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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惹的人

苏糖糖被人抛弃了,这事儿想来也是活该。

那年,小糖糖不过年逾十五,及笄之年,她爹苏青云便打着算盘给她算了一笔账。

据说,养她这么一盆将要泼出去的水,苏爹花了上百两的银子,眼见这水也快到了泼出去的时候,却没有装水的盆子,所以苏糖糖应该为她自己的嫁妆做点贡献。

这账算算下来也是合理的,于是,苏糖糖二话不说便将自己酿作的桂花油交给了苏青云。

彼时苏青云不过是苏家学堂的一名夫子,成日里之乎者也,不亦乐乎。外人瞧来是个一本正经的老实人,但苏糖糖却知道他爹曾几次给那些买了桂花油的学生们开小灶。

虽说苏青云此举有受贿之嫌,但那苏糖糖的桂花油却真真托了受贿之福,得以从闺房走向了市井。现如今,就连鸳鸯楼的两三个姑娘都点着名要苏家的桂花油。

自从接了鸳鸯楼的生意,苏青云便抓着苏糖糖的小手,千叮咛万嘱咐,这入得了鸳鸯楼的不是达官,便是显贵,最少也会是个世家子弟,所以一定要以送桂花油为名行寻相公之实,但凡遇见合适之人,定要温良贤淑略显媚惑,端方娴静稍露风骚。

苏家糖糖虽然不是大家闺秀,也没有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但生得小家碧玉,清丽可人,圆圆的脸盘细细瞧去透着几分可爱,咧嘴一笑,虎牙和酒窝俱出。

“糖糖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若是跟着爹,最多只能嫁给穷书生,可若能有幸傍上一两个老爷,后半辈子就能享清福了!”苏青云一下一下地摸着苏糖糖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

苏糖糖闻言,嘿嘿一笑道:“爹,我每次去后门送桂花油都能瞧见送菜籽油的小二哥,人挺老实,我瞧着挺好!”

苏青云闻言,二话不说,提着扫帚将苏糖糖扫地出门了!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比起叮嘱对象的事儿,苏青云同苏糖糖交代得更多事儿便是:“虽说鸳鸯楼中好钓鱼,但切记小心,钓些小鱼小虾便可,万万不能惹上鸳鸯楼的陈栩逸。”

据苏爹洋洋洒洒的叙述,这陈栩逸乃是当朝宰相第三子,是个坏透了的主儿,8岁进赌坊,输了银子索性一把火烧了赌坊;9岁赏读春图,大笔一挥便在相府内院墙上恣意作画,羞红了一干丫头;10岁开始逛窑子,挥金如土,成了烟柳子巷声名远播小公子。

那年,小公子11岁,该懂不懂的全都拿捏通透,于是金盆洗手之后不再出入烟花之地,反倒是消停了一阵子。然而,再度听闻小公子的名号,却是他在烟柳子巷成就了这么一座名动京城的鸳鸯楼之时!

苏爹最后感慨一声,对陈栩逸概括了八个字:吃喝女票赌,坑蒙拐骗!

月上梢头,带着几许薄凉,空旷的石板路上“吧嗒吧嗒”地响着急促的脚步声,正是给鸳鸯楼送桂花油的苏糖糖。

烟柳子巷的喧闹伴着灯火隐隐约约的传来,苏糖糖想起苏爹那钓鱼的嘱托,于是挺直了身板儿,放缓了脚步,似弱柳扶风摇摆前行。

若说烟柳子巷最出名的姑娘,那便是在鸳鸯楼了,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色艺双全应有尽有,也难怪苏老爹如此感慨陈栩逸,那是身为男人的不甘啊!

烟柳地儿热闹那也是前门的事儿,后门小巷冷冷清清,唯有一两盏孤灯独明。

苏糖糖卸下弱柳扶风的身姿,踢着青石板,来回踱步,不时斜眼望一望纹丝不动的门板。

须臾,门后传来动静,苏糖糖只当是进去传话的姑娘出来取油,便兴冲冲从怀中掏出五盒桂花油赶趟子往前走去。

彼时,苏糖糖不知这门后出来的是什么劳资东西,若是早有所觉,定然不会头也不抬地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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