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小贼快跑

虽然是一个贼,而且是一个要杀自己的贼,面对贼人超绝的轻功缪女还是大方夸赞出来。好就是好,杀自己是一回事,轻功好是另一回事。

贼人逃跑是缪女没想到的,而贼人半夜来刺杀她也是她没想到的,两者相抵缪女不想追究了。如果以后这贼还来杀她,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她的心就是这样大,也因为她现在真的困了。

迷迷糊糊猫着腰摸索到床边,抬脚上床又被女贼绊了一跤,就跌到了微凉的被窝里。绊了这一脚,被缪女劈晕的女贼也醒了。

女贼比缪女还晕乎,完全忘记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呃、不是她忘记,是她亮出刀子时就忽然晕了,哪能知道发生过什么。

看她一脸迷糊和惊恐,缪女觉得她还蛮好玩的,这女贼笨的可以、傻的可爱嘛!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女贼要是赶在第二个贼后面来,也不至于被缪女一个手刀劈晕,说不定趁两人打得起兴的时候她能趁火打劫。

偏偏女贼楞头青一样第一个闯入‘虎穴’,她不吃亏谁吃亏?

缪女就着跌在床上的姿势侧卧,一手撑着沉沉困顿的脑袋,另一只手拉下女笨贼脸上的黑纱。

缪女怔怔的看了女笨贼一会儿,揉了揉眼睛。“缪仲兰?”缪女吃了一惊,轻轻叫出声来。

除了上次两人闹得不愉快,她没做非常对不起缪仲兰的事吧?何况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姊妹,怎么说血缘关系非常近了,她是缪仲兰的姐姐啊,她怎么能对自己下得去杀手?

缪仲兰被掀了面纱,只是有刹那的慌乱便恢复了对缪女的仇视态度,当然脸上还有余存一点慌乱。

缪仲兰冷笑一声,修剪平整的眉毛扬起来,似笑非笑,仿若以高姿态告诉缪女:你没看错,刺杀你的的确是你妹妹我。

“是我,姐姐。”话中的不屑、无情,带着一丝被缪女识破就破罐子破摔、满不在乎的意味。对的,缪女回府几个月以来,她的怨气在这一刻爆发,怨气都协力聚在了这张狰狞的面孔上。

缪女顷刻收起对待笨贼时玩弄的心态,淡淡瞅了她一会儿。与缪仲兰的狰狞截然相反。缪女整个人如一朵清洁的云,眼睛平静如夏天闷热的晌午时那一池湖水,不见一丝波纹。

随后敛去眸光,伸出手在床头柜的妆匣内拿出一水晶小瓶,瓶中放了为数不多的红色小药丸。

光线不足,缪仲兰不知道缪女在拿什么,但她也不好奇。缪女能把她在刹那间打晕,知道缪女身怀武功时她反而不惧缪女了。缪女要伤她,甚至杀她都易如反掌,她求饶、挣扎没有用。所以她不害怕,她要给缪女讲一讲她这几个月来积存的委屈!

缪仲兰阴森着脸。像是在笑,带着自嘲、像是在怨,带着奈何。所以语气怪怪的,歪着头斜眼打量缪女,冷言道:“没想到是我吧?我的姐姐?我……”

话不过半句,缪女不耐烦的挥指一弹,红色药丸在指尖划出,力道刚好。药丸顺着缪仲兰一张一合的嘴滑到了嗓子眼,呕不出来,只能跟着缪仲兰的呼吸一点一点顺进肚子里。

缪仲兰不得已住嘴,脸上终于又出现比刚才更惊慌的神色。这一刻,她实实在在的感受到面临死亡的恐惧。缪女真的好狠,她就知道缪女不会顾及自己是她的妹妹,自己要杀她,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缪仲兰双手发着抖抱住自己的脖子,惴着心,用战战颤音问道:“你给我吃了毒药?你果然无情冷血!你……”红着一双愤怒的眼珠子,狠狠的指着缪女的眼睛。死亡面前她也想不出骂缪女的词了,怨气憋在心里骂不出来没法发泄,脸也胀成紫红。

