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委的汇报
江浩和梅霜两人等杨秀峰走进开发区里后,对视一眼,江浩将梅霜脸上有种说不清的味道,心里也在苦笑。在纪委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打过交道,最轻松的就是想李光洁或赵云海这种表面上强劲,但内心里极为软弱的人,这种人只能在顺境里,一遇压力,自己觉得无法解脱或者遇到一些看起来有机会时,就会让自己尽快脱离这种逆境。所以,纪委给李光洁等交待了纪律后,又将一些压力施加出来,将他可能找到的援手都消除,就完全听任安排而溃散。
但想杨秀峰这样的人也是少见,分明身上有东西可挖,却给他现就有所准备,将一切化解了吧算,还让纪委这边被动起来。随意将一个核心干部找到纪委一夜,不会就这样了结的,今后还会有什么变化,此时还说不清,可江浩和梅霜两人心里都有着苦味。当然,对于杨秀峰也不会有什么多大忌讳,只是感觉到这样的人今后少碰为好。
江浩和梅霜都是纪委督查一室的,两人是主要负责人,以往还从没有这般失利过,当然,对和杨秀峰的较量里,他们也还没有出什么手段,但杨秀峰能够在整个过程中主导着进程,才是让两人心有苦味的。梅霜看这事和江浩又有所不同,觉得这个男人有着另一种的滋味,换一个角度说来,这样的人在自己身边不少很让人信任吗?
江浩的挫折感不小,梅霜看得出来,而一室里的另两个年轻人就更觉得暴躁了,只是目前拿这个人没有办法,眼看着他平淡而很理解似的离开,更有着不好的情绪。
回到市政大楼里,到纪委一处室里将一些资料存放好,梅霜就要那两年轻人先去休息。作为女干部在处室里有着得天独厚的便利,梅霜算不得很美貌,却又些气质。给人一种随时都能够包容与理解他人的感觉。江浩回到市里后也将自己的情绪调理好了,两人虽说回来,却不能够就去休息,得将昨夜的一些具体情况要给领导直接汇报。杨秀峰在市里作为钱维扬的主要利益代言人之一,他们心里都是明白的,杨秀峰能够在短期里就上升到这样的地位,也是让纪委的人很好奇,在李光洁说出这些事后,李钟达才下决心让自己的两个爱将和杨秀峰接触接触,看能不能得到些什么有利的东西作为突破口,就算找不到很有利的,也能够给钱维扬敲一敲,震慑一下也有所收益的。
却不料杨秀峰顺利而毫无遗留任何东西地将这看起来难以摆脱的东西化解了。就造成震慑不成而惊动了对方,将细节汇报后,对领导今后工作才更主动一些。
两人当即就开车离开市政大楼,李钟达在市里有另一处较为隐秘的办公点,对于柳河县所发生的事情,在李钟达看来不单单是单独的案子而已,更是牵涉到市里更为高层的斗争。这样的事自然不会说出来,可江浩和梅霜两人也都能够理解这些,处理杨秀峰问题上时,也才将分寸把握住而不至于乱了阵脚。
开到市中心,进到一家很不起眼的房子里,里面有地下室。江浩和梅霜都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但几年来到这里的次数加起来不足五次的。虽说是地下室,可没有回潮的感觉,但到里面免不了有些沉闷。进一间房间里,见李钟达面前一杯茶,房间有着很弄的茶味。李钟达呼吸道布不清,如今是不敢再抽烟了的,改喝浓茶来压制那烟瘾。
见自己两个较为得意的手下折翼而回,就有些想要安抚一番的心思。这次的决定还是太仓促了些,准备严重不足,也是对杨秀峰这个人的认识有所不足。或者是在李光洁、赵云海身上所做太顺利了,就下意识地忽略了一些情况的复杂性,才导致这样被动的。这件事也并非一无所获,杨秀峰将事情处理得这般干净,是不是也就预示着有更多的东西可以挖掘?只是,这样的事就不是眼前能够做到的。
见了两人后,李钟达觉得他们也将情绪调节好了,也就不多说话,手指着沙发,说,“坐。”对用顺手的自己人,反而不必要有什么客套,江浩和梅霜也就坐下,江浩说“老板,喝茶会不会也上瘾?”
