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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揣度

陈丹辉这段时间一直就没有安宁过,从田文学给纪委的洪峰“非法”请走起,就是这样的。当时,也就是担心田文学乱说话,将李润说出来。更担心这件事的背后是省里通过杨秀峰来达成某种目标,要不然又该怎么来理解发生的这些事情?

但随即就判断出来,是杨秀峰为了打开局面,在南方市要杀出“三板斧”的一招,借田文学来让市里的人都明白,他不论对谁都会斩杀的。这样的意图给看穿之后,由于没有找到洪峰等人的落脚点,确实很让自己这一方被动。

李润亲自找到杨秀峰后,两人在市政府里闹僵了,随后杨秀峰突然消失,应该是田文学还没有开口,要不然哪会要这样复杂?将那些东西丢在李润脸上,或拍在自己办公桌上,李润只有服软的份。老领导知道李润所作所为也会对他不满,甚至雷霆之火,亲自将李润送进监狱里都不算什么意外的。

老领导对李润确实很关照,但也是基于彼此之间的情感,情感不等于原则,也不等于老领导就不会因为他而将自己的底线都丧失了。对陈丹辉说来,最初对李润的做法也是很有些看法的,无奈不能够直接对他说明白,也不好怎么说。按照陈丹辉的想法,大家低调一些,做事圆润一些,对各自都有好处,方方面面也能够交待过去。

只是,后来省里也知道不可能因为对李润或对南方市的不满而将这边的事情掀开来说,掀开了势必会惊动老领导的,省里谁肯出来冒犯老领导?不说老领导会不会因此而发火,省里甚至京城的人都会对挑事者有着看法吧。

这种事情自然都能够看到,也就都不会有人去做。南方市这些年来,似乎也就是老领导翼护下最安全的一隅领地。李润也就更加胆大,或说底气更足了。事实上也证明,李润这样有底气是有他独特的眼力的。杨秀峰消失的两三天,李润担心田文学当真抵不住而说出什么来,抢先到省里去,省里也就有了对他这样老同志同情的声调,对杨秀峰这种不按规矩出牌一直谴责和打压,到京城去更是将杨秀峰借二公子的口,让他直接就碰壁了。

那必突然有点修路资金给卡住,陈丹辉估计其实不会是李润到京城后才给卡住的,应该是一次巧合。但这样的巧合当真是神来之笔啊,也可说是一种幸运。这样一来,也就坚定了省里对南方市的意见了吧。

杨秀峰怎么就到了京城去,之前是没有预料到的,只是等李润从基础里将他在老领导家门外受到了二公子的喝骂后,李润很得意地将这一事传回市里。陈丹辉得知后,虽说也很高兴,但高兴之余却也在想:省里怎么就会让他到京城里去?而这一笔修路的资金优势怎么一回事?实现他这个南方市的一把手都不知情,省里也没有给出任何信息。这样的情况是很反常的,要对南方市这边做这样大的一个项目,他居然一点信息都没有收到。

省里的那些领导难道也不知道?他们要是真的了,肯定会对自己先打招呼的,之后自己才好进行安排。以前还不都这样,只要是稍微大的项目或得到一笔稍微大的资金,他们也都会参与进来,这是一个共同点利益整体,谁都不能够缺少的。

陈丹辉知道自己在这样的利益链里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也知道省里那些领导和老领导之间的关系。没有他们的配合与掩饰,老领导也不可能不知道南方市这边的实际情况。可目前,多年来平和而稳定的局面,似乎要给杨秀峰这个省派下来的常务副市长给搅闹破坏,对于陈丹辉说来是不想见到的,但要说在市里对他就怎么样,当真是没有太有效的办法。

体制里,对一个不守规则的人,确确实实很棘手的,除非省里对他下手。在市里,工作上就算对他进行挤压、设置阻力,但你不能真的有效?做得太明显了,他会不会重进办公室里来质问?这种可能性不会小,敢对李润直接呼喝要他滚的人,重进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办公室里来拍桌子不算太意外吧。到时候,撕破了脸皮对谁更有利些?他不过是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但自己在南方市还有多少威信?又如果他手里有一些东西,在办公室里挑出来让大家都知道,市里的人会信谁,也都是能够想象得到的。

