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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李润的电话,陈丹辉也是有心理准备的,从宋盼和李宇夏口中得知,这一案子已经在市里扩散开了。至于是不是杨秀峰在背后推动,只要不忘省里或舆论媒体上推,都不会有多大的关系。李润得知情况,也就是很自然的。
在退下去之前,李润在市里的积威不小,为人虽横蛮,但在市里也是有些人脉关系的,何况,现在他也不算是完全退下,在市政协里,能够说多少话不得而知,但下面的人自然会有人以为可继续走他的路子,是自己进步的最佳捷径。关于田文学和利润之间的关系,在市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给李润通报过去使他得知田文学给抓的事就顺理成章。
知道李润会质问的,陈丹辉没有打算就开口说话,当然也没有必要解释什么。等李润说到是不是有人针对他李润才做出这样的行动,陈丹辉知道李润对整个案子还不了解,在市里,真正知道这个案子的人又有几个?
如今在市里所传的流言里,更多地偏向是有人间李润退下了后,要找他清算,从田文学身上着手,从而撕开口子。这种更带政治意味的传言,听在李润耳里他自然无法忍受的,可陈丹辉也觉得这种传言对于消弭血案的影响有有利的一面。对市里说来,为政治斗争而出现这种案子,就不足为奇,人们传言几天也就会消散那种关注,但要是十四岁的女孩子给车轮反复碾压致死,那就不会再有人为田文学而抱不平了,甚至市里都会为此而受到非议,会不会有人将这样的事发到网络上去,引发更大的恶劣影响,都是无法控制的。
等李润在电话里发来同脾气,陈丹辉也不多说,只是要李润到茶楼里见面再说。李润只觉得是有人要跟他清算,气势很旺地区间陈丹辉。对陈丹辉的工作方式,李润一直就有些病垢,觉得他魄力有些不足,才使得黄国友等人在市里有这样大的势力和话语权。如今,他到政协后,市政府那边的摊子就再也无人站出来压制黄国友了,会不会就是这样黄国友发起了针对他李润的事?也曾听说过杨秀峰在这件事上有些可疑,但在李润下意识里,杨秀峰就医过年轻又无根基的人,在市里只有可能给黄国友当着枪来舞的,哪有可能是他站出来主事?再说,最关键的是他李润和杨秀峰之间毫无瓜葛的。谁肯去主动惹一个退下去的人,而在市里树敌?
进到包间里,南方市和其他市县一样,也都流行着领导在茶楼、包间、会所里进行商谈工作的习惯。李润在这方面很有点接受能力,早就在市里有着固定的一些点。和陈丹辉等人见面,所在的地方就高档多了,市政府宾馆设有一套专用的房间,但这次却不宜在那里,就在市里另一家酒店里。
陈丹辉还没有到,但李宇夏先在这边安排了的,见到李宇夏李润当即就说,“书记还没有到?”李宇夏说,“李老,书记处理一下工作就过来,宋盼在身边催着呢。”
“到底怎么回事?秘书长都没有消息?”李润说,对李宇夏之前不会太在意,但退下来后,李宇夏对自己再尊重,李润也明白自己如今的地位了,对李宇夏也就不再像之前直接叫名字或小李,而是叫秘书长。
李宇夏对这一案子所知不多,虽说之后陈丹辉也将整个案子的情况对他做了介绍,但知道案子的情况还是由书记自己来说会有更好的效果,当下也就不接这话题。李润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详情,说,“我看市里就是有人想搞事,他妈的,敢针对老子也不看看他有多少能耐。不说我还在市里,就算回乡下去,难道就是他们想咬一口就能够咬到的?有多硬的嘴?”
李润在市里自然有底气说这个话的,此时说的很有感觉,脸上有种要择人而噬的情绪。李宇夏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在心里,对田文学在溪回县所作的事,他是相信能够做得出来的。可这种事又怎么说才好?对田文学的了解,他听到的更多一些,作为市委的大管家,有些事就算知道了,但也不能就跟领导直接汇报的。
两人在包间里说话,李润就没有一句好听的,陈丹辉故意落在后面,只怕是要让李润现在李宇夏面前将那股激愤之气先泄露出来。李宇夏在他的位子上,什么也都经受过了,对李润的种种表现也都理解。给李润倒茶喝上,李润突然想到了杨秀峰,说,“秘书长,你说说看省里将这样一个年轻人塞进南方市来,真是为了将市里的经济建设工作搞起来?他有多少能耐,我可不信他们所说的在柳市那边如何如何,那些宣传上的东西,都是省里树立起来的,谁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李老,这个可不好说。就在前不久,据说省里的两个大公司就到经开区走了一圈,说是来考察的。前几天,莫春晖等人到省里走一遭,回来后说是经开区的条件还无法达到对方的要求,要市里追加经费进行准备,如今正忙着呢。”李宇夏说,对经开区那边的事,拿出来说说,也能够转移李润的注意力,让他少受些罪,自然乐意说这样的话题。
