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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爱我,永远不肯对我交心,那……那我们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她曾乐观地想改变现状,耐心要等他坦然交心相对,可一听到他清楚告知不爱她,娶她只因她适合当老婆,她仍难掩打击,努力建立起的勇气与信心全溃灭。

「你这话什么意思?」关世聿心一惊,她的说词,让他顿感不安。

「如果你不肯爱我,我们就……离……离婚。」她泣声负气道。

一脱口说出这两字,她也不禁被自己的话吓到,却无法及时将话回收。

她心想,只要他肯安慰她一句,即使说会试着去爱她,或要她等待几年,她也会牵起嘴角,笑着说她愿意等待,愿意陪在他身边继续爱他,直等他将来有一天对她交出全部的心。

然而他没有,连一句安慰或婉转的话都没有。

「如果这是你的希望……」关世聿沉声复迤。

万万没料到她会开口提离婚,他内心被猛地重击,只能绷紧脸容,强装镇定。

黄芊芊仰起脸,泪眼模糊怔望他,诧异他的回应。

「如果这是你的希望……我没意见。」他嗓音低沉冷然,抛下这句话,双拳紧握,压抑内心翻涌的情绪,转身步往自己书房。

黄芊芊怔愣地站在原地,难以置信他的冷淡无情。

她的心紧揪着,无法克制奔腾不止的泪水。

她后悔了。

她从没想过离婚,不该冲动说出不理智的话,就算他真的不爱她,她也不想放弃对他的感情,没想过要结束这段婚姻。

但她不知该如何为自己的失言道歉,他的怒气令她畏惧,因见到他这不曾显露的一面,她感到惶然无助。

书房里,关性聿坐在书桌后,眼神空洞地望着桌上电脑旁、妻子摆放着两人结婚照的小相框。

他不禁扬唇,自嘲一笑。

他以为她适合当妻子,以为她单纯乖巧,只会付出不懂计较;以为即使他不爱她,她也会愿意爱他、陪伴他……他为自己曾有的自私与自负感到可笑,更觉可恶。

也许这是上帝对他的惩罚,因为他自私地想拥有单纯的她却不想付出,只一味接受她纯净真诚的爱,才会让他第二段的婚姻轻易通往尽头,比起第一段更为短暂。

或许,他根本不适合结婚,他不该妄想有个家,奢求有个女人愿意在家永远等着他归来。

关世聿在书房里一坐便是数小时,直到窗外阳光隐去,房里一片幽暗,也不曾起身开灯。

黄芊芊独自站在客厅哭了好几小时,直到发觉墙上时钟的指针已过晚餐时间。

她抹抹哭肿的眼,才惊觉双腿早站得发麻,有些蹒跚地走往浴室洗把脸,才去厨房烹煮晚餐。

她边料理边恍神,几度切菜险些切到手指-也忘了调味料究竟放多少,一再试味道却只嚐到泪水的咸味。

好不容易终于煮妥晚餐,她缓缓走往丈夫的书房,鼓起勇气敲门。

虽因他的话心痛难过,但她早就后悔跟他吵架,她宁可像之前一样维持表面和谐地相处,也不要为急于了解他,结果闹得双方争吵,僵持不下。

她想只要开口叫他吃饭,两人很快便能言和,他一定会不计较她脱口说出的离婚字眼。

听见有人敲了几下房门,关世聿走往门边开门。

一见她哭红肿的双眼,他心一抽,不舍歉疚的情绪交错着。

「吃……吃饭了。」她声音哽咽,抬眸看他,他俊容上已没先前的怒火,却是冷沉得看不出情绪。

他一双黑眸低凝她,没料到她在他无情对待后、伤心哭泣下,还会替他做饭。

她的单纯令他心疼,可她的付出,却只令他觉得无福消受。

餐桌前,两人默默吃食,黄芊芊嚐不出今天菜包的味道,也无法强颜欢笑开话题,只能落寞地食不下咽。

关世聿吃出今天料理的不寻常,过咸、过淡,调味不一,他抬眸看一眼低头不语的她,内心又是一扯。

过去的她,总爱在餐桌上滔滔不绝,一再追问他对菜色的评语,尽管他回话少,她也不以为意,总是笑得开心,彷佛能为他做菜对她而言就是天大的幸福。