手底下有这样一个人,当真是最令人头疼的。而省里,如今也是在胶着地进行斗争吧。省里的情况,陈丹辉也不是不知道,早几年就开始了。外来者和本地两大阵营之间的斗争一直就不间断过,据说,京城对此也是有着很微妙的、在市里还不能够接触也无法看透的东西。不过,南方市这边因为有张浩之这样的老领导荫护着,省里自然不会有谁敢随意地动。随着柳市那边的崛起,省城的经济建设发展也快速起来,使得柳省之前的地方势力慢慢地显得势弱。这样的势弱,是不是和张浩之在京城身体原因退下来不多理会柳省的事务,才出现这样的局面,或是其他什么原因?

从陈丹辉的角度看,他觉得老领导病了后,才让蒋国吉等人慢慢得势的。知道如今,省里的形势还是很复杂,虽说地方势力中没有一个强力的支撑之人,但他们都抱成团来,也不是谁就能够将这些人怎么样。黄国友在市里一直和他唱对手戏,也就是他在省里有黄征军这个亲叔叔,要不然,哪有他的戏唱?

杨秀峰到南方市来,大家都明白是蒋国吉等人往这边进行渗透,这样的渗透自然无法正面抵制。南方市如今在全省里的经济排在最末,确实也要有所改变的,对于这一点,陈丹辉还是有这个认识的。否则,经济指标不上去,他这个市委书记干起来也不是滋味的。但怎么样进行运作,陈丹辉却是虚将这一切都掌控在手里。就算自己不能够直接掌控,落在黄国友手上总比不能够参与要强。

黄国友是自己的对手戏,但总体的利益上彼此之间不会冲突,在省里而言,大家都根子也都生在同样的土地上。小利益的冲突甚至在政治布局上有另外的做法,对整个南方市说来都只会更好。

得知杨秀峰到京城去,就算遇到了重挫,陈丹辉心里也没有多少痛快感,反而觉得更加压抑。这种压抑主要还是来自那莫名其妙地就出现要修的路,这笔资金有多大不知道,这条路要怎么修也不知道。既然这条路的资金是从京城那边化缘过来的,省里和市里就算出钱,也不可能出太多,否则,早就会对这样的事情进行吹风了。

这条路的具体运作陈丹辉问了省里,却没有了解到具体的方案,但杨秀峰会知道吧。今后在市里,谁来操作?这个问题虽说不是核心问题,但也能够说明问题的。

一个市委书记,对市里要修一条路,事先都没有一点信息,本身就很不正常的。

如今,杨秀峰在京城受到狙击,这条路或许会给推延,自己也就会有参与的可能,甚至这条路就这样无限地往后推。不管怎么样,从这件事里也都看出来,省里对他们的态度了。这是必然的却又是很危险的。

一旦本地的人在省里失去了话语权,他们在南方市还不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杨秀峰敢对李润当面说滚,是不是也是基于这样的底气?

杨秀峰到市里之后,就算有一些独立特行,那都是一些做派是做给人看的,不难看穿也不会在意他在这些事情上怎么做。但在田文学的事情上,弄一招,之后对李润的态度等,直到他突然失踪,再进京城跑资金,接踵而来的事情,当真难以让人看透啊。

将周滔、李宇夏和赵立城都叫过来,却没有叫林挺,陈丹辉心里明白,林挺在工作上很多情况下都站在他那边,而不是支持黄国友,也是因为南方市从大局上来看,政法委还是在市委的领导下的。这一原则下,有这样的结果平时可多和林挺进行沟通经营,但当真要商讨什么时,却不会让林挺参与的。事前事后,再单独和林挺聊一聊,那是很有必要的。

今天有事请要商讨,但陈丹辉觉得这些事情会不会商讨出什么结果来?周滔、李宇夏和赵立城在市里的一些具体工作上,还是能够想出不少妙着的,但离开了南方市他们确实没有多少资源,也就无法判断的。但陈丹辉还是想听一听他们的说法,或许对自己也是有不少帮助的。

