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恩怨情仇难分明

“华凌寒,莫恨我……莫恨我……”绿芜漪忽执他的袖,偏执地呢喃,她眼神溃散,模样凄楚,看起来柔弱无助极了。

华凌寒却甩袖,冷哼一声,“叶妩,是你亲手杀死了花凌寒,蔓珠沙华生生世世花不见叶,叶不见花!”

绿芜漪神情突地毒怨凄厉起来,她悬浮于空中,放声尖唳,似恶鬼临世,整个暗室里都摇摇欲坠,“这是老天诅咒我们的,我偏不认!什么永世情殇,是你屈服于这见鬼的命运!”

葫芦震荡不止,激起了包围葫芦蓝色的法阵一圈圈涟漪,涟漪逐渐扩大,于临界部分光圈几近破碎,法阵的光芒黯淡下来,发出受伤般的悲鸣。

华凌寒冷笑,神情并不惊讶,讥讽道:“叶妩,你终于出现了。是老天毁了我们,还是你自毁前程?看看,昔日高贵冷艳的碧雪仙子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你闭嘴!”绿芜漪眼神是无尽道不明的恨怨情仇,瞳孔争得大大的,看起来妖异极了,却突然一瞬急急坠落,跌落尘埃。

葫芦旋转不停,青衣小道不断注入灵力镇压葫芦,终于葫芦停止了转动。青衣小道冷哼一声,得意道:“妖孽,临死反扑也不过如此,等死吧!”

青衣小道坐定于阵法中,开始修补阵法。

绿芜漪跌落,透明的形体开始溃散,双足已化为一缕缕轻烟。华凌寒冷眼旁观,等待她死亡。

绿芜漪腮上泪光点点,额上已浮现藤蔓缠绕的本命印记,逐渐散去。她惶恐地喊着他的名字,最后连声音也发不出了,只缓缓做出“救我”的嘴型。

华凌寒几乎发狂,这与他的漪儿消失的那天几乎一模一样。

“花凌寒,你难道还要再看她身死道消吗?这回可是魂飞魄散,永不轮回了!”绿芜漪终于按耐不住,出言刺激华凌寒。“这具身体里可不止有我叶妩这个魂魄!”

红光大盛,华凌寒一指点上她的眉心,指下已是勉强维持人形的白雾。刹那凝形,绿芜漪闭着眸,额上藤蔓破土而出,青翠欲滴。

绿芜漪睁开眼时,华凌寒快要消逝了,记忆的潮流逆流而来,将空白的过往冲刷出种种宝迹,等待着人去探寻。

华凌寒神色莫测,见她迷茫却泪眼婆娑地望来,心中那些不甘与阴郁全被驱散了。他含笑而立,温声道:“不用怕,我很快会回来的。”

他话音缭缭,待绿芜漪哭泣着扑上去时,已化为一缕轻烟,一朵玉做的蔓珠沙华掉了下来。

绿芜漪跪伏在地上,绝望地大哭,泪水一滴滴落在玉花上,空气中飘散着华凌寒幽幽地叹息。

“若你是她,便好了……”

“咔嚓”一声,一道细细的裂纹出现在一块极品的幽魄灵玉上,瞬间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红色的的幽魄灵玉化为了齑粉。

“竟然死了?怎么可能?”

深邃的黑暗中,绿芜漪感觉自己不断往下坠,四周的风声于耳际刮过,时而温柔缠绵,时而阴冷羁狂。

当风声静止时,绿芜漪感觉自己像落入了温暖的水中,又仿佛不是落入,而是一直浸泡在水中。

“小漪,小漪……快醒来……快醒来……”一声声急躁的呼唤,幽幽萦绕于耳边。

绿芜漪从沉睡中苏醒,突见面前有一张怪异的脸,不,不是怪异,而是她看人的角度十分怪异。

她看到眼前人削尖的下颚,被放大的数倍,像山峰的峰顶般。她是从左斜处看过去的,由于贴的太近,从而只看到一片青灰色的肌肤。

说近,她亦没有与那人肌肤相触的感觉,仿佛是她的脸悬空了。然而,这怎么可能?这个只看到下巴的角度!

“小漪,听着,我时日无多了。绿绮将来要靠你了!封印万年,不许出世!绿绮亡,你亡!绿绮生,你生!我藤族宁死也不做他人武器!”

绿芜漪战栗着抬头,浑身颤抖,有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响起。绿芜漪一回头,望见青藤蔓蔓勒进血肉,心形的绿叶缠绕于尸体之上,一派勃勃生机,却十分阴森可怖。

绿芜漪差点吓晕了,然而这具身体却转头望半空中,一道绿光射于她额心,那个悬在半空的灵魂便消散了。

她忽然感到身下一空,身体跌落坚硬的石台,痛觉也十分迟缓。便看到身下突地冒出半截手臂大小的老枯藤,向洞外蹿去,融入了天空奇特的法阵之中。

“常春长老,常春长老……呜呜呜呜……”一阵阵哭声溢满天空,绿芜漪看过去时,是一望无际的浅绿色,唯前方少数几株有花朵。细看却是各式柔嫩的藤蔓在抖动,各式的稚嫩的哭泣声传来。

天空中光华流转,原本只是枯藤拼凑的半圆碗扣,突的鲜活了。老藤抽枝发芽,蔓延出浅绿的藤蔓,紧紧缠绕在一起,相互衍生。各色的花朵蔓覆其上,有的垂于地上,与灵脉相接。

数百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众志成城,气势恢宏:“以我之魂,筑我之城。护我族人,外敌莫侵!藤之韧性,至死缠生。纵天道有违,亦至死方休!”

地上众藤亦跟着一遍遍地念,一遍遍地宣誓,声音愈发坚定不移。合众生志,炼英烈魂,法阵愈发坚不可摧。

待各声消弥,一道绿光将绿芜漪藤周身笼罩,一个威严的女声庄重地宣布:“吾,乃青藤一族第五代族长,现传位于绿萝公主绿芜漪,绿萝族长必将带领吾族度过险境,走向繁荣!”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绿芜漪这具身躯无丝毫反应,只感觉体内力量不断涨大,至于有没有长胖她倒不知。她无力转头去看,藤族族长特有传承直接打入她脑中,占据了她的神识。

然后,五颜六色的花儿从枝头落下,簌簌染了一界的香,花香扑鼻,降于地下浅绿的海洋中。

地上绿藤陡然暴涨,有的开出花来,绿芜漪已看不清了,她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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