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名
“喝酒,喝酒。”赵勤东说,脸上的神情格外地苦。和李林远一起到县城里来,却不料说着一桩让他最心痛的丑事,可心里的恨就算有杀人的冲动,但又能够如何?也就李林远和他说起来没有翻脸,要是其他人提及这事,铁定要和人拼命的。赵勤东不想再深谈这一件事,就想多喝几杯嘴了后也就不再苦恼。
李林远手将杯子罩住,却没有说话,知道李林远的心情。但今天无论如何,要将他这心底的伤疤揭开来,哪怕就血淋淋地让他受不了,也得很新来做这样的事。李林远要想达到目的,这也是无奈的选择,知道这样会将赵勤东伤了,甚至今后会将两人之间的好几年的情分都了结一空,但这件事也只有从赵勤东身上做起。李林远狠下心思做这件事来,也有一半的用意是为赵勤东,对自己是不是真能够得到好处,李林远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做下来,或许就会成为全县甚至全市的对立面,自己与赵勤东都将万劫不复。
不赌这一赌,今后心里怎么会忍得住这口气?他也担心事情发展下去赵勤东会走到杀人的那一地步的,看着赵勤东越来越阴沉的脸,这样的事情出在任何人身上,都将会给逼得疯魔起来,真到狗急跳墙反咬一口时,受害最大的也将是赵勤东啊。
有时候在李林远心里也是矛盾,两年前他就看出来事情不对,但赵勤东不肯说出来,外人也只能够猜测。就算有真实的证据那又能够怎么样?民不告,官不理,这是一种大家都认可的事。
“李哥,你就让我喝吧,喝醉了好。”赵勤东虽喝了两杯而已,但却还没有什么酒意,但他的精神状态很差,这两年来对他的折磨够多了的吧。赵勤东也就是在李林远面前能够袒路出自己的苦楚与仇恨,能够喝酒一醉来暂时解脱的。回到高斗镇里不但要隐藏着自己的恨,装着根本没有那回事,回家后更要装着轻松免得刺激了老婆,而使得她走极端会将命都不要了的。
“喝醉了要是能够解决这事,我情愿让你醉十天十夜……”李林远的手不肯放开,“我知道,这件事对你和弟妹都是难以选择,不是当哥的心狠逼你走这条路啊。那狗日的要是再升了官,还不得更加猖狂?今后你和弟妹会过神没有的日子?”
“我、我、我杀了他!”赵勤东说起狠话来,当然,真到那一步他也做的出来的,人生活着要是真没有什么指望了,没有任何盼头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的?这个念头在赵勤东脑子里早就盘踞了两年多,知道事实的那一晚起,这念头就有了的,甚至将各种情形,自己要怎么来应付都想得通透,真要去杀人,就算不顺利也能够达到目的的。
“杀了他那时便宜他呢,”李林远说,今天这事得说透说通才行,“知道他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吗?那就是眼看已经上到书记的位子了,得意之时将他堂堂正正地拉下来,将他在镇里所做的恶事公诸于众,让人人都唾弃他,才是对他最大的打击……”
“我知道、我看了两年了,我知道啊。”赵勤东说着有些喃喃不清,心里却在想,要做到这一点哪有他的机会?“他在县里、在市里都有领导帮他说话,罩着他……”
