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我站在这里

不久之前，还在这个病房里，海伯父和海伯母刻意避开，让卓一凡独自留下来陪着海听灵。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卓一凡接到了黎烟打过来的电话。

就好像黎烟在打电话的时候，身边有一个权烈在光明正大的偷听一样。卓一凡在接这个电话的时候，身边也一样有一个海听灵，在竖起了耳朵听着。

不管是权烈还是海听灵，他们虽然都听不到身边的这个人拿着的手机里面传出来的另一个人的声音，但是听到身边这个人的应答，他们也大概能猜到另一边的人在说着什么。

所以，很快，黎烟就知道，黎烟在催促着卓一凡，让他快点离开这里，到黎烟的身边去。

猜到了这一点，海听灵离开抓住了卓一凡的手，力气之大，弄得卓一凡的手疼，自己的手更疼。可是她宁愿还自己的手疼，也不愿意放开，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放开手，卓一凡就会马上离开，而且只怕不会再轻易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所以她一边紧紧抓住卓一凡的手，一边还不断摇着头，张嘴做出“不要走”的口型，但是绝对不敢发生声音来，就是怕要是被另一头的黎烟稍微听到了一点自己的声音，更加会要卓一凡马上、立即离开了。

卓一凡看在眼里，也知道海听灵的情况很不容乐观，可能抱着“来都来了，干脆就不要那么快离开”的想法，他一开始没有答应黎烟，虽然明知道黎烟说的她就在楼下等着自己。

可是一听说权烈竟然站在黎烟的身边，一起在楼下的摁着，卓一凡的理智就再也不受控制了。

他就是这样，猛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大声喊了一声海伯父和海伯母两个人，自己更是立即冲出了病房，看着海伯父和海伯母两个人朝着这边走过来，他也只留下一句“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就立即离开了这里，再也不管身后的病房里海听灵的大喊大叫的声音。

如今没过多久，再一次看到海听灵，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他知道必定就是因为自己一定要离开，才刺激了她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他不得不郑重说明一遍。

“过来……”海听灵似乎并不因此就彻底放心，还是提出了自己更进一步的要求。

可是她的床边本来就没有多宽敞，又有医生和护士必须在这里才能好给她的手治伤，就算所有人都往旁边让开了一点距离，而且都快要缩小自己的身子想着这样可以少占一点地方了，她的床边，也就是勉强可以容留下一个人站立的空间了。

海听灵这句话，其中的意思，自然是显而易见。

卓一凡还想要开口，告诉她自己站在这边陪着她就好，而且保证没有经过她的允许，一定不会离开的，身边的黎烟，手轻轻动了动，引得卓一凡回过头来看着她。

黎烟又轻轻摇了摇头，手上用力，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卓一凡紧握着她的手中抽离出来。

卓一凡顿时手上也跟着用力，反而用更大的力气握着她的手，就事不愿意松开，不愿意让她离开自己哪怕是一步两步的距离。

“你过去吧，我站在这里。”黎烟轻声说道。

“一凡……你过来啊……”病床上的海听灵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更是用无比哀恸的声音哭泣着说道。

“你过去吧。”黎烟也坚持着自己的坚持，而且一定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卓一凡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缓缓松开了自己的这只手，“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哪里都不要去！”

黎烟点了点头，卓一凡这才彻底松开了手，来到了海听灵的床边。

海听灵顿时喜笑颜开，一边看着卓一凡，一边冲着抓住自己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的护士说道：“放开我，我要牵着一凡的手！”

护士们看了看，也只好松开了手。海听灵的手一得到自由，立即就转而抓在了卓一凡的手，而且一旦抓住，根本就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了。

卓一凡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多看海听灵一眼，笔直的身体站立着，虽然是陪伴在海听灵的身边，距离之近，中间可能就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但他始终都只看着黎烟一个人。

海听灵一定要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能松开才能给自己一点安全感，相信卓一凡一定不会再忽略离开自己的身边。其实卓一凡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也很担心，自己只要一松开黎烟的手，黎烟马上就会离开他的身边，或者是被权烈给抢走。

而现在，他迫不得已不得不松开她的手，那就只有用眼睛始终都看着她，让她一定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稍微放心一点。

“一凡……你就陪在我的身边……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海听灵喜极而泣，带着哽咽又显得有些低沉和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提出了越来越过分的要求。

声音不大，但在这个明明站了很多人但是也没有多少声音的病房里，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卓一凡自然也是听得清楚，但是他始终都只看着黎烟一个人，一点回应都没有。

“一凡……你快说……好不好……”海听灵轻轻椅着他的手，要他一定给自己一个答案。

可是，这个问题，就好像刚刚权烈提出来的那个选择题一样，哪里是能够回答的。

他说好，海听灵自然是满足了，可是黎烟该怎么办？

他说不好，黎烟倒是接受了，可是海听灵会不会又因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再一次去做蠢事？

一个真心想死的人，不管是在怎么严密的环境的监控之下，她都一定可以找到办法去自杀的。而海听灵，卓一凡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是刚刚只是听护士说了一下，再加上自己此时此刻所亲眼看到的情景，他相信，在自己离开之后，海听灵是真的不想活了，所以她才会自杀，并且是用这么残忍、血腥的方法。

“只要有时间，我一定会多多陪在你身边。”卓一凡只能这样回答，用的是和回答权烈的选择题一样的方法。

“你是说……你还是要离开……你还是要丢下我……”海听灵顿时又是可怜兮兮地说道。

“我总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去做，我不是要丢下你，可是有的时候我总是难免要暂时离开一下。”卓一凡只能这样解释，而且说得很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一字，就又会刺激到她。

“可是当初你在医院里的时候，我就从来没有离开过你身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我是这样对你的，为什么你对我，连一半都做不到？”海听灵发出了自己的抱怨。

她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得到的那么少？她辛苦而又努力的付出，以为最后可以得到一个香甜的大西瓜，可是最后得到的只是一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芝麻，更可悲的是，就连这粒芝麻，还是别人看自己实在是太可怜了，才好心施舍给自己。

可是，她想要的，不仅仅是一粒芝麻啊。

“听灵，过去的事，真的很谢谢你，我会一辈子都记在心里。现在，我也愿意陪在你身边，帮助你，照顾你，但是，其他的，我真的只能说对不起了。“

“一凡……你不能这样对我……”海听灵哭泣着说道，看着卓一凡的目光之中，更是满含着祈求。

哪怕是别人看自己实在是太可怜了，所以给予自己的，斗不过是出于好心和感谢所施舍给自己的，那她也想要对方施舍给自己，而不仅仅只是这些。

医生默默站起身来，另一边站着的海伯父赶忙说道：“医生，我女儿的伤势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海听灵手上刚刚结束的手术成果，外面包扎好了，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不过刚刚也看到了，医生给她缝了针，还上了药。

“情况还算稳定，不过一个星期之内，这只手不要用力，不要碰水，一个星期之后，再来看效果。伤口要是愈合得不错，就没什么事了。”医生说着，都不得不为海听灵庆幸。

伤口很深、很长，失血很多。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医院，而且基本上是在一分钟之内医生就已经来到了她身边并且展开了救治，多耽误上一些时间，说不定就会真的要了她的命，说不定就会对她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而现在，以后伤口好了，虽然会留下一条疤，但对于她这样的情况来说，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你们作为家人、亲属和朋友，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让她再受到什么伤害了。”说到最后，医生意有所指地特别看了卓一凡一眼，似乎在暗示着，海听灵所受到的所有的伤害，都是卓一凡带给她的，所以卓一凡更是要加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