“吃饭更上瘾呢。”李钟达没好气地说,对他经年的烟瘾要戒下来受不少的苦,只要有人提到他都会没好脸色的。梅霜听了就笑出声来,说“领导说得正确,吃饭喝水,依赖性更大一些哦。”说两句,也就将一些气氛调剂了下,让三个人心里都好受一些。
“说说情况吧。”李钟达说,虽说整个进程里,江浩和梅霜两人也都在电话里给他汇报与请示,但电话里也不能像当面说话这样更精准地把握。
“我们准备不足,不进是在资料上,心理心态上也准备不足。”江浩说着看来看梅霜,见她也点了点头,李钟达也就说,“这样也好,对我们的工作说来也是一种警示嘛,要一分为二地看待问题。”
江浩和梅霜也都点头表示理解李钟达的意思,江浩随后将整夜的工作情况就逐一地将关键处说出来。三个人讨论着,自然对杨秀峰就有更深刻的认识了。
“老板,会不会惊动对方?”江浩说,“要是有三天的时间或许会有另一种结果的。”江浩心里的不甘情绪还是没有完全放下。李钟达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梅霜,梅霜见了说,“我觉得就算上一些手段,也未必就能够得到我们想要的,和李光洁完全不同的是,整夜里都感觉到节奏给他主导着,一些没有必要的细节也是他故意这样是我们将时间和节奏放缓下来的。”
“哦——”李钟达说,也就凝思起来。江浩自然也能够体会到,说,“确实这样,说明我们一惊动了李光洁后,对方也就意识到了,是不是对李光洁性格就有所了解?”
“不太可能啊,李光洁这种性格的人平时的表现应该很强势的,给人有一种什么事都能够把握都能够掌控的印象,没有真正到关键之机谁都看不出来的。”梅霜说。三个人也就有些沉闷。
“总不至于这个杨秀峰就是很干净的人?他要是这样的人,会这样快地从市教育局转而到开发区里?”江浩说,说着摇着头,三个人在纪委里,自然对柳市的情况了解得更多更透一些。像杨秀峰这样升职变动的快,没有根本上的利益牵动,几乎是不存在的。
虽说有这样的可能性,却没有足够的证据,也就不能够将杨秀峰怎么样的。心里对杨秀峰这样将自己完全摘除干净,也将钱维扬完全撇开,让李钟达这一预设完全落空,几个人在实施面前不禁对杨秀峰有着更深的认识了。
“肯定会惊动对方,不过,对方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平时没有盯他们的,所以,就算惊动了也没有什么,说不定会让他们有所收敛,总的说来也是好事啊。”李钟达说,对柳市的情况,市纪委和其他地方一样,所有的工作都必须在党委下进行,有些事即使是事实,也不能够擅自行动,能够威慑一下让一些人收敛一些,就算是很不错的收获了的。
李钟达这样说后,江浩也就能够接受一些,三个人再讨论李光洁的问题,要对李光洁和柳河县那边的事给市里做阶段性汇报了。特别是赵云海所惹下的事,更要向省里、向媒体做综合性结论了的,只有尽快结此案子,市里才会更主动更有利。至于案子下面还有多少东西可挖,市委也不会轻易让纪委的人有什么行动。尽快将这一事了结后,让人们都转移了注意力,才是市委想要的结果。
离开之后,江浩和梅霜两人都要先回家休息。案子具体的工作有工作组去做,轮不上他们去辛苦。梅霜上车后还在想着,杨秀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脑子里总是难以将他那镇定的印象逐走。
李钟达等两人离开后,也觉得这件事不会就这样了结消散的,会有什么样的后续变化,或许在短期里不会有什么,但等高斗镇的事平息下来后,钱维扬会不会有所动作?这个必须要先设防好的。当即在电话里跟徐燕萍联系,要谈谈这一事。徐燕萍在市里是核心的存在,这些情况必须让她掌握,才能够通盘进行权衡。
徐燕萍等李钟达到来之前,就在想着,杨秀峰在钱维扬那里扮演的是谁没有的角色?这一次纪委在没有预先通报的前提下,接触了他,却什么都没有得到。纪委会有什么样的具体动作,她不会去了解,但却得出这样的结果来,让她心里也玄妙起来。但两人之间的事不能够有丝毫泄露,徐燕萍也不想改变他什么立场。
市委就这样将发生在高斗镇影响面较大的事件,算是用一个讲实效、讲正义、讲人情的形象,对省里、对媒体给出一个结论。对涉案的干部赵云海、李光洁等人会以国法党纪进行处置,对受害者一家除了伸冤之外,还给予一定是精神伤害补偿。市里给出这样的结果后,网络上虽还有少数人对此不满意,但效应却弱了。网民们将自己的那种怨恨之渲泄过后,也就没有多少热情来关注其他人的命运与发展。