“经开区里之前龙向前每年不都是申请了不少的经费,也不知道龙向前往自己腰包里揣多少,每年在经开区里报销的票据就有十几万吧。如今,换一个人来,还不就是这样子,只是,这个年轻人才到南方市来,不作出些样子来,又哪有龙向前那般脸皮厚?什么叫大公司,不过是皮包公司罢了,一个公司的所有都装在皮包里,呆在身边就可到处招摇撞骗了。这样的公司见得多,到我们经开区里的,就怕连这种皮包公司都不是啊。”李润言下之意,就是指杨秀峰在故意请人来表演这一出戏。
“不过,经开区的莫春晖、市政府的丁启明等人干劲很足,很有种干一番大事业的劲头呢。”李宇夏说。
“莫春晖就是一个窝囊蛋,丁启明我就更了解了,他有什么见识?在市府办里那一间工作能够做的爽利?秘书长,你知道我终于的人,对于有一点才干的人都会好好地培养的,丁启明在市府办里工作这些年里,当真是没有一点出彩的地方。没有将他请走,就算是对他最大的包容了。他如今跳出来瞎闹,那经开区就更麻烦。秘书长,我这里有个建议你转告丹辉书记,经开区不能由着他们胡闹,这样胡闹只能给市里造成损失,难道市里在经开区这个问题上教训还不多?每年用这么多钱投进去,就是为了维护住这点脸面?不但不值,还给那些人创造了机会。”
“李老见地深刻,我一定跟书记转达您这话。”
“丹辉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该做断决的时候,犹豫了啊。”李润感概着说。“还是老领导在南方市这里工作时,我见到老领导那种断决魄力,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陈丹辉进来了,李润果然是气消了不少,但也还是看着陈丹辉,想要知道怎么回事就有人在背后弄他的手脚。宋盼没有跟过来,这种事情自然不让他参合的。有李宇夏这个秘书长在,李宇夏也就当一回秘书,给陈丹辉泡了茶端过来。
“书记,他们就这样急?文学现在还没有音讯?”李润忍不住了,见陈丹辉坐下来喝茶,却不急于将案子说出来。
“李老,”陈丹辉和李润在年纪上相差十多岁,之前就在称呼上这样尊重着李润的,“案子的材料在腾云手里,具体的情况,宇夏你就跟李老细致说一说吧。”陈丹辉自然不想费这些口舌,有李宇夏在就让他来说自己才更好做安抚李润的工作。
李宇夏就将案子的事情慢慢地说出来,如今案子的核心之处,就是田文学在溪回县里将十四岁的滕雪强干过,准备再次殆尽县城里干淫的路上滕雪跳车受伤后,田文学用车将滕雪反复碾压致死。至于其他的事情,其他的罪证,材料里虽说也有,却不是最为主要的。强干杀人,手段凶残就是田文学最核心的罪状。
李宇夏还没有说完,李润就人不住打岔,高声地说,“这完全是假的,完全是对方故意栽赃陷害。”李润说着虎地站起来,手大幅度地在挥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田文学这个人,跟在我身边十多年,我是反复对他进行考验过的。不论是工作能力,还是人品修养,在市里虽说不上楷模,但绝对不会差,更不是穷凶极恶的人。”
喘了口气后,李润继续说,“他们也太拙劣了,黄国友就是这样子来对付我吗?”
“李老,这件事和国友市长没有什么关系。”陈丹辉说。知道李润肯定将思维还固定在之前的那种情绪里,以为黄国友要借机收拾他这个肉中刺。没有退下去之前,李润在市里在市政府里,就是黄国友等人一直无法抑制无计可施的人。
“和黄国友没有关系?”李润之前也没有多问,此时听到陈丹辉这样说,就很是惊讶,看着陈丹辉也看着李宇夏。陈丹辉点了点头,说,“我和黄国友都是在很突然的情况下,知道这一案子。案子是杨秀峰从溪回县回到市里后对市里进行汇报的,汇报之前,他们就对田文学采取了行动。等我们知道后,纪委那边联系洪峰,就找不到人。目前,市里都在加紧找洪峰和田文学等人,但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
“这么说来,真和黄国友没有关系?市纪委里的那个洪峰有这样胆子大?不对,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黄国友的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他是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李润还是不相信和黄国友等人无关。没有人精心策划,这样的事不可能做出来的。
“李老,黄国友要出什么招,但不会用这种手段,您说是不是?”陈丹辉说,有些话自然不能说的,只能点到为止。李宇夏见李润坐下来,有继续介绍案情,说道理张为和作为一家的离开,说到滕会和佳慧从看守所里给人带走,李润也就察觉到黄国友是不可能这样做的。作为到柳市去挂职,这样的安排黄国友就无法做到。