“是啊,他要是在县里没有人支持他,他要不是在县里行贿跑官,也不会这样猖狂,也不会这样被提拔。可要是让他这次坐稳了镇书记的位子,高斗镇将是什么样的情况?你比我更知道他的贪婪和猖狂无忌的。”李林远说,看着赵勤东那有些变形的脸,心里也不好受,可这件事要不做,不仅赵勤东今后可能走向绝路,自己也会没有一点出头的机会啊。自己就算这样过一辈子都认了,赵勤东真要和他拼死,划算吗?自己心里也不会就此安宁的。
“李哥,想来想去还是杀了他干净。”
“不说这话,斗气的话就不要说,也不要去瞎想。为这个禽授,弄得家破人亡,不值得啊。再说,你们赵家都还没有留下根来,你就不怕去见先人?”李林远对赵勤东要说的话都说过了,只是,真要说服他却不容易,换一个冲动的人只怕早就不是今天这局面了的。赵勤东也就因为这样,才使得李林远觉得要这样做。
“我——”赵勤东心里再次痛起来,脸上和脖子的经络明显地鼓胀起来,眼里的狠劲和紧咬着的牙都将他那种要爆发的状态显露出来。
“不要做傻事……”李林远手抓住赵勤东的胳膊,“你要信得过哥,就听哥一句话。”
“李哥……”赵勤东足足过了几分钟才说出这句话来,“我知道李哥是为我好,我不想当什么官了,李哥,我想干脆出去打工……”老婆几次都提到要出去打工,回避目前的生存状态,哪怕出去乞讨也总会比这样生存要强,可赵勤东却下不了决心,忍不下这口气,要找机会去清算这一切。然而,眼看这禽授升官了,县里市里又有人罩着,当真还有机会撼动他?找不到机会,那就选择回避,也是一种生存策略。
“打工?打工也好啊,天下哪里都可以养人的。”李林远见他说这样的话,这样也好,也算是另一种结局吧。李林远倒是没有什么不甘,知道就算将赵云海给弄下来,对他李林远说来也没有什么机会的,要是给人知道他在背后主使推动这件事,新的领导也不会对他有任何人用的,县里也会视自己为毒瘤吧。赵勤东真要走,自己或许会错过这一次换届,但下一次或许还会有机会也不一定的。什么才是更好的结果?
将赵云海等一大帮人都挖出来,李林远觉得自己也没有这本事,可看着他们在高斗镇这般折腾,贪赃枉法任性地作为,随意地欺凌干部和村民,心里那种不甘让自己也很折腾。李林远也知道自己算不上是好人,如今在体制里的好人根本就是异类和怪物,到哪里都会让人用怪异的眼来看着的。自己要是站出来,那自己的结局也就是给他们毁灭得一丝气息都不会剩有?自己值得吗?
“可就这样让那狗日的逍遥,让你狗日的升官再做出坏事来,心里不甘啊。李哥,我什么都不要,就想让那狗日的倒下来啊。”赵勤东说,将桌上的酒杯要强行地从李林远手里抢过来,喝酒、喝酒才是他能够做的事。
“机会倒是有……”李林远说,见赵勤东不会就这样将一切都放下了,觉得还是将办法说出来,能不能做到,那都是天意了。
“什么机会?李哥,真有机会我什么都不顾的。”赵勤东说。赵云海在此前是高斗镇的镇长,在高斗镇里还是大族人家,兄弟和家族兄弟好几个,其他的人也就不敢招惹他们,在镇上为恶不少。而此次换届,赵云海给提名为高斗镇书记,要是这一职务担下来,他就将是柳河县的县委常委之一。柳河县如今的常委有两个镇书记是入常的,高斗镇和县城城关镇书记两人。赵云海要是进如了常委,那权势就有了质的变化,而他在两天前就对赵勤东老婆说过了这事。赵勤东和老婆在家里关门哭诉后,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又找到李林远来商讨对策。
“当真?你下得了这决心?你肯将这两年来的事说出来?”李林远说,这事也只有这样了,“只要你敢站出来,我手里也有些东西,应该能够做成这事的。”
“怎么做?”