才三四天这一案件就完全沉寂下来,没有人在关注了。知道此时,柳市市委才算过了第一关,至于省里还有什么问题,那也不可能再揪住这样的案子来发挥的。接下来的事,是对赵云海和李光洁等人的判处,虽说司法具有独立性,但市委的意图还是要体现的,这也是体现民意的一种途径。判处时,也用高效率来衡量,国法之外的党纪也一并处罚。
但两人都有自首立功的表现,真正判决下来,也不会过重的。
这些具体的事,对市委和市里领导说来都不会关注了,而其他人除了赵勤东一家外,还在关注这案子的最终结果的人也有,只是没有什么高昂的情绪了,也不会再去干扰或评论市里怎么做的。
杨秀峰也在静等着这案子尘埃落下,纪委找他一夜,如今想来虽说那一夜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但也说明自己从此进入纪委的视野里,今后或许他们时时刻刻都会对自己做着工作,倒是有种防不胜防的意思。这让他想着就有些烦恼,只是,如此一来也好,也会让自己在渐渐膨胀的心有所收敛的。
目前对利益而言,杨秀峰觉得自己的情况已经差不多了,欲壑难填,有外力在说不定会让自己走的更远。认清自己的处境后,杨秀峰还是能够认同并将不利因素想周全,再转变为对自己有利的一面,这样对自己的心态才更有利。
既然不能够反抗,也不能够改变,那就找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而来适应。这也是杨秀峰的一种生存法则,之前在和廖佩娟过日子里早就体悟到了的。
规规矩矩地上班,把开发区的工作做好,就是这段时间来杨秀峰所做的事。开发区里的建设很紧凑,不仅是到开发区来的项目在建设,江堤的开发项目也在紧张地进行着,之前的设想要在时光中落实下去,杨秀峰几乎每一天都要到工地去一两次。这样上心,不仅是突显了他工作上的踏实,有利于他在开发区主任一职的竞争,更是因为他在江堤上就能够回想到他和徐燕萍之间仅有的几次往来,将这些细节再一次次地回想品味着。
钱维扬听到杨秀峰说他自己的情况后,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在短时间里,市里要共同面对高斗镇那案子的处理,等案子平息下来后才能做点什么,要不然就会给省里造成一种不顾大局的印象。反之,对方用杨秀峰来做突破口而不得,那是他们借机找矛盾,是他们不顾大局了。省里不管知道不知道,今后在自己这边都有更有利的情势。
有这段时间的缓冲,也就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对对方的用心也就揣摩得更准确的。他们在杨秀峰身上没有找到突破口,自己会依旧盯住的,这也是李钟达的一个特点,杨秀峰可以暂缓有什么动作,只要把工作做好就得了。只是,他们会不会另找途径来做突破的目标?比如李春雷、严文联又或田平飞、周贤民?当然,这些主要的人物可能性小,都是省管干部,市纪委要想在他们身上找出问题,会引起省里的不满,李钟达也不会这样冲动和愚蠢。
在下面到处烧火,让自己无法安心应对而使得自己出错,倒是完全可能的。只是,他们要在下面烧火,也容易将毛达和这个将要退下来的一把手惹毛的,要是共同夹击,李钟达等人自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对方在杨秀峰身上出手,意向已经很明显了,自己要是没有反应,在市里也会有一些不利的舆论或思潮的。钱维扬目标这一点,虽没有这么安抚杨秀峰,更没有对这在李光洁的事上处理得非常恰当而褒奖他,这些目前都不必要的。只要将杨秀峰推到开发区主任一职,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对这样的事,钱维扬很有把握。目前,开发区里的任职问题上,各方面对杨秀峰都很认可的,当然要是没有他力挺着,就算他能力足够也不可能到一把手的位置。谁都会觊觎这实权十足的位子。钱维扬早就倾向用杨秀峰的,有这一次表现自己再强力推举他,也能够说明另外的事。
不过,就这样让这件事过去,也不是钱维扬的性格。周贤民是专职副书记,抓的是全市的人事。周贤民和毛达和之间虽不在同一阵线上,可一直以来在工作上还是相互支持着,在利益上也都保持着那种密切合作之态,在这关键时机,周贤民要是对下面的根本任命或考察时说几句话,份量就很不清。