“看来对方用心很毒啊,滕雪这个女孩子是不是真的存在,是不是真有这样一个女孩子?”李润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觉得自己这样疑惑时很有道理,也是站得住脚的。李宇夏听了后,将头转向一边,不敢让自己的脸对着李润或陈丹辉。心里的滋味唯有自己知道啊,可这时说什么好?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为好。
陈丹辉也沉默着,不接话,心里想什么谁也不知道,李润见谅人不说话,自然是这两人对人心的狠毒看不清所致,才容易给人栽赃,要不这样,此时田文学也不会给人带走下落不明。“就算折坳镇真有这样一个孝子,就算孝子死了,能说是田文学所做的?从材料上也能够看出,那个叫滕雪的父母就有很大的责任。纵然材料上所说都有这样的事情,其中的因果会是什么样的?那个叫滕会的副镇长想要走县委副书记的关系往上爬,其用心就不纯,他老婆是不是自愿的,甚至是设了局后,田文学不答应他们的不正当要求,之后那些人气急败坏?利欲熏心的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我们的干部队伍里,就有极少数的人,不说舍下老婆,舍下女儿也是做的出来的。田文学是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拒不肯妥协,他们才做出更恶毒的事情?”李润觉得自己的分析很到位,也符合逻辑推设,“这个话我不仅在这里会这样说,见到省里的领导,我也敢这样说。”
李润觉得田文学他说很了解的,陈丹辉也觉得田文学就算性子有些变化了,但也不会真坏到霸人妻女,凶残杀人的地步。但要说滕会一家设局,从而葬送了女儿赖在田文学身上,这种可能性会不会有?人心难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见无法说服李润,但也将案情说给他得知了,接下来要怎么办,一时找不到洪峰,陈丹辉觉得自己直接面对杨秀峰,也未必就有利于解决这一对立的局面。可让谁居中说项才能让事情缓解下来,想必,有杨秀峰的话后洪峰也就会将田文学交出来。之后要怎么样做,那市委这边就占了主动权。
分析市里的情况,目前最适合出面的人也就有市政法委书记林挺。林挺一直都是站在陈丹辉这边的人,但平时往来不多,也不将事情做在表面上。这个案子也不单纯是纪委能够办下来的,既然是凶杀案,政法系统也就得跟进侦破才对。陈丹辉心里在盘算着,要怎么样跟林挺说这事,林挺在立场上是站在市委这边,但很多具体的事情他往往都选择回避,可不比李润、李宇夏和组织部长周滔等人那么亲近而交心。
“丹辉书记,案子是不是杨秀峰这个人策划的,你给我一句实话。他们这样往死里整田文学,田文学就这样值得他们动手?目标不是在你身上,就是在我这里。想在南方市里立足,做出这种事来,我虽说不在位置上来,也要陪他好好玩玩,看他有几斤几两。”见两人问得直接,陈丹辉没有说什么,而李宇夏只是给两位领导茶杯里加水。
李润从酒店里出来,想着田文学在对方手里,对方不是很管用等人,其他人也就好办。杨秀峰不过是一个常务副市长而已,在李润严重不算什么的。知道杨秀峰住在哪里,直接到她房间前,却见房间是关着的,当即抬起老脚在门上踹了两下,声音响着传开,政府宾馆里的人也就过来看,见是李润谁都不敢过来,唯有将宾馆老板请过来劝。老板还没有到,李润得知杨秀峰不在里面,也就扭头离开。自己犯不着要找房间门来撒气。
随即就想,杨秀峰这时可去的地方多着,但却要找到他为止。要将田文学抽洪峰手里弄出来,只有直接找杨秀峰才对。陈丹辉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但却不直接出面来做,李润就心中有气,但陈丹辉一直都是这般没有魄力,这时也没有必要说他什么。
走进市政府里,虽不知道杨秀峰在不在他的办公室,自己就算在市政府里好好闹一闹,也能够威慑到他,让他对田文学那边有顾忌。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做一些,他们想用田文学来立威,也不看看田文学是什么人?见常务副市长的办公室里亮着灯,李润冲到办公室前,对着门踹去。
进入夜里,市政府办公大楼非常安静,就算大白天的,这一天从中午起就异常地安静了。大量里的人们虽说还不是很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却都敏锐地感觉到南方市的空气里已经有着不寻常的味道,一个个也都收敛了气息,就怕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而使得某种危难落在自己身上,受那不白之冤。
到了夜后,办公大楼里也不是没有人在里面加班工作,只是那些声息都严格地控制了。杨秀峰在办公室里,在下午也就得到周叶的汇报,说是在市里传出来的对溪回县的案子说法完全变了样,自然能够体会到发生在市里和溪回县等地方,牵涉到的一些人有什么心态。