“举报。”李林远说,“在他升职形成定论之前,有一段时间要公示,有举报机制。这时举报上面就必须要查的。”
“他县里有人啊,我之前也曾举报过,可不久那些材料就到他手里了。会有用吗?”赵勤东前后三次用打印材料举报过赵云海在任镇长期间贪腐问题,可这些材料都落入赵云海的手里,还拿回来在赵勤东老婆面前炫耀与威胁。
“这一次不同的,组织上要查,再说,市里那边也会有新的动向。要我说,干脆来实名举报,这样上面不查就不行的了,这也是最后的机会。要是等赵云海入了常,在县里的势力就更大了。”李林远将自己之前的打算都说出来,任由赵勤东自己来选择怎么去做。
“实名举报?实名……”赵勤东之前就没有想过,实名举报之后要是还没有起作用,那真是天绝人路了,今后要么逃离柳市地区,要么就一死拼命了。“我要回家去商量商量,实名举报,之前的那些事都得写出来,你弟妹会不会承受得起,我也不知道啊……”
“赵云海这畜生……”李林远不知道要怎么说,过一会,说,“哥这里收集到一些有用的证据,你要有决心,哥也拼了,和你一起实名举报联名写举报信。”
回到高斗镇,镇政府就在全镇最繁华的街中心处,镇政府修建得早,八十年代就修成了的,占了地。几年前对镇政府进行翻修,修成十几个当街门面来,这些门面就是全镇里最好的门面之一。高斗镇是五天赶集的习俗,而赶集这天四周的村民们都会集中来进行采购与交易,这些门面的效益就非常好。然而,镇政府的门面却以比同类门面出租费用不足四成的价格出租出去了,都租给了赵云海家族的人,其中他哥就占了五间。
门面出租是在当年前就租出去了的,就算按照当时的租价,也比同等门面的租价要低四成,而且,租期给的是三十年。赵勤东和李林远走回镇里,镇里正是赶集散场的当口,走到哪里都乱,可看着镇政府那些门面,心里就更堵了。只是回到镇里,两人也不敢有什么表露。赵勤东虽说也姓赵,可和赵云海却不是一家族的人,只要赵勤东和谁走得近一些,就会让赵云海的赵家人引起注意的。
赵勤东和赵云海之间的冲突,赵家人都知道,所以对赵勤东和他老婆吴丽娟都暗地注意或监视着,不能让他们对赵云海有所不利。不过,两年来,赵家的人也算对这对没有什么后背骨的夫妻俩算是看透了,要不是赵云海在升官之际,也不会有人再在意赵勤东两人。
回到家里,一肚子的恨意此时有些炽燃起来。要不是为了老婆,为了这个已经残破的家,赵勤东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样忍受这种耻辱的。只是实际上的情况哪会是外人所想那般简单?就算要真拼命地和赵云海一搏,要将赵云海杀了,那也得先隐忍下来等他少了防备,才会有自己的机会的。但从体力来看赵勤东就不会是赵云海的对手,哪怕再多出一个赵勤东来,和赵云海对攻打杀也打不过。直接硬碰硬地来拼,就算赵勤东给弄死只怕也会白给弄死的,赵家不单是家族的力量强,在镇上也和那些社会流子有往来的,势力也强横得很。
当然,赵云海的仇人也不单赵勤东一个,其他人也都不敢多嘴不敢出头。老婆时常除了哭最多的话就是用这来说服他,要他忍一忍,忍过几年也就会好的。可那狗日的还是个人吗?