另外还有一个人,也是钱维扬做出反击的最好人选,那就是市公安局的唐祖德。唐祖德没有太明显的阵营迹象,但深层次的他还是有所倾向的,要让他动用公安口的人和力,来做点什么让刘君茂、李钟达、甚至徐燕萍都尴尬一番,搅乱他们的阵脚也没有什么难度的。
要怎么选从哪一个角度才最有利,钱维扬有这一段时间慢慢琢磨,也就完全考虑透了的。对方在开发区动手,钱维扬也想从开发区来动手。王晓治虽说手里没有多少实权,但心性里却不会太平衡,在开发区未来权力争夺中,他处于什么样的地位是有自知的,所以,这临近开发区换领导时机,他能够以副手的心态来安慰自己,但安慰之余,还是有着很大的不甘。让他无奈的是,这样的不甘只能藏在心里,连刘君茂如今对他都没有什么安抚之意了,不甘中王晓治就会在一些诚里喝酒,喝得没有节制的醉。
其他人或许不会注意到王晓治这些事,但何琳却是注意这些的,她在开发区里有着独特的位置,对杨秀峰和王晓治之间的关系很清楚。王晓治在开发区里是居于第二位子,今后还是有一点竞争力的,可能影响到杨秀峰的顺利进步,何琳也就将这些事都反馈到钱维扬那里去。
周贤民这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和毛达和之间的一致协议也是有限的,用多少对自己这边和毛达和阵营的利益都是有一个总和问题。放到换届时进行利益交换,才是利益最大化的运作。
钱维扬将这些事想好了后,也就将周贤民和唐祖德都叫在一起,聚一聚将事情定下来。唐祖德知道自己今后要想在柳市里站好,也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对谁都遮遮掩掩,毛达和将要离局里,他这个市公安局长也就不能再用毛达和来掩饰自己的政治利益,对钱维扬这一边进行选择,也是近两三年来就已经有这样倾向了的,如今要重新选择或离开钱维扬阵营的利益,都没有什么可能的。
进到茶楼里,见钱维扬很闲适地坐着,可他却知道钱维扬找他来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做好,这一点他是清楚的。当下也就要了杯茶,很尊敬地对钱维扬表示了自己的意思。两人各自喝茶抽烟,说着一些市里的闲事,唐祖德自然是听多说少,只是在紧要处配合一下钱维扬,让两人的闲话显得很融洽而密切。
周贤民也很快到来,三个人招呼后都坐下来聊天。酝酿好后,钱维扬说,“贤民书记,你对开发区主任一职有什么想法?”这个事情对周贤民说来也是近期要做到工作,对开发区主任一职的竞争虽说激烈,但落入市里领导眼中的人却少,周贤民自然知道。
“开发区是市里的一个最前端的窗口,是让外界直接了解我们柳市的前沿,也是我市经济发展最强劲的动力。对于开发区的重要性,市里领导人人都知道的,开发区主任让谁来主持也就很明显的选择。”周贤民说,“杨秀峰这个同志虽说年轻、资料也稍嫌浅些,可要说工作能力和工作业绩,还有谁能够相比?下面的人考察干部时,也有这样的结论。”
钱维扬面带笑容地看着周贤民,等他说完了后,看看唐祖德。唐祖德不沾人事这一块的,自然不好搭话。钱维扬说,“市里对干部的考察,那也要按政策来做,可以将考虑面放宽一些才能够服众嘛,也才是党的组织原则的体现。”
“开发区里还有另一个,那就是副主任王晓治。”周贤民说。
“王晓治这个干部怎么样?”钱维扬没有看着周贤民,却看着唐祖德。
唐祖德回到公安局里,关在办公室里在想自己的事,这些年来一直都不肯完全表态,主要就是有毛达和在缓冲,钱维扬也就不太着痕迹地将他收归阵营里,怕与毛达和之间出现太明显的冲突与隔膜。但如今毛达和已经走到气数的尽头,钱维扬也不再太顾忌,或者这一切也是毛达和暗地默许的事,在他离开之前让钱维扬尽多地收编一些紧要实权部门的一把手,才能更有利于主导市里的阵营力量。
对于这些在市里之高的存在,唐祖德还无法接触过深也无法完全理解,他所知所想,也完全是在自己的认识范围中来进行推测,这种推测自然是很难和实际相吻合的。钱维扬和毛达和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默契,还是钱维扬见时机成熟了要将政法系统完全收在手里,才能够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斗争?