田文学已经给带走,陈丹辉知道这一事实之后,肯定会让人找他们的,但却无法找到。在这种情况下,陈丹辉等人哪会继续稳坐?肯定会有人要找到自己来面对面讨要的,在办公室里继续工作和等待,就是最好的选择,也不会有任何口实落到对方手里。
办公室的门本来就没有关牢,周叶在办公室里,也在收集着一些资料。这种时候,他要得到资料最好的办法就是用qq来交谈,对方就是自己一些隐秘的人脉,而交谈和讨论也都不会给人察觉。
正和郑雨苏在网上聊着,郑雨苏在整个市里都有不少的消息来源,更由于她似乎没有站在上面明显的立场上,使得跟他通信息的人就更多一些。周叶要获取信息,特别是和杨秀峰有关的信息,跟郑雨苏联系上最便利的。
正说到市里的一些异常反应,郑雨苏要周叶自己也要多加注意,周叶安慰她说这些事情都有领导在扛着,哪轮得上他来出头?话打出来还没有发过去,这里办公室的门给踹开了。却听一声响,随即见一个身影偏着往里撞,身影有些快,收不住就往里跌倒。
却是李润见办公室里灯亮着,不管不顾地踹门,本想弄出些声势来,踹门时用力就大了些。不料门却没有关死,不受力,声响不算大,但随着门给踹得洞开后,李润自己也就失去了重心。李润个子不小,浑身都是紧巴巴的肉,自己也常常为自己这一身肉而感到自傲。此时,失去了重心的他,免不了往里跌撞而进,到办公室里还是没有站稳,偏身倒在地上。
突然的情况使得周叶也有些紧张,虎地站起来,担心有人冲击进办公室里来要为难领导。田文学在市里是有一些狐朋狗党的,这些人会不会什么都不顾而直接冲过来。抓捕田文学的事情早就泄露出去了,如今田文学都没有下落,这些人如果直接找过来,也是有可能的。等见到冲进来的也就一个人,看清了跌在地上的人是李润之后,周叶就有些冷冷地看着他。
周叶办公室不大,李润几乎就跌到他办公桌边了。跌倒之后,李润最强烈的反应就是杨秀峰故意给他下套,那股激愤顿时就充满的全身血管。这一激愤,反而第一不是要站起来,而是转头去看站在身边的周叶。见周叶神情冷淡,没有过来要拉他的意思,更是想破口骂出来。
“狗日的——”李润平时也不是那种张口就污言秽语的人,只是今天似乎给逼急了,觉得自己处处给算计到,处处都受困。浑身之力无处发泄,这一句就骂得洪亮。周叶本来想站着看看就过来拉他,此时,见李润骂人也就站着不动,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李润。李润也没有真摔着,平时肯锻炼,偶尔还会在篮球场上冲一冲,命中一两个球,搏得大家都掌声和夸赞,也表示自己当真未老,有如当年之廉颇。所以,跌倒了只是意外失去了对重心的控制,也是他之前先猛力踹门才会这样的。
李润见周叶站下,冷冷地看着他,也就回过味来。如今,对方摆明了是要看自己笑话,哪会像其他人那样见到了他都会尽量将姿态做出来?有了这样的认知后,李润也就将满脸的怒容收起先忍住,周叶他虽说不熟但还是有些印象的,在一个秘书面前再怎么样表露。似乎都有些不能够将自己的那种锐勇之气表达到位的,要见到杨秀峰之后才是有胆魄。
李润准备爬起来,周叶见他不再骂人也作势要过来拉他起来,但速度上却控制着。此时就两人,周叶要是不主动一些,外面的人知道了自然会说他不会做人,也会有愧自己领导的名声。秘书的表现会直接对所跟随的领导挂钩的,秘书素质差,那就是领导没眼力或者是教导不得力的结果。领导身边的秘书,也就更要将自己的那种素养表现出来。
周叶才走两步,见李润就站起来了,说,“李市长好。”说着脸上那种笑也就变成了工作的姿态,是不是在笑李润的跌跤,那就看李润自己怎么理解了。
“不会死。”李润说一句,心中那种怒气虽说不想洒在周叶身上,但却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的,当下恶声恶气地说,转身就往杨秀峰办公室里冲去。之间办公室对李润说来非常地熟悉,他在里面办公好些年,才不走这里没有几个月,进到小间办公室后,就很有感觉地往那大间转去。只是,今天是来找人麻烦的。对于大间办公室,他也知道,可从窗户那边看到走廊,所以,也就能够从外面看到里面是不是有灯光。只有将那厚厚的双层窗帘都合上了,隔音和隔光效果都会非常好的。
周叶准备去敲门提醒自己老板,但已经来不及了,李润知道秘书的工作,此时也是和周叶在斗着心眼。将走往大办公室的路先抢注,周叶除非将自己挤开才能够到前面去,而李润有信心将周叶那不显着的身材挤开。李润直奔杨秀峰的办公室,也就三五步的距离,周叶也就无计可施,只有跟在李润身后。
到门前,李润也就不再踹门,之前已经为踹门跌了一跤,自然就担心再中招的。拧开门,直接往里冲。杨秀峰在自己办公桌后,外面的声音多少能够听出一些,心里也就有了准备。见进来的人是李润,而周叶就跟在后面,倒是心里安稳。只要不是其他社会的人冲击过来,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见李润进来时有些气势,而周叶跟在后面有些惶然,当下也就不经意地一笑。在南方市里,只要挡住李润这一次的冲击,今后还有谁敢在自己面前说什么?自然而然地,那些人在自己面前就会失去了勇气的,甚至,包括陈丹辉和黄国友等市里的核心领导,在面对自己的责问和直接对抗时,都会有退缩的意念的。