老婆吴丽娟还没有回家,赵勤东就有些担心她,怕她又给赵云海找到办公室里去做贱。赵勤东和吴丽娟都是高斗镇的普通干部,结婚才三年,还没有孩子。吴丽娟算不得有姿色,只是腰细一些,屁股也有点翘,凶脯不算小。平时话虽不多,但在行政口里工作两三年后,也是能说能听的了。平时与赵勤东在家里也肯说,做夫妻俩人之间的那事也主动,怕男人对她有什么疑惑误会。
镇里上班的女干部不多,能够拿出来看的也就更少些,吴丽娟还算过意得去,镇里有什么接待的事,也就少不了她。特别是一些检查,有上面领导来时,更是如此。不仅要将迎接检查的准备工作要做到位,领导检查后还要陪酒给领导敬酒凑趣。这样的事也不单是吴丽娟一个,镇里的女干部也都有这样的自觉性,更有的想要这样的机会,在领导面前表现,好得到提拔的机会。
两年前,也是在这样的一次检查工作后,吴丽娟作为计生组队干部陪同领导一起喝酒。就也没有喝多但却有一点醉意的了,检查中领导对镇里的工作有一点点不满,吃饭前赵云海也就估计到这样的结果,所以对吴丽娟等两个女干部就提出来要求,等会要跟领导喝好,要和交杯酒,甚至要“口敬”。“口敬”只是一个字面,也就是敬酒时要女干部将酒喝在口里,然后给领导口对口地渡过去,让领导高兴了喝出兴致来,才能够将领导对镇里的不满消除。这也是吴丽娟等女干部的份内工作,赵云海要求两女干部一定要从大局出发,小我服从镇里的全局。
吴丽娟和另一个女干部自然得听领导的,当时赵云海是高斗镇的镇长。吃饭时吴丽娟等在赵云海的示意下,将这些工作做好了,饭桌上自然就有很好的气氛。赵云海也就提出来,要吴丽娟和他也来一个“口敬”,这时候顺着思路来说出来,大家也就起哄着要做,不能够单敬县里领导而目无镇里领导。吴丽娟给逼得不得已,给赵云海敬了这样的酒,赵云海却借机在吴丽娟口里吻着,两人贴在一起时,搂住吴丽娟的要也就感觉到那腰的细,心里就有了进一步的想法。喝酒后在她屁股上掐一把,吴丽娟见是在喝酒之中也不敢有什么表示。
从内心说来,吴丽娟不是那种胆子大而张狂的女人,要不是在这样带任务的“工作”上,她也不肯或不敢这般放任的。送领导离开镇里后,领导倒没有因为吴丽娟等女干部的“热情”就将她们放在心上,这样的事平时见多了,也不会真往心里去的。
干部们都喝了些酒随着领导离开也都散去,吴丽娟有了不浅的酒意,但人还算清醒就想着回家里去休息。却没有想给赵云海叫住,要她到他办公室里去。吴丽娟就算不愿意也不敢违逆,赵云海在镇里的权势比之书记更强,没有人敢当面抵着他的意思。跟着赵云海进了办公室,将办公室门关了后,赵云海就表示了对吴丽娟的关心,说到之前的喝酒。
吴丽娟自然要表示下的,然而赵云海不多废话,将吴丽娟拉住就亲吻起来,随即将她的衣给剥下,吴丽娟极力反抗却而不得,最后给赵云海放在办公桌上给往死里弄了很久,不单是弄,还边弄边用摄像机拍摄,将那些不堪入目的所有细节都录制起来。录制一会,就给吴丽娟看。
吴丽娟那受得住这些,哭诉着请求赵云海绕过她放过她。赵云海就提出要吴丽娟主动一回今后就不会再骚扰她的生活,还会将录制的这些都删掉。吴丽娟就想着,反正已经给他弄得很了,就算再弄一回也没有多少区别,何况赵云海在镇里也不知道弄过多少女人,今后能够平平静静地工作也不求他对自己和男人关照什么。
当即在赵云海的威逼利诱下,也就主动一回。等两人完事后,却没有料到赵云海将这一过程都全录下来。吴丽娟走时还自己不知道。回到家里,吴丽娟也不敢作声,将自己反复搓洗要将那禽授的气息和罪恶印记都洗掉,但心里的那种侵犯哪又能够消除的?