走进包间里,李宇夏站下落在后面帮他关门,周滔和赵立城站起来,显得恭敬。几个人也都不怎么说话,陈丹辉走到属于自己的位子去,等陈丹辉坐下后,赵立城说,“书记,是不是先喝一杯?”有酒喝、有女人弄,才会有气氛的。陈丹辉不介意大家聚在一起时,有些凑兴的做法,甚至不介意赵立城等人带着女人过来。不过,人稍多了时,也就不带身边的女人了,带着相互都看见也不好。

陈丹辉转而看向李宇夏,说,“就先上一瓶,其他的等会再说。”“好的,书记。”李宇夏很少叫陈丹辉为老板,更多的会叫丹辉书记,只是在这样的聚会场所里,却不会叫得这样正式。

其他人见陈丹辉这样说,也就知道是有事要商讨的,平时也遇上不少这样的情况,每当市里有什么大事要决策时,也都会进行讨论,在常委会之前,也都会将谁先说话,谁来说什么,都有细致的安排。安排之前,自然会将细节都讨论到,使得在常委会里才会有目标和节奏。之前有李润这员猛将在,陈丹辉等人的压力就熊多,不少难做的事,他都会站起来揽到自己身上。黄国友反正是拿他没有更稳当的办法,只能在某种程度上进行退让。陈丹辉也就更好地控制着大局,对黄国友等那边挤压的同时,也会留下一些余地来。

如今,市里的形势有所改变。李润退下后,他们这边就少了这一猛将,今后谁能够站出来担当这一角色?本来阵营里的林挺比较适合的,只是林挺和他们之间却不算默契。林挺未必肯做,而这边也不会放心他做的。

一个阵营里却是需要这样的一个猛将的,从李润退下之前,大家都在琢磨这样的事。这样一个人不一定要有多重的权,但却要有那种势,更要和自己的性格配合起来,才会做到顺利。比如杨秀峰敢对李润说滚,有了之前一来就给何磊、唐玉等人的大脸行动,又有他在经开区里对那几个将要退休的人不留情面地批骂,再有他经常在大街边蹲着就能够吃饭等,在大家看来就是很顺容易给人接受的,也才是当时李润的气势就给当场阻住而不会发作出来。要是换一个人,不说骂李润就是对李润说一个不,结果都不会是这样的。

这一件事对陈丹辉等人说来拖延已久,虽说没有明确讨论这事,可这些人在阵营里都是老角色,深知阵营的布局要怎么样才会更有利。随着杨秀峰这个怪物出现,市委这边本来还准备将他争取过来,以抵消李润退下去的损失,但随着田文学案子闹将出来,杨秀峰的态度也就明显了。黄国友虽说也在观望着情势,可对市委一方说来还是有了巨大的压力。

杨秀峰在京城里受挫,他们也都知道的,虽说心里感觉到舒爽不少,但这背后以为这另一种信息,也是能够体会到的。他们中有谁能够跑到京城里去做这样的工作?而杨秀峰能够去,还能够和华兴天下集团的人关系密切,都让人对他更加忌惮的。

今天的聚集,是不是要讨论这一个问题?周滔知道,自己在组织部里,有书记在市委里策应,就算完全将杨绍华这个抓人事的专职副书记架空起来,也不算太难。当然,陈丹辉一直没有这样做,就算之前李润多次提出这样的运作,都没有采纳。周滔心里也是有数的,杨绍华是黄国友的最主要的同盟,架空他不会是那么轻易做到,不论是自己,还是丹辉书记都没有那种魄力。也是这样,才注定了周滔担当不了接替李润角色的人物。

赵立城性格倒是有些适合,能够霸蛮地处理一些事情,在市纪委里和书记腾云都没有处下风。只是赵立城的强势,却也有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不是市委常委成员,在市里的大事上没有话语权。不是市委常委,再有冲劲也是非常局限的。