不过,这一关再怎么难,都得挨过去。
这是自己的选择,也是发生在溪回县的案子让自己不得已的选择。在南方市要怎么样走好第二步,却不是那么容易进行抉择的,那封举报信,让自己无法回避。这样也好,先碰一碰李润,反正今后也不能回避他。早面对说不定会更有利。
见杨秀峰不为所动,很平静地看着,但也看不清杨秀峰的脸,办公室里的灯光控制着,不算很亮。之前李润就在猜想杨秀峰是不是在沙发上躺着在琢磨近来在市里所发生的事,谁知道却见他在办公桌后坐着。是不是给吓得不知道所措了?到此时,也不会顾及杨秀峰会有什么想法,最好的结果是给自己吓一吓就退缩了,将田文学给放出来,至少不能给逼出一些不能说的话。
看到的情景和先前的预想有些不同,李润也不多想,进来了就得质问对方,说,“怎么回事,如今的市政府可以随便抓人?还有没有法纪观念?”说话时咄咄逼人,似乎就占足了理由。
杨秀峰很镇定,对李润冲过来都没有放在眼里,只是周叶跟在李润身后很紧张,就怕李润撒横,真的要扑扭自家领导。到时三个人不是得扭打在一起?自己年轻手脚快,虽说本力没有李润大,但爆发力却是要强,真要打起来,首先得保住领导不受伤,自己怎么样倒不会考虑的。
见杨秀峰没有回答,李润也感觉到对方那种冷冷地,高居于上的心态,但他也不管这些,又说,“市里领导要都是像你这样,这还有法纪可言?简直是乱弹琴。你要是不知及时悔改,我今晚就到省里去,问一问省里领导,看看他们拍给我们的干部是什么样子的,他们都还管不管。”
“好。”杨秀峰说,说来后就见李润脸上有种茫然,这回应大出他的预料。杨秀峰在市里想要立足,以田文学开刀立威,怎么样做省里也都不会管这些闲事的,只要不闹大就成,但要是下面有反弹,而自己又没有压制得住,省里就会对这样的领导有看法的,至少会减去一定的得分。新任的领导往往也都怕这些事,反而不如那些老油条,省里对他们的印象基本定下来,就算出点什么事,都不足为怪了。可杨秀峰说了“好”,似乎巴不得他到省里去说似的,这分明是在赌自己不敢,而不是他不怕。到省里闹,对于李润说来也不是第一次,如今退下来后,也就更不用怕什么了,省里的领导也只会退让不肯再和自己一般见识的。
“你当我不敢吗?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复了我之后,我立即到省里去。”李润的声音提得更高,就像这样的气势更强,才能将杨秀峰压住。
“周叶,请将办公室的窗打开吧。”杨秀峰没有理会李润,而是要周叶打开了窗。窗打开后,李润在办公室里说的话,就会传出去。市政府里如今有多少人在里面,李润的说话又会让多少人听到,其中的风险也是比较大的。周叶有些担心,但听出了领导的决然,也就转身去开窗。“再给李市长倒杯茶。”
“好好好。”李润见杨秀峰周叶做,就算出乎预料,也会将今晚的事给传扬出去,但心里也无所退缩,自己一个退下去的人还怕什么?你一个立足未稳的新到常务副市长,想要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呸,当真是三头六臂?
李润说着也就站下了,对方既然摆明了车马,自己也得有应战的风范,冷冷地虎视眈眈地看着杨秀峰。杨秀峰站起来,走出办公桌后,往沙发处走。周叶也就将窗打开了,有风从外面的走廊和更远处吹来,但却没有丝毫影响到办公室里的三个人的心态。
没有等杨秀峰走到身边,李润转身先大步走到沙发边坐下,在这间办公室里,他似乎更应该的主人和主角。杨秀峰也到沙发上坐下,不作声,看着李润。李润的脸上怒气虽重,但却有所控制,似乎在压抑着,酝酿好更强烈地爆发出来。
周叶将茶端给两人,还是先给了李润,李润也没有看,虎虎地坐在那里。放好茶杯,周叶退开却没有要走出办公室去,而是站在一边。担心李润激动起来突起发难,自己要是不保护好领导,纵然自家老板道理上说胜出了,要是给李润弄伤,那在市里传扬出去也是笑话了,而自己作为秘书就更无脸见人的。
“好了,不用耽搁时间,我说到做到,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立即到省里去,找领导问一问。什么时候市政府能够指派市纪委抓人,这是哪一条哪一款。”李润说,看着杨秀峰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样子。
“李润主席,你到我办公室来就是为了问一问法纪的事?好。”杨秀峰说,语调控制着节奏。李润如今退下去,但还是市里政协的名誉副主席,杨秀峰称他主席也就是他如今的职位。“我们就讨论下法律问题吧。”
“你们凭什么抓人?”李润不管杨秀峰说什么,对法律不法律的,这时不管用,他只是要将田文学给要出来,“今晚不说明白,不把人放了,绝不会答应。”李润说着声音也就提高了些,似乎忘记了办公室的窗是开着的。
“什么抓人?”杨秀峰说。
“你凭什么抓田文学,选择要装傻吗?就凭洪峰那个软壳蛋,一辈子也不敢做这样的事。”
“你是来为田文学伸冤的,是不是?”
