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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碍事的,娘饿了,自然就会吃的……倒是你,月儿,娘觉得你越来越瘦了,你应该多吃一些的。”沐秋水看着女儿越来越标致却越来越清瘦的小脸说道。

“娘,我哪里瘦了?是你眼花了。”慕容流月故作没事般地回道,伸手要倒杯茶给母亲,却发现茶壶是空的,她这才想起为了节省柴火,今天她并没有烧开水,这含她沮丧地放下茶壶,又开始发愁。

她的神情沐秋水全看在眼里,只见她轻叹一声后说:“月儿,家里是不是快断炊了?”

慕容流月眼露惊慌,却尽量不动声色地说:“没……没有,娘,你想太多了。”

可这一切,还是没有逃过沐秋水的眼睛。“月儿,别瞒娘了,家里的状况,难道娘还不清楚吗?”

唉,都是她的病拖垮了这个家,自己死不足惜,但是女儿正值花样年华,难道也要跟着陪葬?

这都是她的错!她后悔了,深深深深地后悔了,若是当年……算了,再想这些也无济于事。沐秋水忍不住地摇头叹息,神情哀戚。

慕容流月见状,也禁不住眼眶红了,可是她强忍着,“娘,没关系的,天无绝人之路,更有好生之德,虽然这会儿我们生活困苦,但相信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她强颜欢笑地安慰着日渐衰老的母亲,却不知道办法到底在哪儿。

以前沐秋水年轻体健,要维持家计已属不易,幸而后来慕容流月日渐成长,跟着帮忙做些针线活来贴补家用,在母女俩同心协力下,生活才稍稍地好过了一些,而这样穷一点、苦一点的日子,相依为命的两母女还是过得挺快乐的。

可是好景不常,沐秋水因操劳过度,以至于身体越来越差,近年来,她更是常常得卧床休息,甚至要吃药看大夫,这样一来,这个家单单靠慕容流月一个人。根本入不敷出,可说是每下愈况,越来越凄惨了。

其实之前,慕容流月曾经想出外找个活儿,为奴婢也好、做粗工也罢,总之,让她能多挣些银子,母女俩的日子就不会这么难过了,但是不管她怎么说,沐秋水就是不肯。虽然沐秋水不说她的理由,可是慕容流月心里十分明白,母亲这么做一来是心疼她、舍不得她吃苦,二来怕她一个女孩子家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沐秋水不发一语地缓缓起身,踏着有些蹒跚的步伐走进卧房,没多久,她又走了出来,将手上的东西交给慕容流月。“月儿,你将这只玉环拿去当了,换些银两救救急,以后的,娘再来想办法。”

慕容流月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只玉环,一时忍不住心痛,眼中的泪水差点掉了下来。

她知道母亲之前就已上过当铺,到后来她身体不好,就由她前去典当了两、三次,没想到这次还是得靠母亲的首饰来渡过难关……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没能让母亲安享晚年却又贫病一生……

知女莫若母,沐秋水哪里会不知道女儿的心思?

“月儿,别这么难过,反正这些首饰娘也用不着,只是,娘原本打算将它们做为你的嫁妆,这样一来,你的嫁妆就没着落了。月儿,娘也是不得已的,你可别怨娘呀。”她无奈又苦涩地说。想起女儿跟在她身边吃尽了苦头,眼看着今年都十九了,却没能替她找个好婆家,她这个做娘的真是太失败了。一想到这里,泪水已在眼眶中不住地打转。

慕容流月听到母亲自责的话语,又看到她眼中莹莹的泪光,禁不住心中一恸,她再也忍受不住地扑到母亲怀里,泪如雨下的哭喊道:“娘,你别这么说!是月儿不好、是月儿没用,这么大了还让你为了这个家这么地操心………月儿真没用……”

沐秋水紧紧抱着声泪俱下的女儿,一种无力的愧疚感狠狠地痛击着她,令她眼中的泪水也一样不住地落了下来,就这样,两母女为了命运的坎坷、生活的艰难而抱头痛哭。

第1章(2)