本来李宇夏有不错的优势,在市委里是大管家,又得书记的器重和依托。但李宇夏自己似乎不能够主动,遇事考虑得太周详。或许是他的性格这样,才适合做大管家这样的位子。要接替李润在市里来打冲锋做猛将,就算强行着要他扮演,只怕都难以做到。

陈丹辉也不理会大家的心思,等人将酒送过来后,李宇夏给每一个人都递了酒,也就先碰一杯。在这几个人里,赵立城的职位最低,但他在圈子里的地位却不见得就低一等。纪委口子那边,赵立城在那里撑着,是为圈子立下不小的功劳的。喝下一杯后,也就将酒瓶拿过去,先给陈丹辉满上。

陈丹辉拿酒在手,看来身边几个人,也看得出个人心里都有着心思。说,“近来市里情况你们也都知道,我就不多再说,你们有什么看法?”

说了这话之后,陈丹辉也就不再多说,这也是他一贯的习惯。当下斜靠着沙发靠椅,似乎这样更有好的视角能够将每一个人的心思都看穿。赵立城在圈子里也是那种急于表现,又不怕事的人,这时只是还拿着酒瓶也不好就停下来,忙着给周滔和李宇夏都倒了酒,坐下将瓶子放在自己酒杯边,说,“书记,依我看,省里的心思还未定。京城那边要是肯说一句话,田文学也就能够脱身,在省里就算对那个人不追究,我们虽说有所损失,但也是胜了。”

“我觉得田文学那边倒是不会有什么,那个人也就是拿主意的事来试一试市里的反应。洪峰那家伙才是真正有祸心的。那个人顺手将这事挑出来,对他说来是一妙招,才不会不做。但想来他也会明白,田文学那边有多少可挖的?做给市里的人看看罢了。”周滔说,对于人心的妙用,他比赵立城想得要深些,至少他自己这样认为的。

陈丹辉不会评说什么,又像是在思谋着两人说的话。

“省里对田文学那不事没有结论下来,对洪峰也没有结论,那又怎么看?”赵立城说。

赵立城对省里的态度觉得有些暧昧,田文学给洪峰“请走”,他已经将这样的情况给汇报了,而市纪委书记腾云也将这一情况汇报到省里。省纪委一直都没有说话,或许是在等田文学开口?又或是田文学已经说出什么了,而是在观望者,等省里的事态明朗一些才会有结果?田文学要真说出什么来,不用想也知道一定会牵涉到李润,也就会让省里顾忌到李润背后还有另一个人——张浩之老领导。省里自然不好对李润做什么的,继而也不知道该怎么也处置田文学案吧。赵立城在纪委里日久,对其中的规则和习惯也都熟悉得很。

到如今,只要田文学案给拖着,也就是省里在考虑怎么样将这样的烫手山芋要如何处置才是恰当的。说实在话,洪峰是这一案子的始作俑者,而杨秀峰不过是想借这一案子在市里发出声音来,他这一决策在赵立城看来就是很臭的一招棋。将省里逼得难做,那不等同于给自己找麻烦?

陈丹辉听了这话,觉得也有一定的道理,杨秀峰那天突然就失踪,之后却出现在北方省,和华兴天下集团搅合在一起,时候查证确实是去了北方省的。只是之后宣称在省里还要和华兴天下集团商讨项目等事,人却去了京城。他这样做,用意又在哪里?

实在看不到他的用意和利益所求,因为看不到这些,杨秀峰在京城受到这样大的挫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续事做?修路的资金不到位,李润在京城里就曾说过,他却将这笔资金讨过来,今后在市里和省里会有更多的发言权和主动权的,李润的意思是帮他做好这事,使得市委能够重新占据主导地位。但他却要李润暂时忍一忍,自己也想不通怎么要这样做。是在担心省里还会继续用杨秀峰在京城里活动,资金问题的解决,省里将功劳记到他头上?其实这种事可能性不大的,省里对这些都是能够一眼洞穿。