“是,我就是要为田文学伸冤,你们凭什么抓他,你说。”提到田文学,李润觉得心里的那气就更甚了,胆气和旺火也更足,声音自然就更大。
“滚!你给我滚!”杨秀峰虎地站起来,声音也突然提高,这声音在市政府大楼里肯定传开了。周叶站在两人不远处,密切地注视着这边的动静,却没有想到杨秀峰会突然发飙起来,这可和平时里对领导的感观完全不他。周叶一激灵,顿时觉得自己浑身都舒坦起来,整个人都没有半点担负牵挂,可他却将注意力更加集中,就怕李润发难。
领导和李润之间就隔着一张小茶几,这对李润说来不算什么障碍,而给激怒了的李润可能会什么都不顾的。周叶觉得自己有必要用身子挡住李润的第一次扑击,虽说接下来自己不能够还击,但缠着他死力地缠着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你、你凭什么骂人?嗯——”李润也站起来,“要我滚,你以为你是谁啊。今天老子就是不走。”李润虽横,但也不是都没有一点自己的思想,见杨秀峰出乎意料地发飙,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作为底气,才会使得他这样的。可这时不能够走,也不能动粗,自己的目的是来救人的。
“我为什么骂人?你真不知道?”杨秀峰语气没有放下来,那种气势就像完全不是做作出来而是发自内心里绽放出来一样。“你跑到我这里来为田文学伸冤,那谁为十四岁的女孩滕雪伸冤?我在折坳镇,找了十几个她的同学问,学生们都说学校里根本就没有滕雪这个人存在,镇上也没有滕会一家人存在。还要怎么样,才能够说明田文学在溪回县里为非作歹、在县里坐下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实?要不是你,要不是市里极个别人对田文学的放纵,他会对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犯下这样的大罪?滕雪的死,和你是分不开的,有你的一份罪过在其中。李副主席。”
“血口喷人,一派胡言。”李润自然不傻,见杨秀峰说出这番话来,不但是对田文学,对他、对市里的领导都一股脑地不管不顾地扯进这血案里了,自然不肯就范的。“溪回县折坳镇是不是有滕会一家,是不是有滕雪这个人,我不知道。既然折坳镇的学生都说没有这样一个人,那自然是没有的了。是不是故意有人为了打击报复,才费尽心机伪造这样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出来?”
听到杨秀峰的话,李润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但面对着对手,他第一想法就是要将对方先击败,才不去管对和错。
“血口喷人,一派胡言。”李润自然不傻,见杨秀峰说出这番话来,不但是对田文学,对他、对市里的领导都一股脑地不管不顾地扯进这血案里了,自然不肯承认的。“溪回县折坳镇是不是有滕会一家,是不是有滕雪这个人,我不知道。既然折坳镇的学生都说没有周叶一个人,那自然是没有的了。是不是故意有人为了打击报复,才费尽心机伪造这样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出来?”
见李润这样,杨秀峰心里虽惊讶这些话居然能够从他嘴里吐出来,可也觉得理解。李润要不是这种性子,平时也不会在市里这般横着为人,田文学也就不会发展成这般狠毒的性格。当下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李润。李润自以为得意,以为杨秀峰没有话说,又说,“对折坳镇的那些人我不了解,也不急着下结论,但可以肯定,那个滕家本身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干部,想提拔任用不走正途。至于那个滕雪是不是设想出来的?还是她父母逼她这样,造成了女孩子自杀后赖在田文学头上,以报复他把肯为滕家提拔说话?”
见杨秀峰不说,李润忍不住说,“你说,你是不是先入为主,总以为田文学就是坏人,就是以权逼人的?我对他是了解的,也敢说对他说负责的。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你是不是想通过对田文学打压,来达到立威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副主席,之前我就说过了,田文学发展到今天这样,已经泯灭了人性,你是有罪责的。这句话我说出来,可以当着你的面说,也可以跟市委领导们说,更可以当着南方市的群众说。是不是以为我是污蔑你?田文学在溪回县、在折坳镇、在市里做过多少罪恶的事情,他会自己说出来的,也会有更多觉醒了的人们群众会将他对人民对社会犯下的罪恶,一一地控诉出来,他会有最有应得的。李副主席,你到时该要怎么悔罪,怎么要向南方市的人民交待,先想好吧。”
这时,杨秀峰声音似乎已经平静,只是看着李润的眼还是那么地冷。
“我悔罪?我一生坦荡荡地,从没有玩什么阴谋诡计,我没有愧对党愧对人民,用不着来悔罪。倒是你们,不要做出颠倒黑白的事。我告诉你,不要对田文学进行刑讯逼供,逼供得到的口供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两人争到这里,也就没有必要再争辩了,李润见杨秀峰对他都没有半点让步,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先以为自己到杨秀峰面前一发飙,这个年轻人就会给吓着而退却,却不料对手沉稳着,没有一句话肯让步的。而且,一直都有种高居在上的优越感,这样争执下去,却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李润说着,要继续说,却见陈丹辉从办公室外走进来,李宇夏也跟在身后。
“李老……”陈丹辉进来之后对李润说,似乎想要劝说李润离开。杨秀峰见陈丹辉到来后,也就站起来,对李润怎么样说什么都无关紧要,但陈丹辉好歹目前还是市委书记,对领导不尊敬,传到省里去会让一些人说自己仗着省长的支持,目中没有领导,那可就不怎么妙了。
“丹辉书记、秘书长。”杨秀峰先招呼一声。李润见陈丹辉到来,之前那种气势似乎又涨了两分,气呼呼地对陈丹辉说,“来的好,你们的大市长正准备声讨市里个别领导,要不是个别领导对田文学的支持,他也就不会有今天,也不会给人无缘无故地抓起来。这个个别领导,我倒是要问问,是不是指陈丹辉书记?”