唐祖德知道自己的一些事都落在钱维扬手里,当然,对钱维扬在市里的威信和能力,心里也有投靠过去,才会在新一轮的机会里得到更好的位置。换届中,如果能够顺利保住局长一职并顺而接手政法委书记职位,才是唐祖德的心愿。
以前市公安局长和政法委书记本就一个人来肩负的,只是在袁君之前,两职就分开了。而在唐祖德出任公安局局长之位时,袁君也在毛达和的力挺之下出任政法委书记,从而掌控政法系统,唐祖德在市里也才有这样模糊的立场。
如今确实是一个机会,对他唐祖德说来如此,对钱维扬说来也给他创造一个拥立的机会。有拥立大功,今后等钱维扬坐上市委书记之位后,自然会对唐祖德论功行赏,政法委书记一职由他兼任也就顺利得多,使得市里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局长之位再重合为一人。
接下来要怎么样配合钱维扬进行做工作,也就是公安口这边怎么样体现出对钱维扬的支持了。要怎么样去做?很明显,不能够有什么大动作,换届之前和换届过程中,维系社会各方面的稳定是公安系统的重责,否则,第一个给问责的就将是他唐祖德这个局长了。但却要弄些小波浪,让这些小事影响到市里的某一些人,但却又不会影响到大局。
想到在办公室里钱维扬曾说起开发区的王晓治,就算没有明确说出来,但唐祖德也知道其用意的。开发区主任之争,就算他没有多接触开发区那边,但也知道开发区里几位主要领导之间有着猫腻,而这些就是市里的代言者而已。
在公安局里唐祖德已经经营了几年,下面那些人可做什么事,心里早就有一本册。像高标就得让他去负责刑侦大案,给公安系统争光,但却不能够让他接触这些东西。两年前那总特大凶杀案至今都没有突破性进展,也让唐祖德和高标等人脸上失色得多,也让省里对他们有不少质疑的声音,只是近一年来各方面对此案似乎都不怎么关注了,让市局压力减少不少的同时,唐祖德也在暗中揣测,是不是高标触及到了什么,上面才会有这样的反响?
这想法千万不能透露出来,要不然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王晓治也知道面临开发区主任之争的最关键时刻,可他在心里越发急躁起来。老领导对他虽说没有明显的冷落感,但却也没有战前那种鼓励、鼓劲和安抚,这就很说明问题的。对刘君茂副市长的风格,他也是研究很透的。而开发区里在工作上是无法和杨秀峰争什么长短的,单从引进项目和资本来看,两人相差太远了。就算一开始王晓治就得到市里的支持,更得到刘君茂提供不少直接的便利,但他还是没有什么作为。不知道该是自己的运气差,还是真的在引资招商上能力就差于杨秀峰?王晓治虽在心里不会将杨秀峰看小,但平时也注意观察过,没有觉得有什么让他有很感触或激发他的东西。设身处地,要是遇上同等的机会,也应该能够达成同样的结果的。
知道自己确实没有什么机会了,王晓治就算不想让领导看到自己就认命,但心里还是认命了。这种认命也是迫于形势,对王晓治说来却也异常地残酷,负面的情绪自然也就会在无人之时表现出来。王晓治怕给人看出这种情绪而传出来,所以这段时间都尽量少地参与一些活动或应酬,就是怕喝酒后失控坏事。
但他的承受力终究不强,是于会一个人到签单的店子里,自己要一个单独的所在喝酒买醉,然后防纵发泄一番。这些事王晓治自以为做得隐秘,但却哪会瞒得过有心人?