赵勤东当时只是觉得老婆不对劲,但也没有往哪方面想,而每次老婆和他办事时都显得更主动,做过后都会哭,问她却只说做得好让她感动了才这样的。
没过几天,吴丽娟和另两个干部下村做计生工作,回来时却遇见了赵云海一个人。随即,赵云海将那两个干部先遣走,要吴丽娟陪着他到另一个村去。这当然是借口,两人走进山里吴丽娟就给赵云海拉进路边的林子里。吴丽娟再次求饶,并声言要告赵云海对她的强干行为,可赵云海却将他之前录制的画面给吴丽娟看,画面里哪有强干的动作?赵云海说他录制了不少这样的,要是吴丽娟不配合不主动就会将这些制成碟片,就在镇里出售,看她和赵勤东两人今后还怎么样活。吴丽娟知道这样的事情难免了,只得屈从,在林子里给赵云海翻来覆去地弄到天黑下来。
回到镇里时,赵云海还特意地将录制吴丽娟的碟子送她一盒以证明他没有对她说谎。
赵勤东不久就知道了这事,当时极为冲动,拖住一把刀要和赵云海去拼命,却给吴丽娟给拦住了。两人在家里哭一液,却没有解决之法。吴丽娟只是要死,赵勤东也就将这先忍下来再找办法。
后来不久,赵勤东和赵云海为这事还是面对面了,只是赵云海说整个事情就是吴丽娟自己主动,两人还喝了酒弄成这样的。对他所坐下的恶行没有半点承认,还在赵勤东面前表示了一些得意。赵勤东当时就忍不住,可却打不过赵云海。
之后,赵勤东在镇里给人从身后砸了一砖头,伤得虽不重,住院了几天。
吴丽娟知道其中的缘由,找过赵云海求饶,赵云海就提出一条,要绕过赵勤东也行,那吴丽娟随时要听他的,随时有让他弄的准备。吴丽娟背着赵勤东应下这事,一年前,赵勤东还被从一般干部提升为国土专干。赵勤东也知道这些缘由,知道赵云海并没有就此放过吴丽娟,每一次两人只有在家里抱着痛哭。心里虽恨,但吴丽娟总想用一死来了结自己、了结这样的生活,让赵勤东就处在那种无法说清的境地。
两年来,赵勤东不知道老婆到底受过多少次屈辱,但这样的屈辱不讨回来,怎么让人甘心?
赵勤东内心里有着自己的看法,李林远平时对自己很关照,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这一次找自己谈到要进行实名举报,他手里肯定有赵云海不少实据的材料,对自己的举报肯定有一举成功的可能性,只是,他不会出面的,这些事赵勤东也是理解的。自己走到这一地步,也不想在工作上有什么进步了,能够找到报仇的机会今后就离开柳河县,甚至再也不会柳市了。也面有什么脸再混下去的。
其实,在镇上又有谁人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背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他的笑话,有多少指指点点的手和不屑的表情,只是这些人不知道他们自己的老婆,也曾被赵云海毫不客气地骑过弄过而已。根据赵云海在吴丽娟面前炫耀过,镇里又有几个女人没有给他弄上手?赵云海可算是罪恶盈天,要真是让他再升官,今后危害就会更大的。
实名举报上面必须来查,而赵云海在高升之际举报他就是最好的机会,这种时候,看着这一位子的人肯定还有,这些人自然会在背后推动这样的事进行。其实,只要自己举报之后,运作却不是自己能够参与的,当然,这样的举报也是非常危险的,但要不是博一搏心里怎么会甘愿?
胡思乱想着,赵勤东将今后的情况想过把少,听李林远所说,柳市里的市长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领导。举报信要是送交到她手里后,肯定会给予关注的。赵勤东虽不知道市里的情况,就算对县里的领导也都没有熟悉什么人,但李林远在这方面却比他强多了。
关键是要老婆吴丽娟肯,实名举报信往上一送,老婆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情况,赵勤东能够想象得到。会有不少的部门和领导来不断地找老婆核实,她就得一次次地面对自己所受过的屈辱,自己虽说也一样,但哪有她这般痛触灵魂?自己的痛苦更多是在另一方面的,但她却是灵与肉多重痛苦,要一次次地诉说出来,就是一次次地将伤疤揭开再揭开。而听者只怕有多种复杂的心境,更情愿得知到最小的细节吧。