如今他因一时自私的念头及话语,伤害了天真单纯的她,让爱笑的她伤心掉泪,他知道自己很不应该。

他不该有将乐观开朗的她关在家里的想法,更不该有阻止她与其他人来往、只想她永远看他一个人就够的念头,内心的自私贪婪与占有慾,此刻令他无限愧疚。

即使心里不舍,但既然不爱她又无法对她交心,他该有良知的放她走,不该再耽误她、伤害她。

饭后,他起身离开,前往书房取来前一刻已从电脑印出的离婚协议书,踅回餐厅交给她。

她看见他递上的纸张上已签妥他的名字,惊骇得差点打破正在收拾的碗盘。

「你希望多少赡养费尽管开口,想要这间公寓也行。」他用着极其冷静的语气说道。

他愿意大方给付赡养费,也许提供她金钱补偿,才能让他心里对她的愧疚减少一些。

黄芊芊瞪着餐桌上的离婚协议书,难以置信他竟迫不及待要离婚,她不过是一时说错话,并没有再跟他吵着要离婚了啊!

「我不要……我……」她开口想挽回,声音却卡在喉咙,干涩得发不出来。

「我明天一早出门,五天后才回来,你考虑好,等我回来找律师处理。」他冷静说完,不敢多看她一眼,转身便回房间整理出国行李,就怕多面对她一刻,自己会改变心意不舍放她离去。

黄芊芊站在餐桌前,怔然瞪着离婚协议书,视线再度模糊成一团。

许久后,好不容易她僵直的身子才能再度机械式的动起来,默默收拾碗盘、擦净餐桌,又站在洗碗桩前一一清洗每个碗盘。

她一再冲刷早已洗净的碗盘,彷佛希望水流也能将她今天所听、所见的灰暗恶梦彻底冲刷干净。

待她返回卧房洗澡沐浴完,过阵子仍不见丈夫进房间,才发觉他搁在固定位置的登机箱已不见踪影,霎时明白他今晚选择在客房过夜。

她一个人躺在柔软大床,双眼空洞地直视着天花板,直到凌晨四、五点听到走廊另一方细微的脚步声出门离去,仍旧无法入眠。

第6章(1)

结束五天飞行工作,关世聿拖着登机箱返回家门。

晚上七点多到家并不算晚,但当他看见玄关没有灯源、客厅一片黑暗时,踏进静谧的屋子,顿觉一阵心寒。

她走了。

没等他回来谈判就走了。

他将登机箱随意搁在客厅,往沙发落坐,仰脸背靠着沙发,身心无比疲惫。

这几日他一直想着她,无数次兴起收回离婚协议书的念头,在饭店内每天都开放信箱数回,但妻子却连一封信都没再寄给他。

以前他虽很少回信,她却不知他都会认真看她来信,尽管内容只是流水帐般的琐事,他仍会为她的温柔问候、因得知她一日生活感到温馨暖意。

以前他出国时,顶多晚上睡前收个信,这一次竟像失常般一整日反覆开信箱检查。

想想不免好笑。他竟在不自觉中被她制约,看她的信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瘾头。

只是习惯罢了,他很快能再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甩开低落情绪,他起身,将登机箱拖往卧房。

开门的刹那,他竟心生一股冀盼,希望看见她仍躺在他们的床上熟睡,然而,卧房一片漆黑,连床头灯都没亮,他开启电灯,偌大的床上只有双人枕头与摺叠整齐的棉被。

他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失落。

将登机箱搁置在固定角落后,他脱下西装制服外套与领带,摆放在待送洗的衣架处,解开领口与袖口两颗扣子,转往厨房。

他开启厨房灯源,从橱柜上方取出咖啡豆倒进咖啡机,片刻后他握着装有浓缩咖啡的黑色马克杯,打算走往客厅。

经过餐桌时,厨房透过透明玻璃隔间所传透来的亮源,让他发现餐桌上有张字条。

他呼吸一窒,有些害怕看到妻子所留下的讯息,因为字条旁并未如往常般摆放着给他的保鲜餐盒,他知道这次的字条不会再是那些温柔叮咛他吃食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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