这天本来准备下班后就回家的,可走出办公室门口时,却见杨秀峰正好上车,而何琳从不远处招呼一声后,疾步走到杨秀峰的车边,两人说得有些隐秘而诡异。王晓治听不到他们说话,但从两人神色看来,还是能够判断出一些事来。何琳莫名其妙地从开发区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一下子就到开发区工会主席的位子,级别上也就解决了。但她对杨秀峰还是如同以前那样的态度,让王晓治心里一直都很不好受。此时见两人神情里有着不少得意,估计他们是听到什么有利的消息相互印证。
何琳说几句后,并没有上杨秀峰的车,而杨秀峰将车开往开发区建设工地那边去,王晓治知道这是杨秀峰近来一直坚持的假惺惺地表现他认真工作,也不想去揭穿杨秀峰的做作。等何琳走远一些,王晓治才下楼上车。到车里后感觉情绪更坏,也就没有回家。
在市里有一个自认为隐秘的所在,离开发区不远,店子的老板知道王晓治的一些身份,对他在店子里签单之类的,都很好说话。而王晓治也曾答应过一阵子会将开发区的一些接待业务转过来,还会帮老板解决一个人到开发区里去上班。
王晓治进店子里,也不说话,心情郁闷着。店子里老板不在,但这里搞服务的早就熟知他,对他有什么爱好和要求也都知道了的。见王晓治进来后,热情相迎,见他情绪不高,说,“老板,一切照旧?点点今天刚做好头发,你见了一定开心的,我这就叫她?”
王晓治也没有应,直接到房间里去。才坐下店里的服务员也就端了茶进来,随后,点点也就进来了。见王晓治后,她站在王晓治前面不远处,说,“又怎么啦,是不是喜新厌旧啊,男人真是薄情。白天还在想要怎么做一个头发,让你见了开心开心,可你见人家却……”
“不是呢,只是心里烦。”王晓治看着点点,这女人就是胆大热情,让王晓治感觉到很开心很有种自信感。“这式样很好啊,在哪里做的?”
“你喜欢就好,也不枉人家枯坐五个小时呢,没有人陪。”点点说,随即走到王晓治身边,挨着他坐,说,“到了这里,就把一切都丢在外面了吧?人生的事,不如意者十之八
九,这不是你跟我说过的么?”说着抓住王晓治的手,拉过来到自己身上。如今虽说气温要低些了,点点也穿着两件衣,但身上一些骄傲的东西还是很明显的。
等王晓治莫捏一阵,点点说,“店里来了个新姐妹,很不错呢,要不我将她叫过来?”见王晓治没有表示,又说,“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却喜欢你更开心,你开心了我才喜欢。出来休息,就要完全放松是不是?”见王晓治没有反对,就站起来往外走。
不一会,点点就回房间里来,身后跟着另一个女子,女子看着有些生涩。点点走到王晓治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妹子才到柳市的,你多开导她吧。”王晓治也就将两女都留下来,三人在房间里吃饭喝酒,吃一阵来了情绪,也就划拳。输了的不仅要喝酒,更要脱衣服。不一会三个人就裸呈相对了,王晓治自然是将一切烦恼都忘记抛开,边吃着就乱一阵,随后在房间桌边都丢下一些污物。
王晓治真将那女子压在下,而点点在旁边凑兴帮忙,玩得疯狂之际。房间的门却给弄开了,随即就有闪光灯闪出刺眼的光。将王晓治这些难以入目的场景都拍摄下来。
三四个公安局的警员进来,拍摄了后,王晓治才警觉到,心里虽说悲愤莫名,却也无法反抗。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警员出现?
警员将王晓治和两女都带进派出所里,但警员不是派出所的干警,王晓治在这一片也都认识干警的。此时,在派出所里进行笔录,王晓治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笔录过后,将王晓治拘押在派出所的单间里,王晓治才头脑清醒了一些。
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够出去,出去之后会有怎么样的情况?当真不知道怎么自处。
王晓治再怎么不争气,对刘君茂说来都有种护犊之心之情,容不得谁来对他做出伤害的事。
可这一次听到王晓治给人在店子里抓了现行,还是和两个女子在污七八糟地乱搞,比起一般的都更具传奇意思时,心里给堵得说不出话来。在王晓治身上,可说刘君茂费了不少的心思进行栽培,也给予了他的期望。
在柳市里,市一级的领导有了这样的局面,但在之下却要看谁更有好用的人手。从这个角度说来,钱维扬本来在市里就占不少优势,更具有潜力和势力。但刘君茂跟紧了徐燕萍之后,也就想到徐燕萍在柳市或许五年、最多十年,也就会离开,到时留下来的将会是怎么样的局面?
