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莫名其妙
天还黑着，心里存着事儿的缪女没经绿素叫起床就早早的醒了，其实平时她闻鸡鸣便起的，只是今天更早。
绿素知道缪女心中存着事情晚上就睡不好，大体把自己收拾妥当，燃了一支烛灯来到缪女卧房伺候更衣洗漱。果然，见缪女已经蹬了被子准备下床。把烛灯放在梳妆台上说：“时辰尚早，小姐再睡会子吧。粥和粮食都备好了，银两也备齐了，不用再收拾其他的。”。
“有点困，可是心里有事儿睡不着。”缪女撇撇嘴懊丧着说。
“奴婢帮您穿。”绿素接过缪女手中的薄袄麻利的为她更衣。缪女睡眠严重不足精神不济也懒得动手。
“那小姐就在马车里睡会儿。睿亲王爷早知道您今天会起个大早，所以早早就在前厅等候您了。”
“金玄来啦？”轻声叫出了口，心里一下变得美滋滋的，“我就知道他是个有爱心的人，他是王爷嘛，看到百姓挨饿受冻一定不忍心。我自己穿吧，我穿的快，收拾完还要去找他！”缪女心情轻快动作也轻快的收拾起来。
绿素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动作迅速的缪女，小姐是因为见王爷心切才这么着急的吧、恩，肯定是的，虽然小姐不承认、可是……自己考量一会儿，不忍心打断缪女的兴致，不过还是说了，“后来夜青不知给王爷说了什么，王爷就走了。”
“走？走了？夜青说什么了？你怎么不早说呢？”缪女扔下裤子气结的问，白让她高兴了。
“奴婢还没说完啊，是小姐您接话太快了嘛。”小声解释……
难民数量不少，好在气温降低不存在瘟疫之类的传染病。
七八辆木板车上放着炉子、炭火、锅碗和米粮蔬菜。板车两侧行走两排丫鬟小厮，有二三十人，浩浩荡荡逶迤二三十米从太尉府出发。
“什么时辰了？”缪女站定在高大厚实的黑漆城门前问道。说来她自己都脚着脸红，想着她聪明两世，偏偏十六年来就是没学会看太阳和天象，辨不出时间和天气让她很气恼。其实不是她学不会，而是她觉得成日仰头观天是一种闲的蛋疼的行为。
为了看太阳判断时辰这件事情，绿素没少在缪女身上下工夫，几日后总算有了成效——缪女能大致分辨出来了。绿素想再接再厉的时候，缪女忽然说：“绿素啊，我怎么觉得咱们两个像毛头孝儿呢？”
“小姐为何这样说？”
“你知道‘两小儿辩日’吗？很傻很天真，就像现在的你和我。”从这以后，缪女再也不学关于天象的东西了。
“卯时了。今日城门开的有些早呢？”绿素站在缪女身侧，仓闵在两人后方做着忠诚的‘保镖’，三人后面尾随小厮和丫鬟。所有人都瞧着早早打开的城门面露疑惑。
因为今日进程的难民数量突然增加，这严重影响了皇上的心情和威胁到相关官员的官位。于是朝廷的大小议员同时启奏，把开城门的时间从卯时调整到辰时，当然关城门的时间也提早了。
可是眼下开城门的时间还停留新规以前，怎么回事？
一个守城门的士兵站出来，皮肤黝黑，三十多岁。他看了眼缪女的队伍和一个小厮手中举着写有‘缪’字的旗帜，一脸谄媚的凑到缪女跟前。刚要开口，仓闵便上前一步把缪女护在身后，用手中的佩剑顶上他的胸膛。
士兵抽了抽脸上的肉，才憋着火把谄媚的嘴脸收敛了些。弓着腰板，眼睛却精亮的看着缪女说：“缪四小姐是去城外施粥？”
“你倒精明，怎么知道我是四小姐的？”
“您和缪二少爷长得极像，是美人！”又指了指拖板车继续恭顺的说：“而且，小的早就听说了，四小姐心肠善良，这救济百姓的善事当然是由缪四小姐来做。”
“你这马屁拍的也响亮！”缪女笑了两声回应说。
走到哪里，也不论哪个时代都不乏想攀龙附凤之人。可是想升官发财也要靠真本事才行，眼前这黝黑的士兵一看就聪明，但是心眼太多反遭人嫌弃。缪女无意关照他，做好本职工作才是他现在的任务。
见缪女对自己没什么兴趣，士兵面上仅存的谄媚笑容也挂不住了。态度还算和善，让出了路放缪女一众出城。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也没给小姐什么好处竟有脸缠住小姐问话。”不善的语气出自莲苑里一个扫撒丫鬟的嘴，音量不大不小，正是说给那士兵听的。