杨秀峰之前所说的话,自然是指陈丹辉的,但却没有当着陈丹辉的面说。今后陈丹辉就算听到了,也只有装着不知道,但经李润这样给挑明了,那就不同。陈丹辉不知道杨秀峰会这么回应,脸顿时就拉了下来。得知李润过来找杨秀峰的麻烦,本想等李润稍为发下飙的,却不料会发展成这样。他和李宇夏两人估计这边差不多,也就过来劝解,一黑脸一白脸地,最终目的还是要将田文学给弄出来才行。
但此时已经短兵相接,无法回避,但他作为市里的一把手,却又不能够和普通人那样吵架相拼的。李润的话里,就说出了杨秀峰对这个一把手的指责,但那又如何?陈丹辉心里就算怒火中烧,也只能怪李润不该在这时故意提出来。倒是李宇夏心里有些感触,对市里的一些事情,他比李润和陈丹辉都要看的更清楚些,或许,陈丹辉等人也不是看不清楚,而是有另外的目的吧。
对李润的说法,杨秀峰没有否认也没有应答,陈丹辉要怎么想那都是他的事情,只是冷着脸。
陈丹辉见了,也不直接应对李润的话,对李宇夏说,“秘书长,请把窗户关上吧,在办公室里吵吵闹闹,像什么话?”来之前,陈丹辉已经跟政法委书记林挺在电话里说好了,等会谈会过来跟杨秀峰谈,而陈丹辉会将李润带走,这样先闹一闹在劝一劝,或许就会有结果了。杨秀峰在溪回县那边发难,在市里却不会将脸皮撕破的,这也是大家都一个潜规则。背地里怎么搞都可以,但在面对面时,却要保持那种一团和气的样子。
李宇夏将窗关了,在将窗帘拉上。这事情就算他心里不愿,可又能够怎么样?领导的意思必须要照做的。对于杨秀峰这样开了窗来和李润对抗,心里还是很佩服的,只是不知道他们到之前是怎么样的精彩,不过,只要离开了这办公室后,李宇夏会有很多的途径都得知之前的精彩细节。
在市里,有几个人敢这样和李润对抗,又有几个人敢将自己的事对外公开?
对于陈丹辉的话,李润自然不会当回事,杨秀峰更不在意。双方争吵传出去,正是他想要得到的效果。正面对抗李润而不落下风,今后在市里会让人心里发怵吧。在经开区里对那几个倚老卖老的副处级领导责问,还不算什么,但能够对李润说声“滚”,就不简单了,还要李润自己去悔过,李润说话虽说不给完全压制,能够得到这样的效果就稀有了的。
李宇夏有事可做,也就不理会办公室里的其他事,关了窗又拉上窗帘,办公室的灯光就强一些。周叶见来了领导,自己也就不用担心,此时却不好就退走,要给领导们倒茶。借着有周叶在,大家也都冷静下来。李润虽说还满脸的怒气,但杨秀峰根本就不理他也不理陈丹辉的到来,自然也就无处泄气。
田文学嘴里会不会给掏出什么来,此时,也是陈丹辉和李润都在担心的事情。真的冷静下来后,李润如今心中也不是再为田文学是不是给冤屈,是不是因为人家要下手而从田文学身上撕开口子,更多地在担心,田文学要是乱说话,今后会怎么样?
杨秀峰真要是不听劝而放出田文学来,自己又该怎么样?使阴招、摸夜之类的方法,李润虽做得出来,但对于杨秀峰这样的市里主要领导却不能够乱用。关键还是要田文学能够挺住才行,再说,省里不参与这事,就杨秀峰一个人在市里也不会有什么市场的。今后要怎么办,回去再想,此时,却不能够在气势上输给对方。
等周叶离开了办公室,陈丹辉看着杨秀峰说,“大家都冷静下来,工作上的问题,都可以商量讨论,就算争论起来,那也都是为了工作嘛。但是,市纪委的工作应该是独立的,秀峰市长,你对洪峰副书记的支持我不做任何评说,只是,洪峰对溪回县做工作,没有向市里汇报是欠妥当的,这也是一个原则问题。”陈丹辉说的不轻不重地,也不等杨秀峰表示,转而对李润说,“李老,田文学以前是你秘书,你对他比较了解也比较信任他,这我们也都理解。工作嘛,总会有磕磕绊绊的,是不是?市里的工作有疏忽,是我这个班长没有当好,你有什么意见和想法,也都可以和我说嘛。”
杨秀峰脸上一直就保持着那种笑,这样的笑怎么理解都成,看着陈丹辉在那里表演,他知道自己也就做到这样了。不退让,对方也无法找到洪峰和田文学,倒想看看他们还能够做出什么来?对田文学的工作目前进展不大,田文学在市里的背景让他有足够的信心,知道李润等人都会为他而动的。洪峰虽说上了一些手段,但还是没有多少进展。不过,杨秀峰也不急,有省里的人参与,而且,铁证已经到手,只是要让田文学心理防线跨了后,才好撕开南方市这里的利益网。
拖下去不一定就对自己不利,那份铁证暂时也不用给田文学看,让他感觉到已经绝了路可走,说不定会闭嘴来换取今后市里的人对他家里的照料。真要闭口不说,只承认了自己在溪回县里的罪行,收获就太小了。
陈丹辉等人肯定不会就此放过的,会怎么样继续斗下去,他们又会怎么样出招,如今也无法预料,但为了那个十四岁的生命,再大的压力,也只有顶着。省里那边对自己该怎么样做,一直都没有消息。虽说没有跟领导直接汇报,也没有直接联系侯秘书,但田成东已经知道这个案子,周诚也就会知道,蒋国吉是不是得知自己在南方市做这样的事,他会有什么样的态度,杨秀峰在内心里也不是很期盼的。
只是,自己已经跟徐燕萍说过这案子,她会不会到省里去,跟她的老师说?对于南方市这边,会不会为田文学的案子而升级,闹到省里去。杨秀峰觉得这种可能性不会大,市里这些人虽说有省里的人支持,但他们心里就不能判断出田文学在溪回县里做的案子经不起调查?