未雨绸缪。刘君茂自然知道要怎么来做好准备,才更有利于自己的竞争。在开发区这一阵地上,之前将金平存弄下来后,扶植王晓治时本来就有种拔苗助长的意思。当然,于此同时钱维扬对杨秀峰的扶持也是这样,但两年之后却显示了刘君茂看人不准,眼力无法和钱维扬相比较低结果。这样的结果不但让刘君茂等人丢下不少的面子、心里有着不甘,还失去了对开发区阵地的主动权。
此时,传来王晓治的丑剧已经完全将他的路封死不说,刘君茂也多少会受到一些质疑。举荐所用之人的品质有污点,对举荐人说来那是很失面子的事。
公安口的怎么会这样准确地将王晓治给逮住?刘君茂对公安口也是有人的,可却不好直接去质问。毕竟王晓治自己不争气,就算给人针对了,这杯苦酒还不得他自己喝下去。对柳市里体制内的人,在外面应酬或排遣闲时会做些什么,刘君茂不是不知道。所以王晓治被抓就很有些人为针对于他的痕迹,可这样的事刘君茂却不敢说出来,不说在徐燕萍面前说不得,陈静知道后也不知道会对王晓治做出什么难听的评价来。
像王晓治这般有这样污点的干部,在徐燕萍这个体系里是很难再给启用的,何况,王晓治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激情也就如此而已。对徐燕萍的用人原则,身为她身边第一支撑者,刘君茂对徐燕萍了解很透的,也是杨秀峰在开发区里那个将王晓治等都压制下来的根本原因。谁有能力将工作完成得更出色,谁能够更有利于全局的发展,那就是该谁来出任这一职务。虽说开始对杨秀峰有些刻意压制,但刘君茂也不可能做得太过分,也是基于这一原则的基础上的。
而陈静对人的品质却更加偏重一些,虽说她在整个体系里没有高的级别,但却有特殊的地位,在体系里的话语权也不小。陈静不会随意给阵营的决策出什么主意,乱发言,但对有污点的干部却很难容忍。要是得知王晓治有这样的臭事后,会怎么样说,刘君茂心里也是尴尬万分不好说什么话来。
不争气啊。
只不过,不知道这件事背后是不是杨秀峰为排挤竞争对手而做出的暗手?此前,纪委的人将杨秀峰传讯盘问,这时对王晓治进行回报?这种可能性不小。但刘君茂也稍做了些了解,问题是当晚抓住王晓治的警员不是派出所的,而是市公安局里的人。这就更蹊跷一些了,分明不是杨秀峰能够控制得了的,难道是钱维扬对柳河县一事的回应?