躺在沙发上,吹着风扇,赵勤东虽说有点儿酒意却都没有睡着。想着要怎么样和老婆商量,要想摆脱赵云海的长期凌辱,如今可走的路也就有这一条路可选啊,错过机会,今后要再将这些事讨回来就会更难的。
只不过,这样的代价也真是不小,实名举报之后,两人也不会再留在镇政府里。真要出去闯,赵勤东心里也没有底。不过,想到镇里各村都有外出打工的农村人,自己见识至少比他们要多些,还不能维持住自己的生存?这样想着,今后虽难,但也不会再生存在屈辱里,可将目前这样的情况做个了结的。
吴丽娟比往日要回来早些,在镇政府里上班,若非要下村或有什么迎检之类的工作,平时的工作时间不是很固定的。村里人要是来办事,也不会太晚他们自己也要回家的,所以在下班时间前的一两个小时里,往往就不会有什么要办的工作了。今天镇里赶集,在集市散去时镇政府这边的工作也不会有谁再来办事,而干部们也就可回家去的。
进到家里,见男人躺在沙发上,吴丽娟关了门走到沙发边。赵勤东看着她,这是两人每天见面是都会做的,就想从老婆脸上看出是不是在外面受到欺辱,这也是近一年多来两人无形中形成的默契。要是看到老婆的异样,赵勤东心里明白,就会抱着她虽没有开口安抚劝说,但搂抱着也算是对她的一种理解和支持。这样的欺辱不单单是老婆一个人,而是他们一家,两人是一体的。
吴丽娟走到赵勤东身边坐下,也不说话,而是将他的手拉过来,拉过来后就让男人的手往自己裙子里伸。这是最好对男人的一种解释,那里没有什么异样自然就不受到赵云海的欺辱。这也是这一年多来两人之间的另一种默契。
最初赵勤东不肯,但吴丽娟却每天都坚持着,回家要男人检查下自己那里,这样两人也就能够安心地过一液。
到如今,赵勤东也形成习惯了,觉得这样其实也是对老婆的一种安慰,让她在心里有种这一天自己是清白的感受,也会从中得到一点幸福吧。
伸进裙底,赵勤东的手也就摸着了。赵勤东想将手抽出来时,吴丽娟却将他的手捏住,自然是要他多弄一回。两人在这方面,只要吴丽娟没有受到欺辱,吴丽娟都会让男人尽多地爱自己,是不是在心里以为这样是对男人的一种报答?赵勤东没有去讨论,他觉得老婆只要喜欢,他都会尽力去做好。
在裙底看不到,而吴丽娟是坐在沙发边也没有更好的角度,赵勤东的手却是极为便利的。
闹一会,两人也都来了感觉,屈辱的日子里苦中作乐让他们都很珍惜这样的感觉。赵勤东在家里只是套着一件缩紧腰带的西装短裤,很快就给吴丽娟将那裤子拉下来。
不一会,赵勤东也就缴了械,吴丽娟虽说还意犹未尽却也不做什么表示。两人搂抱着坐在沙发上,稍做休息后,赵勤东也感觉到自己今天没有让老婆满意,说,“对不起……”
“不要说,是我对不起你……”
“又胡说什么……”
“勤东,今天那禽授又找我……”
“啊……”赵勤东不知道是不是赵云海知道他和李林远见面的事情。“今天他只是在办公室里威胁我,要我们这段时间老实些,不要惹麻烦,今后就会放过我们的。”
“那畜生哪会说人话来。”两人自然不会信赵云海说过的话。
“我想,那畜生是因为他升官要公示七天,怕我们告他才这样的吧。又说他在县里和李光洁县长是兄弟,比兄弟还要亲呢,县里所有主要领导他都一起吃过饭,一起嫖过娼。他升官那是稳稳的,再过两年就会是副县长了。我听着心里就更怕……勤东,我想、我想、我们还是离开镇里离开柳市吧,这一切就当被疯狗咬过了……”
“丽娟,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听你这么做……”
“什么事?我都听你的……”吴丽娟说着也就哭起来。
“那畜生在升官之前,要有七天的公示期,我准备举报他。只有举报他,才会将他升官的妄想破灭,才是对那畜生最好的回击。你说是不是?”赵勤东此时也不先说什么理由,直接将这事说出来。
“啊,举报他?”吴丽娟有些惊恐,之前这样的事也是做过的,但那些材料很快就落到赵云海手里,他拿着那些材料放在吴丽娟面前,然后死命地弄她,如今再举报他会不会还是这样的结果?在赵云海关键时刻举报,要是不起作用,他会有更为残忍的报复的,之前甚至对吴丽娟说过,他们要有什么对他不利的举动,会让街上一帮子人来轮干她的。“就怕不起作用啊,县里他这么强的关系,这些信件还不是都落到他手里……”
“这一次不一样,我准备做实名举报,上面就不得不查。我们跳过县里,直接将举报信交送到市里去,李林远那里有东西的。”
“这样行不行?”