一直都不表示什么,陈丹辉说了几句后,也就不再多废话,对李宇夏说,“秘书长,我们还是请李老先走吧,大家都冷静下来,好好地想想。”说着拉住李润,带着半强制地让李宇夏在李润另一边,似乎两人夹着拉着李润往办公室外走。
黑脸白脸都唱罢了,杨秀峰见周叶从外面走进来,也不站,就在沙发上坐着。周叶先不敢乱说话,收拾着茶杯,杨秀峰等他弄好了,说,“坐下吧,等会弄点夜宵来。今晚我们只要不睡,就会有很多人都陪着不能睡的。”
“老板,您、您太让我佩服了,大气、大气魄啊。”
“哪是什么大气魄,还不是给逼得,对这个血案要是都不做出些自己应该做的事,自己心里也过不了这一关啊。其他的那些事,他们喜欢怎么想,都由着他们了。”杨秀峰说着,感叹一声,脸上也就露出苦笑来。这一件事说来说有很大风险的,特别是李润这一关,目前虽说暂时过去,也是因为当着他的面叫他滚,才镇住了他,使得李润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的底气。
但接下来,他们不再直接会面对自己了吧。自己再不肯退让,估计会请动省里的人来施压了,会不会将京城里的那位老太爷给搬动?自己就抓住田文学这个突破口不放,李润和陈丹辉在没有招法后,就有这样的可能性。让老爷子对省里施压,省里无论如何都会给他面子的,到时省里就会说话,自己也不可能相抗的。当然,田文学所做的血案估计不会放过,其他的事都会给轻轻地就这样揭过了吧,再接下去会怎么样?十有八
九省里会将自己调离南方市了。
“老板……”周叶说,此时在内心里对杨秀峰的敬仰当真是全心全意了的,他们在南方市里一直就觉得少这样一个与旧势力争锋的领头人,如今,经过今晚的碰撞之后,会有多少不甘心的人都意识到一个新的时期即将到来?
“老板,他们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您得多小心他们使暗招。我现在就联系张卫他们,一起过来防备着。公安那边的人也有几个靠得住的,都找过来……”
“这不是胡闹嘛,你当真会打架。倒是你,今后在他们面前要多加注意,要是遇上委屈的事情要多忍住才是。”杨秀峰叮嘱道,市里的人对他不敢怎么样,但对周叶就不同,找他撒气很容易的。
“放心吧,老板,我知道轻重也知道要小心的。”
正说着,杨秀峰的工作用手机响了,周叶拿着看见是政法委书记林挺的,就跟杨秀峰先汇报。杨秀峰接过手机,说,“林书记,你好啊。”
“杨市长,虚套的话我们就不说了,你现在在办公室吧。”林挺在另一端说。
“是啊,在办公室里呢。”林挺说着那么直接,杨秀峰也觉得不错,又说,“林书记有事?那就请过来吧,我们就不去茶楼了。”
林挺就笑,给人很有感觉的样子,说,“领导不想进茶楼谈工作,倒是不多见啊。我马上过来,请杨市长等等。”
林挺很快就进来,周叶先一步在办公室外候着,领着他进到办公室里,见他脸上那种笑有些无奈。杨秀峰自然明白他到办公室里来的目的,看着他也是脸上挂着笑,很理解的样子。站着,从沙发那边走过来,林挺也加快了步子,李润的手碰了碰也就散开,都表现出一种相互理解的那种精神层面的东西来。坐下后。周叶上了茶也就到外面去,给领导们留下空间的。
林挺先笑了下,摇摇头,才说,“杨市长,今晚是我们第一次单独见面,真是让人记忆深刻啊。”
“林书记,早就想拜访你了,只是一直都在瞎忙,您就不要怪罪了。”
“杨市长要说自己在瞎忙,那我们这些人还有脸说自己在工作?”
“每一个阵线都有自己的特点,南方市要不是林书记主持政法系统,也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的。南方市要说还有亮点,就政法系统拿得出手了吧。”杨秀峰淡淡地笑,看着林挺。
“惭愧了。”林挺说,“杨市长,这么晚过来打搅,是有些事情不得不说不得不做啊。”
“都在局中,谁不是这样?刚才我才跟周叶秘书聊着说,今晚我和他不睡觉,只怕就有很多人也睡不成。倒是第一个牵累了林书记,多谅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