绿素顿了下脚步，见缪女也皱了眉头，立即折步走到丫鬟面前严肃的训斥一番。
被骂的士兵冲着缪女的队伍小声爆了几句粗口才站回到他的位置。
“四妹怎么来了？你……”凌墨侧出头看到板车上的几袋米粮，“原来四妹也来施粥？”
太阳还没在厚重的雾霭里露出头来，一缕明显的光线都不得见，城池、草地、山水、天空无一不陷在抑郁的黑蓝色中，一片灰蒙。
缪女今天穿了一件浅紫色骑装，外罩银白走兽暗花小坎肩。一紫一白尽显素静内敛。
然，有幽幽的天空做映衬，骑装又是穿在身材妖娆的缪女身上，不乏紫的神秘和白的孤芳之感。穿着骑装的她有一种不能被人忽视的大气张扬，让人眼前一亮。
比如凌墨见到她的这一刻。
她有女子见之嫉妒的容貌，她从不会矫揉造作，因此她又有某些男人都会羡慕的自由潇洒。
此时凌墨的心很乱，脑海也是一样乱的翻滚。有很多想法，却没有一个想法能留在他的脑中。
他在想，‘成熙爱的是女装的她还是女扮男装的她；她为什么不和其她女子一样安安分分的做女人，但是不能否认，这样的她很有魅力；无论哪种打扮的她都不逊色，那么，她和自己到底谁更美？’
凌墨美丽的脸庞忽然柔和了下来，‘成熙如果喜欢男装的她，是不是就说明我也有希望得到他的爱了呢？因为，我是男子，但我会献媚男人的阴柔之术。这样看来，我并不差于她。成熙一定会爱上我的，只要我一直爱他。’
凌墨有好多好多让他理不出头绪的问题，他每天都让自己陷入厌烦里。不过，在见到缪女的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原来他的烦躁来自于他那颗空荡到没有尽头的心。他不知道成熙爱不爱男人。
缪女给了他答案。他的内心一直在默默的与缪女较量，较量的结果让他生气又心痛。因为他有一个缺点是他永远无法改变的，这个缺点让他不如缪女，那就是，他是男的。
所以，现在他在金玄和缪女面前有底气了。缪女不男不女，自己同样阴柔，他从没输给过缪女。他是有希望的。
缪女靓丽的穿着使她的面孔呈现光彩，美得让人不敢直视。凌墨收起因她长相而厌烦的情绪，友好的上前来迎接缪女。
“四妹？”缪女脸色淡的没有波澜，凌墨又叫了她一声。
“嗯。”缪女生硬的扯了下嘴角，笑得很难看，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略过凌墨继续往前走。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懒洋洋的金玄身上。
她看到了，刚刚凌墨和金玄坐在一条板凳上，而且挨得很近。
凌墨低着头羞赧的微笑或侧头和金玄聊上几句，笑容羞涩，就像雨后的阳光那般清新。凌墨看向金玄的所有眼神都很奇怪，哪里奇怪缪女说不清。‘可能是我从来没见过凌墨有过这种眼神觉得陌生吧。’缪女这样为自己解释。
金玄呢？他始终只看着凌墨，眼睛里都是温柔和宠爱。这也让缪女看不顺眼，心中更是如填满沙土让她发堵，金玄的那种温柔从来都是只用在自己身上的！
可是缪女也不愿多想，她就是懒得考虑，于是生硬的俏脸燃了怒火。路过凌墨后径直走到金玄面前，对长凳上歪着身子吊儿郎当的他居高临下的问：“你怎么不等我就自己来了？你还是不帮这些百姓吗？”
金玄挑了挑眉眼，喜色是完全扯到眼角的，笑眯眯的回答：“帮啊，为夫这不是正在帮？可是夫人为什么生气呢？”
缪女顿时语噎。想了想，好像是在看到他和凌墨近乎暧昧的谈话以后她生气的，是有点莫名其妙、‘我在想什么？他们是男人啊，竟然会有种心疼的感觉。’
“谁说我生气了？既然你们在这里，我就去东城吧，那里有更多的难民要帮助。”美眸不自然的一瞥，转身拉过绿素的胳膊就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