，小心老来得病。我去给你热热药。”
凉亭中，黑色的袍子与黑色的夜合二为一，仔细分辨，才能将那修长高大的身影在夜幕中抠出来，亭外站着一位同样沉默的青衣。
这时，传来一串细微的脚步声，可以听出是个女人。青衣向来人礼貌性的点了点头，随后退下。
“秀姨。”亭中修长的身影淡淡的唤了一声。
“主子在想什么？”
“想母妃。”
“主子！”秀姨看向他，神色一暗。“在咱们碎叶国，人死后就会变成星星。表姐不曾离开咱们，她只是在远处看着我们，暗自给我们力量。主子这些年过得艰难，虽是表姐选择离开您造成的，但也是表姐让您变得强大。”
自己这是在埋怨母妃了吗？金玄不可思议的想着。母妃为爱选择陪葬没有错呀，母妃也有她的生活，那是她的选择，自己怎么能自私的埋怨她的选择不对？
一主一仆抬头望向遥远的星空，满天繁星。他们在寻找永存于他们心中的那一刻最亮的星星。
好一会儿，金玄问：“她睡了吗？”
“刚才主子好像吓到缪姑娘了，我去时她竟发呆呢。”
‘果真是个又笨又傻的女人。’
“现在喝了药，刚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