“不行怎么办?要是这畜生当了镇书记,入了常委,那不得更加势力了?我们还有讨回的机会?”赵勤东说到这里,那种铺天的恨意也就露了出来。
“那就这样?我就担心他的报复。”
“大不了一死。”赵勤东说,“丽娟,就是这样做你将要面对什么要先想好,要不然我们还是离开镇里……”
吴丽娟知道实名举报后接着她会面对什么,但男人有什么心思她也是知道的,她心里何曾甘愿这样放过那畜生?
男人和自己商量这件事,吴丽娟也能够想得到实名举报之后,上面肯定会来查的,自己就将要一次次地说这些年来所受过的屈辱。对这样的事,她也是在一次次地反复想过,最严重的可能会是赵云海残忍的报复,不仅会将自己之前给他录制的不堪入目的东西在镇里四处发散,还会对自己和勤东人身进行伤害的。不过,自己一家留在高斗镇不就是要等机会对畜生进行报仇吗?
男人在心里是有要杀了赵云海的心的,他也能够下得了手,只是,自己不想他受到这样的牵累,不想让他付出自己的生命来为自己和他讨回这血泪之债。那就让自己多担负些吧,吴丽娟觉得自己早就没有了尊严,再多一些又算什么?
“勤东,我想过了,我们要是错过这机会,也就再难找他报仇的。他升官后哪还有我们生存的地方?只怕连外出都拿不到证件手续的。到时进退不能,还不得受他欺辱?你说的事我知道的,我不怕……”
“丽娟,我……我是不是很自私……”赵勤东心里还是很矛盾的,此时见老婆下了决心,心里就更乱了。
“我知道,这两年来你要不是心疼我,早就不会这样忍了……”“不要说……”说着两人也都哭起来,在家里面,每当吴丽娟为自己的屈辱而哭时,赵勤东也都会陪着。赵云海在高斗镇里就是一土皇帝啊,有权有势,特别是在县里有人。面对这样的一个畜生,一个铺天的家庭能够有什么选择?镇里不少的女人都选择自己忍着瞒下来吧,镇里不少男人也都在这一问题选择回避,没有将那一层给捅破吧。吴丽娟觉得自己当真对不起男人,他能够和自己一起来承担这样的欺辱,就是最好的男人了。
想到这些,想到不能够放过那畜生,吴丽娟心里有种一死相拼的决然:这封实名举报信,就让自己来签名吧。
有了这样的决然,吴丽娟觉得自己要和男人再好好地爱一回,或许,将举报信送出后,夫妻俩就会有着据大的变化,甚至阴阳相隔的事都有可能。
赵云海却是知道她的心思,威胁着只要她有那心会让他们家和家人全都弄死。吴丽娟知道他说的出也做得出的。
这时,两人在沙发边商量着这样的事,决定后吴丽娟站起来,拉着赵勤东。赵勤东也就顺着站立起来,吴丽娟往浴室里走去,两人也都默契着要将身上的污垢冲洗。
洗好了,吴丽娟帮他擦干水,手搂在赵勤东的腰看着他,眼里的浓情与关爱赵勤东自然能够体会的。摸抚一阵,见男人有些味道了,吴丽娟说,“好人,我们到创上去吧,我要你把我弄死,往死里弄……”说着贴在男人的耳边,吮吻着他的脸颊、耳垂。
赵勤东也就在活动老婆的意思,两人决定要做实名举报,有多大的风险自然能够想得到的,此时,好好地过上两人之间的生活,就有种决绝与诀别之意。
到房间里,房间不大,放一张创后也就没有多少空间,创边有一张书桌,另外就是吴丽娟的梳妆台。平时住在里面也就觉得这样小一些的空间,对两人说来有着更多的安全感。
