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医仙谷所谓天仙

“你这么堂而皇之的来祁王寝殿，夜无念不在府中？”

“在前厅会客，那日澧帝召见祁王，及至天黑方才放他出宫，太子与裕王如何按捺得住，这两日都耗在王府，多半是想多探听些明日祭祀大典的细节。”

“太子在前厅？”阿妄又想起独孤疏月，有些伤感。

权逯邪看她神色黯然，只是淡淡地点头。

“阿邪，你似乎知道很多事情。”澧帝召见祁王这些国事，他竟连什么时辰回来的都清清楚楚。

权逯邪目光一闪，随即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歌儿忘了么，朝中不少重臣都是奴家的裙下之臣呢。”

一个才情绝世的男子，偏偏也是风华无双的花魁，权逯邪似乎自得其乐，实则却是身不由己。

权逯邪也曾提及自己的身世，不过只言片语，阿妄却是记得分明，他出生在夜国，其实却算是半个云国人，昔日云国战败国破，她母亲是战俘，辗转沦落花楼，后来生下他这么个父不详的孩子，母亲为了生计，将他扮作女儿养在烟花之地……阿妄从来不问他是如何从一个出生卑微的小奴隶，有了如今的身家，他也鲜少开口，毕竟，那并非一段美好的过往。

“抱歉，我……”

半垂着头的姑娘满脸愧色，烛光柔和地落在她发间睫上，美得静谧安宁，权逯邪看着，突然生出了不顾一切的念头，鬼使神差地抱住她，着了魔似的说：“歌儿，有句话我只说一次，过了今夜，我不会再提，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阿妄从未见过这样的权逯邪，她所见的阿邪，从来都是冷静的，是沉稳的，和眼前这个慌乱而胡言乱语的人，相去甚远。

久未听到答案，权逯邪才缓缓放开她，轻笑掩饰着落寞，故作轻松道：“吓到了吧？昨夜乌祺将军欲纳我为妾，便是这般说的，我为了打听到宫中的消息，可是牺牲色相了呢。”

也不等阿妄作答，他又道：“时候不早了，我且回去了，你听我一句劝，皇陵莫要硬闯，想必夜无念自有办法替你拿到镇国玉。”

“放心吧，我不会硬闯，”阿妄笑得像只狐狸，“我会智取。”

“你呀，”权逯邪无奈地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多说无益，“罢了，我先走了，夜里凉，你……添件衣服。”

阿妄低头看自己有些凌乱的中衣，面上酡红一片，扯住领子转身披了件外裳，再回过头来，权逯邪已经走了。

他的消息向来准确，阿妄自然不会去怀疑他话语中的真实性，龙眼即是镇国玉，虽说听来震撼，但也还算合理，只是皇陵，的确太过危险。

阿妄叹了口气，无奈她虽有着魔导师的强大精神力，却只有初级魔法师的魔力，此事，本该从长计议，只是明日的祭祀大典，怕是唯一进入皇陵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

夏已渐深，夜晚却还是冷飕飕的，阿妄紧了紧外裳，缓步走到窗前，伸手欲关上虚掩的窗，手腕却被人猛然拉住，那是一只并不算白嫩的手，掌心有着淡淡的薄茧，指甲略长了点，缝里甚至还有些黑黑的泥污。

会有这样一双手的女子，阿妄只认得一个。

“司月轮，你还敢来？”嘴上这么呵斥着，却听得出并无恶意，虽然比之前多了点防备。

司月轮笑嘻嘻地从窗外探出头来，吐了吐舌头俏皮道：“我向来胆色过人，有什么不敢？”

阿妄还有很多话想问她，抿了抿唇，作势要关上窗，故意不太客气地说：“胆子的确挺大，这色嘛，就不足为道了。”

“啊呀！你何时也学得这般坏，竟也嫌起我来了！”司月轮双手撑着窗棱，一个翻身利落地进了屋，皱了皱鼻子，气鼓鼓地说：“你们夜国人审美甚是怪异，我们医仙谷老少都觉得本姑娘貌若天仙，再漂亮也没有了！”

阿妄好笑地看着她，揶揄道：“你们医仙谷老少，也不过一个凤司一个苏琉月，再加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司月轮吧？”

“错！”司月轮得意地扬起下巴，“还有一位养蜘蛛和花草的老婆婆。”

这个乐观又爱贫嘴的姑娘，似乎不适合将善恶强加在她身上，她只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不论对错。

这就是阿妄喜欢司月轮的原因，她活得恣意快活，有她向往的样子。

“说吧，深夜造访，又是为哪般？”阿妄可不认为她是闲来无事，找她唠唠家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