“那个人到京城去,是为了将之前预计的一笔资金梳理清楚,虽说在老领导那里给拦阻了,应该不会就这样返回来的。这些就不去理会了,有李老在京城里,省里会怎么做外贸也只要等下去就行。只是,要从省城修一条路穿过南方市,之前虽说有过这样的设想,但省里一直都没有表态,这两年也都让人忘记这一件事了。省里会是什么意思?”陈丹辉说。今天的讨论,主题却是在这里。杨秀峰在市里做什么,或说针对谁,都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不生省里的意图,个人之间的争执和冲突,都是小事。

“省里故意让他到京城里去碰壁?”赵立城说,说过后自己却摇了摇头,也觉得可能性太小,“不过,省里要是觉得他在市里伸手太宽,要让他清醒一下也是有可能的。”李宇夏一直都不说话,听了赵立城这一句,也知道他在自以为是。对杨秀峰在市里的做派,那天他说到市政府的办公室的,能够感觉到杨秀峰对田文学所做案子的那种愤怒,绝对不是作假装出来给人看的,要是杨秀峰年轻气盛,倒是觉得还沾边一些。

李宇夏也觉得杨秀峰这个人看不透,但却有一些好感。他在陈丹辉身边,自然不好多说什么。李润等人事什么样的心性、田文学有什么用的品性,只是不好站出来指责。倒是觉得杨秀峰在田文学的案子里所做的,让人感觉到心里畅快。

陈丹辉还是纠结在省里怎么样的态度上,在南方市的建设问题上,要是有什么规划,当真避开了他这个市委书记,那会意味着什么?不过,有老领导在京城里,想来,省里就算有人想要他下来给人让路,那也不算很容易做到的。

会不会将自己调离开南方市?这种明升暗降,或者就干脆升一升,弄到省里去,南方市这边的棋还不是给他们走顺了?当然,省里真要这样做,对他说来没有太多的损伤。只是身边这些人今后的日子要难过一些。

这天讨论不出什么来,陈丹辉也没有心思参与赵立城等人后面的喝酒和玩闹,先就离开了。李宇夏见陈丹辉要走,也陪着走,赵立城等人会怎么闹,他总之是不会参与的。就算平时偶尔陈丹辉也参与在其中,李宇夏有自己做大管家的自觉性,安排和挂账这些事他会主动做好的。

两人走到外面,陈丹辉也不说什么,上了车,见李宇夏也跟着进来,坐下后,说,“宇夏,华兴天下集团那边你怎么看?”华兴天下集团的人已经到市里两三天了,陈丹辉虽说到应酬过,但对那个叫宋杰成的老总印象一般,没有多少信任感。杨秀峰不在,他们到市里来,先还以为是经开区那边将他们拉过来的,如今知道杨秀峰到京城去了,反倒怀疑宋杰成是不是专为杨秀峰到市里来稳定人心,免得有什么对杨秀峰不利的言论?这种事不能说不可能,杨秀峰和华兴天下集团有这样的交情,也做得出这样的事。

只是,真从省里修一条路过来,南方市这边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这条路二十年前就说过了吧,之前,柳市的高速路投建之前,也曾说过了要在南方市这边争取一条好路。陈丹辉也曾到跑过,但却没有任何结果,京城那边也不给答复的。

李宇夏没有想,今晚都没有提到华兴天下集团的事,此时书记却说起了,没有立即应答,想了下说,“华兴天下集团在全省都有布局,就算在市里有一些动作,也是可能的。如今,他们只是来考察,和市政府那边的商谈也是有诚意的。只是杨秀峰这个主抓经济建设的人不在,国友市长也不肯就拿主意。书记,那条路要是真修起来,将市里和省城拉直了,不比柳市到省城远啊。”

“不可能是高速路。”陈丹辉说,之前到过京城跑这条路,对这一点还是有信心的。

不是高速路,就有可能是在原先的公路上进行扩宽,这种修路会节受多成本,至于能不能达到修路的长远意图,就看省里的规划。这种事情,对陈丹辉说来却是问道于盲了。省里的那些资源人脉,所在的位子都不是业务方面的,要接触到这些信息,如果有人刻意要进行隐瞒,就不难做到。这条路当真是在原基础上进行扩宽,那就没有多少变化,就算由目前的两车道扩宽为双向四车道,对南方市说来真没有多少改变。