两人这一液的决绝的一液,也是疯狂至极的一液,要把以后的欢乐都提前预先享用了。做过一回后,两人就在书桌上写着那举报信,将之前的发生的事细致地写出来。写到悲情处,写到屈辱的极致之时,吴丽娟含着泪又来帮赵勤东弄起来,两人再做一回把心里所有的苦与痛,都在两人的拼杀里冲淡和发泄。
实际上,做过几次之后,赵勤东都已经无力,但吴丽娟还是会想办法来刺激着他,让他一次次地有起色一次次地在她身上发泄……
第三天,柳河县县委大门外张贴出一张榜,上面将这次换届中个乡镇、县里局级的一把手紧张公示,榜上都是副科级以上,总计有三十多人。高斗镇原镇长赵云海赫然在榜上,拟任高斗镇书记一职。这张榜上留下有举报电话,也表示对即将任用的干部进行举报,县委、纪委等会严肃对待这些举报的。
吴丽娟和赵勤东没有一起离开镇里,赵勤东是借口下村离开的,而吴丽娟则是有工作要到县里来汇报。两人在县委门前聚集后,赵勤东将准备好的举报信塞一封进举报箱里,让站在榜前的几个人看着后,就有些躲避的样子,俨然两人是洪水猛兽一般。
赵勤东和吴丽娟也知道,赵云海这一天就在县城里,要不是找这个中午吃饭的当口,只怕他都会在左近守着,看是不是有高斗镇的人来举报他。
两人塞好信,立即就离开了。还要到市里去,要将这举报信送交市里领导才行。县里要是压制举报信,或交回给镇里处理,但市里不可能为一个镇书记而压制这些事吧。
赵勤东和吴丽娟对市里都不熟悉,李林远倒是到过,也给两人做不少指点。市委市政府不少实权部门及领导,李林远也都还能够说出来,要他们每一个领导那里都送交一封,总会有领导会重视这样的事的。
柳河县县委书记吴远方正和县人大、政协等领导一起吃饭,秘书何放走进来,见里面的气氛热烈,也就只是看着书记,见书记在各人中间那种掌控娴熟,也就明白不宜将事情就汇报给书记。吴远方也见到了自己的秘书进来,在这一的情况下,秘书进来就表示有必须要汇报的事才会走进来的。何放对于自己的位置还是有着很不错的理解的。
吴远方对何放暗地点了下头,表示他心里有数,何放也就一脸平淡地出去了。对周围热情的招呼也都一一地回应着,不让对方在心里留下什么来。作为县委书记的专职秘书,在这里面除了几个正处级的领导外,其他的领导对何放都会很客气的,而何放也知道,自己迟早会给书记放出来,不论到局级还是到乡镇,今后离开这一特殊位置后,这些人就是自己的领导了,如今打好基础,今后对自己的发展自然更有利。
吴远方应付一会,与人大主任田鹏成喝了一杯,又与政协主席也碰了一杯。才将给他敬酒的人们抬手压住,往包厢外走去。到外间,见秘书何放在外不远处站着,显然是在等自己,也就走过去。何放见领导到来说,“老板——”吴远方没有说话只是表示了下,等何放将事情说出来。
对于分寸的掌握,何放一直都不错,吴远方心里知道出事,只是希望不要太糟而已。不过,到他这一种层次,也能够稳下心来了的。
“赵书记在等您。”何放没有多说,要带自己老板去见赵书记。赵海是县纪委书记,平时和吴远方关系不错,工作上也能够配合。何放见是赵海找来,心里还是放下不少,纪委那边出什么事,对于他说来没有太直接的责任。
进到另一个包间里就看见赵海在喝茶,公文包放在桌上。见吴远方进来后站起来,两人也不客气什么,等吴远方坐下后,赵海将一封举报信递给吴远方。吴远方也不说话,将信里的纸抽出来看,脸色不好,赵海说,“惊动市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