同住在大杂院的李大婶,一踏进门看到的就是这般光景,看得她紧皱着眉直摇头。

一向刀子口、豆腐心的李大婶,便用着她自己的方式开口安慰,“好了,都别哭了,你们母女这样凄惨的哭,家运都教你们给哭倒霉了。”

两家只有一墙之隔,李大婶自然对她们母女的状况一清二楚,只是她自己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负担也很沉重,对她们只能有心无力,爱莫能助。

原本抱头痛哭的两母女一听见这话,连忙停了哭声、拭着泪,慕容流月首先恢复过来,她喊了人后,便招呼着李大婶坐下。

待李大婶一坐定,慕容流月不假思索性地拿起茶壶想倒杯茶水请客人喝,一拿起空空的茶壶时,才想起家中根本没茶水,不禁尴尬的愣在当场。

李大婶看在眼里,马上说:“流月啊,你就别忙了,我又不是来跟你们喝茶闲磕牙的,我是在屋外听到你娘的声音,想来看看她人好些没,同时也想来跟她说件事,等事一说完我就得走了,一家子还等着我回去张罗晚饭呢。”

沐秋水一听,立刻问道:“李大婶,谢谢你的好意,我人已经好多了,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这些日子,多亏有热心的李大婶帮着顾头看尾,否则光靠流月一个女孩儿家,很多事是处理不来的,她很庆幸有这么一个好邻居。

李大婶闻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慕容流月,沐秋水明白她的意思。

“月儿,娘刚刚要你做的事,你赶紧去办……天晚了,你自个儿小心点,快去快回。”

这句话说得李大婶满意地直点头,心想,流月的娘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慕容流月很快地出门去了,她前脚一走,沐秋水马上看着李大婶说:“李大婶,月儿出去了,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李大婶咧嘴一笑,“流月的娘啊,其实我今儿个来,是想跟你谈谈流月的终身大事。”看着沐秋水疑惑的神情,她赶紧接着说:“说来也算我多管闲事,之前我曾拜托刘媒婆给流月寻个好人家,前两天,我在街上遇见刘媒婆,你知道她一见到我就跟我说什么吗?”

或许是心里高兴,李大婶说着说着,竟然卖起关子,听得沐秋水疑惑更深地皱起眉头。不待她回答,李大婶迳自往下说:“她呀,一见面就直跟我打听你家流月呢!听她说,城里那个有钱的林大爷想娶第四房小妾,要她帮忙找找人选,说是只要样貌美丽、家世清白的就行了,你也知道这流月的样貌和贤淑在这里是出了名的,所以,她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李大婶劈哩咱啦地说了一大串,得意洋洋之间却没发现沐秋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只是高兴地又说:“流月的娘,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说是不是啊?若这婚事能成了,那你们可要攀上枝头变凤凰了!”

越说越高兴的李大婶还是没发现沐秋水的脸色有异,其实不仅有异,沐秋水简言是气极了,可面对热心的邻居又不好发作,只能气呼呼的想着,她们家虽然穷,但是凭女儿的条件,说什么都值得清清白白地嫁个高尚人家,怎么能让女儿当人家的小妾别说什么“攀上枝头变凤凰”?她不屑!穷也要穷得有志气、有骨气,她绝对不曾做这种形同卖女儿的事!

这几年,上门求亲的人不算少,但不是太穷、太平凡,就是得委身当大户人家的小妾,这都是沐秋水所不满意也不愿意的,所以她就一一的推辞了。

不过,李大婶口中所说的“流月的样貌和贤淑在这里是出了名的”这句话也引起沐秋水的注意。

女儿非凡的美貌,并没有让身为母亲的她感到高兴,相反的,她时常为了这一点而担心,担心她的美貌引人觊觎、给她带来灾祸,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尽量不让女儿出外的主要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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