而在柳省的高速路的规划问题上,陈丹辉早几年就已经探查到上面在柳省的安排,也因此,这几年都不在路的问题上想上面要项目、跑资金。也才会对突然冒出的修路资金感觉到奇异,拿不准省里的真正意向。

要是没有高速路,华兴天下集团在南方市这边就算有什么布局,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华兴天下集团不到南方市来,相信其他的商家就单凭杨秀峰也不可能拉到什么人的。没有利益和远景的发展,谁会傻到拿钱投进来?杨秀峰在南方市没有多少作为,省里也就不会对他们怎么样,这一点,陈丹辉最有信心的还是将自己的变动寄予在老领导那里。

“华兴天下集团那边也很难捉摸到他们的真实意向的,”李宇夏说,“当年他们去柳市之前,谁又能够看得透?”“柳市是通向大西部的大门,南方市有什么长远的利益可言?”陈丹辉这话也是市里这些年来一直商讨经济发展的最终的结论,不相信有杨秀峰到来就会因此而改变这一事实的。

李宇夏在心里还有一句话,但没有再说出来:南方市的大山背后,不仅是离大海不远了?比起柳市通往大西部说来,这边就更是捷径了。但南方市往沿海省就是给那些山给封堵住,上陡而险,地质结构复杂,修路成本很高。没有可看得见的效益,要从这里开辟一条路来确实是难以想象的。

第二天,陈丹辉接到省委的通知,要他们到省里去。

接到通知之后,得知黄国友也会去省里,还包括了可能在京城的杨秀峰。陈丹辉最办公室里一连抽了五支烟,满办公室的烟味很重,却还是找不到更好的可解释的理由。李润还在京城,也不敢随时到老领导家里去探问情况。这一次,到京城的时间不短,虽说意外地拦阻了杨秀峰这个最可恶的狂妄之徒在京城的工作意图,但李润还是不想在京城里和他碰面,只是在电话里跟二公子联络着,从他那里套问一些话。二公子也忙着自己的公司,没有时间回家帮他去探问这些琐事。陈丹辉想从李润那里探一些有利的消息,也就无法得到,李润总是模棱两可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陈丹辉自然猜到他在京城里的一些情形。

李润在京城帮不上什么,回来到市里也帮不上,在杨秀峰面前,当晚给痛骂让他滚,李润气势给挫伤后也就无法再鼓起勇气来直接面对杨秀峰了。就算在背后弄些阴招,却也难以伤到杨秀峰什么。对李润在京城的去留,陈丹辉也不想多说什么,而那笔修路的资金要不要就去见老领导讨要,陈丹辉觉得要先弄清楚了,才好运作也好定下自己这样做的目标。那就等从省里回来后再定吧。走之前,先见一见黄国友,或许他那里有什么消息。

和黄国友在政治上的斗争,那都是有分寸的,至少和杨秀峰这样的不同。前提都是将市里已有的利益进行瓜分,只是在争谁多拿一点,就算没有了李润这员猛将压制黄国友,杨秀峰的到来,也就让两人都有一种隐约的危机感。

酝酿了下要对黄国友怎么说,拿起电话之后却又觉得这些准备都是废话,之前两人每说一句话都要好好地斟酌。但今天却觉得没有必要,或许黄国友也在揣测着,省里通知他们到省里去的意图吧。接通了电话,那边就先传过来,“丹辉书记,您好啊。”“国友市长,忙不忙?”

“丹辉书记,不论有什么事,您书记的事都是最紧要的。”黄国友说,听在陈丹辉耳里也没有什么感想,对这句话也都是没有多少意义的话,不会认为黄国友就表什么态。

“国友市长客气了,要是不忙,我们坐坐?”“好,丹辉书记,我这就过来。”“辛苦了。”陈丹辉说得淡,李润退下去后,黄国友那边也就不容情地挤压市委,给陈丹辉的压力当真不小。等杨秀峰到市里后,两边为了争取杨秀峰这个外来的一票,也是各施手段。只是,所有的手段都处在试探的态度上,没有多少实质的东西,陈丹辉也不会有多少损失。但杨秀峰对田文学下手后,黄国友那边虽没有落井下石,可更多的都是在旁观着,没有援手的意思。此次见面,会不会让两方都有那种自觉和解,来压制杨秀峰的默契?