缪女没有回答她,翻身背对愤怒又惊恐的缪仲兰。面对冰冷的墙壁,眼皮一动不动,样子像是犯困。再仔细看,她眼睛里是对妹妹的失望和无法抹去的伤心。

闭上眼遮住神色,继续她夜晚不平静的睡眠。

‘扑通’,缪仲兰脑袋一晃,身子软泥一般滩倒在地板上。

弄莲阁,惊雪堂。

开门即可闻到浓厚的墨汁的松烟味道和书页纸香。墙壁密密麻麻的诗书书画遮盖原本的墙体。装裱的未装裱的不乏出自古今名家之手的隶书、楷书,杂兽图、人物画。

惊雪堂里就像图书馆典藏云集。排排而立的书架均用昂贵的黑栗酸枝木打造,雕着各不相同的花纹,可见书架主人有多么爱这些书籍。

走过一排排书架,才可见书房最里处摆放的酸枝木镶玉清趣大书桌。

玫衣女子在书桌前单膝跪地,保持跪姿一动不动有一炷香的时间。

镶玉桌面上摆放文房四宝和折子,书桌后坐着身材伟岸的大宸亲王金玄。

他正目不转睛的批阅手中奏折。良久,一本折子让他沉静稍带严肃的容颜微微泛起不悦。不过一会儿,折子被他扔到一旁不再关注。

靠在椅背上,仰面,密长的睫毛自然的顺贴在皮肤上。胸膛起伏,略深的呼吸放松一天的疲惫。

然后端起桌上的茶碗,用茶盖滤过浮在水面的茶叶,抬起恢复精神的眼皮,“说。”

金玄无视她一炷香的时间,玫衣女子冷艳的面容平静,但不见一分金玄的不满。主子如何对待属下,属下不得有异议,这是作为属下应有的素质。

“回主子,缪四小姐……”

“等一等。”金玄打断他,慢慢说着:“现在你们还叫缪四小姐?本王听着不顺耳。”

玫衣姑娘一晃诧异,主子何时开始注意一个无所谓的称呼?何况主子累了一天,还有心思计较这个?不过立即改了口,“回主子,属下刚在莲苑回来,有一事禀告。”

“恩、大事?”平淡的问了一句。语气渐暖。

玫衣姑娘想了想,说:“是大事。准王妃正为主子您绣荷包。”

唇角一勾,星目中一抹欣慰的喜色闪过。可不是欣慰嘛,他知道自己夫人爱吃、爱睡、爱打架、爱贫嘴,就是不知道性情比男子的夫人会做女红。喜色虽不明显,但被奏折影响的阴郁冷面已然变得明朗。

语调听起来也不骇人了,“知道了。”

“属下告退。”玫衣姑娘站起身。跪了这么久感觉不到膝盖麻木似的,步伐稳定。

她的手刚放到门把手上,门从外面打开。随着来人进了书房,外头的冷风跟着窜进来,墙壁上的灯烛摇曳摆动。

来人穿纯黑夜行衣,普通面料,不见多余花纹。这样没特点的夜行衣才是最有安全感的衣服。

对玫衣姑娘拱手,神色焦急,“属下参见隐主。”

玫衣姑娘千年寒冰的脸终于有了变化,是紧张之色,一个眼神询问黑衣男人。黑衣男人对她重重点下头。

玫衣姑娘慌忙让路叫他进来,蹙眉嘱咐:“称呼缪四小姐为准王妃。”

“是。”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到书桌前,干脆跪地。

黑衣男人汇报:“离隐参见主子。”

“说。”金玄皱眉,声音低沉。离隐是夜玫离开莲苑前留在莲苑暗中保护夫人的隐卫,现在离隐匆忙赶回来定是莲苑里出了事。金玄虽然面不改色,但那一个说字就透漏出他对缪女的担心和隐隐的紧张。

夜玫与离隐同样紧张。他们太清楚主子的处事风格,凡是涉及到准王妃的事情,主子一定会小事化大,大事化的更大,严肃对待。所以他们紧张于得到金玄的严厉惩罚。

“今夜有两个贼一前一后分别潜入莲苑刺杀准王妃。一位是准王妃的妹妹缪仲兰。另一位属下还没查到来路,但那人轻功在大宸是数一数二的。”

离隐说完,夜玫改为双膝跪地,双拳撑住膝盖,头压得极低,“属下失职,请主子处罚!”

金玄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夜玫,没说不罚也没让她起身。胳膊拄在桌面上,手抵着硬朗的下巴。另一只手擦过茶碗的花纹,瞧不出他的心思。

“务必捉回来。”忽然开了口,不快不缓的口吻语气冰凉,不禁让人听后一哆嗦。

谁都知道这是王爷生了很大的怒火的表现,而王爷生气后,那气场如同千里冰封!这贼真是不幸、得到王爷关照,还有的活吗?你可要跑快点,别让我离隐捉到你!

“是。”离隐回答,以最快的速度出了惊雪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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