唐祖德的立场刘君茂也是知道的,对市公安局这样做,他们的解释也很有意思,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仔细品嚼,能够让人感觉到唐祖德似乎有什么用意似的。刘君茂觉得不好直接将自己所有的顾虑说给徐燕萍听,但这层意思却不能不有所担心啊。在市里,公安系统要是有了明确的站队,站到钱维扬阵营里,对接下来的在市里的较劲中,却是要有更多的防备的。
也不知道公安局会将王晓治拘押多久,这种事也不好为他开口说话,刘君茂又觉得有些不忍,就算令他太失望也不至于就绝情不理会他的生死。这样会让其他人看在眼里而心寒的,但也不能给直接去说,给人留下把柄与非议,甚至于给一些人壮了做这些事的胆气。给公安局里的人一点暗示,要他们设法对王晓治一些照顾,不要让他在里面受苦也就不错了。
周贤民得到刘君茂在电话里说起这一事,对王晓治的情况他也是明白的,对王晓治本人的境况不会这么放在心上,毕竟才是副处级还没有独当一面,对阵营的影响不大。只是刘君茂所担忧的事,周贤民也觉得是有道理的,他对钱维扬一方的反击更敏锐一些。也就要刘君茂找个地方碰一碰头,将这些情况当面说一说,才说得更透。
刘君茂刚把包间定下来,周贤民也就到了,秘书们安排好其他的事也就先到另一间去,老板要说事,不是他们能够凑在旁边的。上了茶,刘君茂在周贤民面前反而觉得没有在电话里说更便利些,王晓治不争气使得他也感觉到气短。
“气死了,工作上不争气也罢,还做出这些丑来。”刘君茂先感叹一句,这种无奈也就他心里明白。和周贤民虽在同一阵营有着同一的利益基础,但一些情况也是复杂,用人上自然是共同利益的前提下还是各有所谋的。
“年轻人心气未免不静,开发区那边又是这样的情况,再加上有心人要谋算……”周贤民虽说对王晓治不看好,但毕竟是刘君茂一力推荐的,也不会有幸灾乐祸的事来。
“随他了,自己做什么事那就自己去承担。周老,我觉得这件事背后有问题,是不是对方的一次反应?但这事就算这样想,也不好跟市长去说,说了她会怎么想?王晓治不争气我就算不甘心,也不再会为他做什么了的,伤不起心里啊。”刘君茂说,在周贤民面前也要辩解辩解。
“我了解,也理解你。”周贤民用手做了个表示,对刘君茂这个同盟军是要有一定的尊敬的,谁遇上这种状况都会肝火大动的。“公安局那边一次临时抽检,就这么巧地碰上这样的事,背后的目的也不要多去猜测……你所顾虑确实有这样的迹象,唐祖德要是用这一件事来做投名状,看起来是不可能的,但这恰恰就符合他的风格……”
周贤民所说的这个“他”,刘君茂知道是指谁,钱维扬要对人进行打击,往往是在意料不到的角度开始的。之后,再借机扩展战场,是他惯用的手法。
“唐祖德做了选择,形势会更恶劣一些的,而开发区那边还有谁适合到那里去……”刘君茂说,开发区要是完全落在杨秀峰手里后,他们这边也就在开发区里再没有抗衡的机会,就算再安排一个人去,谁还能够从杨秀峰那里分权?业务与威信都不足抗衡的。
“关键是市长在这件事上不会这样看,我们能够做的事不多。”周贤民知道刘君茂的忧虑,徐燕萍在用人上不注重分阵营,但实际上阵营的划分却不以谁都意志就改变的。有自己的人,才能将工作的意图真正落实贯彻,也才能切实地实施。
“周老,得你跟市长沟通这事了……”在市里工作上,刘君茂往往是执行者和建议者,与徐燕萍的讨论也多,但王晓治这事就算能够看到事件背后的事来,也不好开口的。徐燕萍对着这种事绝对不能够容忍,能够不表示出打击就算是王晓治的万幸了。
“好,我去说。”周贤民苦笑一下,这件事和徐燕萍说起来是有些尴尬的,不过周贤民年纪远比徐燕萍要大,也就能够冲淡不少。
商量好这一件事后,刘君茂感觉到心头的压力还在,并没有因为周贤民有一致看法就轻缓什么。徐燕萍会不会看出背后的东西?刘君茂知道市长的敏锐,但女人遇上这种事,只怕第一印象就会以为他是在要保王晓治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问题,那就真有些不妙了,他刘君茂还能够怎么去解释?
杨秀峰得知王晓治的情况,是何琳传过来的。何琳在办公室里说到王晓治左抱右拥,奋力拼杀正欢时,给人拍照取证后,才警惕有人进到房间。就嘻嘻地笑,说,“是不是男人个个都喜欢这样的事?”看着杨秀峰就有些挑衅的意味,何琳在杨秀峰这里始终不能够做到最后一步,让她心里始终就有着欠缺之感,这种感觉越久就越加强烈而渴求。
“不要把男人都想得那么坏,好不好。”杨秀峰无奈地说。
“真不坏?我看你就很坏,一直都在折磨人呢。”何琳说着,心绪里就有些激情起来,靠近杨秀峰身边,慢慢不自觉地扭洞着。杨秀峰转身看着她,也怕她不过什么地扑过来,说,“你不怕谁冲进来拍照啊?开发区再出一起艳闻,柳市就更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