杨秀峰当时悄然离开市里无踪无迹,陈丹辉曾想黄国友从市政府那边对经开区更直接一些施压,但黄国友还是观望了,虽说让人到经开区里,效果上远没有达到陈丹辉所想要的程度。不过,想回来也是,要是杨秀峰对黄国友进行出手,自己在市委这边会有什么态度?

但不管怎么说,省里的形势不明,对大家说来都没有利好,总要等形势明朗些再怎么选择和打算,都是下一步决定的事情。将心态调节好一些,也就让秘书宋盼先把办公室的窗开了,吹一吹,免得黄国友看到自己心里没有底。

如今天气气温还高,办公室里开着门窗也不算有多奇特的。宋盼去候着黄国友的到来,这个姿态却是要做到。黄国友很快就到来,陈丹辉正在关着窗,见黄国友到了,迎过去看不出多少态度来,但两人之间在南方市相斗多年,彼此之间的了解当真超乎寻常的深透,很多事都不用见到就能够看出来的。

黄国友心里一笑,说,“书记,秋后多通一通风,对身体是有很多益处的。”

“国友市长对养生之道很有造诣嘛。”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四十岁之前对这话没有多少体会,但过了四十岁那就不同了。”黄国友虽说过来四十岁,但从外表看还当真没有一点沧桑之迹象,脸色红润,精神也很不错。陈丹辉相对而言就要显老些,两人的年龄相差不大。但陈丹辉显得对什么事都会放在心上,而黄国友却有种大怀的性子。

陈丹辉不会将话题放在养生上,笑一笑,宋盼已经将两人的茶都端上来,退了出去。也就说,“国友市长,想必也接到了通知,到省里去吧。”

黄国友早就对陈丹辉叫他过来进行了揣度,也觉得是为这一事由的。当下说,“是呢,书记,省里会有什么新指示?”让市委书记和市长一起去省里,那就不会是小事情了,要是先得知一些情况,也就有更为充足的准备。

“你觉得呢?”陈丹辉不会先说,这也是他一向来的习惯。黄国友自然明白,两人今天见面不是斗气或斗智,没有必要总做得风雨不透的样子。对于市里最近的事,大家也都明白,相信心里的疑惑也都相近。黄国友说,“书记,省里的通知将秀峰市长也带上了,是不是与华兴天下集团的到市里来考察相关?”

对华兴天下集团到市里来考察,虽说和市政府有着正式的接触,但黄国友等人还是拿不准。心里总是找不到华兴天下集团到南方市来投建项目的利益点,也就对这一接触抱着疑惑的姿态,同时,有杨秀峰居中,让陈丹辉和黄国友都防着,会不会是他闹出来的假象?要不然,怎么会在华兴天下集团到市里来,他一个省派主抓经济建设的常务副市长却这样巧合地离开市里?连踪迹都隐瞒着?

“他如今是在京城,具体的任务是要讨一笔资金来修路,找老领导出面斡旋。事情办得怎么样也就他自己知道,省里点名要他到省里去,在建设方面他有不小的发言权啊。”陈丹辉说,对杨秀峰在京城里受挫,市里主要领导都已经得知,这时也没有必要说出来。但杨秀峰的活动中,也能够看到一些迹象的。

“省里对我市要下大决心?”黄国友说,似乎在问又像有些嘲讽。

“国友市长也这样看啊,我想,市里那就交一份报告到省里去。”

“行,市政府那边先打初稿,再请书记过目审核吧。”黄国友说,在这些问题上,就算尊一尊这位市委书记,也不会让他的威信就有所损失。时间还足,黄国友给何磊布置了工作后,留在市委这边继续和陈丹辉讨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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