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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好走。”谢孤眠送客。

站在铺子外,他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时辰不早了,还是去找找气冲冲跑出去的丫头!

他并非故意让她伤心,可是他多想知道在她心里,自己有多重要;多想看到她因为自己而吃醋的俏模样。

越是爱她,越是患得患失,他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会不会负气离开他?

正当谢孤眠满镇子找花茶烟时,花大师却一反常态,跟农夫小翟约起会来。

田埂边的一排大树下,风吹来,凉爽极了,田里的庄家长得好极了,一片绿油油的,看得人心花怒放。

但这里头不包括那个鼓着腮帮子,拿着根狗尾巴草,无精打采地继续生着闷气的小女人。

死谢孤眠,臭谢孤眠!这会儿一定是跟杜西施到豆腐店吃豆腐去了!没良心的坏男人!想到这里,花茶烟心一酸,险些流下泪来。

“花大师,你行行好,就放过我吧!”老实的小翟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一个时辰前,百般无聊的花大师发现正在田里勤劳锄草的他,当场提出要跟他“再续前缘”,然后就赖着不走了。

什么再续前缘?不就是在前年“不吃白不吃饭桶大赛”上他获了大赛魁首,得到一堆乱七八糟的奖品,其中就有一条,在花大师的陪同下享受西山道观浪漫一日游。

这一游可游得好,半道上不仅把元公子的新媳妇给打劫跑了,还让老谢有一个月不理睬他。

万一让老谢知道他还有胆子跟花大师约会,肯定二话不说就跟他断交!他可是对老谢的为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万万不能为了妇道人家翻脸!

“急什么?晚上我请你去客栈吃饭,咱们不醉不休!”花大师边说还很豪气地拍拍荷包:“我带钱了!”

“你该不会是跟老谢吵架了吧?”小翟再老实,也看出她的不对劲。

“没有。”花茶烟泄气道,那蚌壳怎么可能跟她吵架?他不用说一句恶语,就能把她气得掉眼泪。

“那是为什么?”

“因为所以,不说也可以。”她才不想说呢,这种吃醋的心情,像小翟这种脑子不开窍的的男人怎么会明白?

“那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事让你生气了?”

“哼,你也不看看本大师是何人,‘妇女救助会’的现任会长,他敢寻花问柳,我就红杏出墙给他看!”小女人忿忿地撂下狠话。

小翟闻言,拼命忍住笑,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再一抬头,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寻花问柳的男人正朝这边走过来,深邃的眸光似乎还瞅了自己两眼。

吓!不好!不会让老谢又误会了吧?

第7章(2)

“老谢!”小翟双手圈成喇叭,大声叫道:“花大师在这里!”

“叫什么?你这个叛徒!”花茶烟对小翟怒目而视。

“我看到了。”谢孤眠微微一笑,低头对坐在地上,仍板着脸的小女人道:“不早了,回家吃饭吧。”

“你不是晚上要去豆腐店吃豆腐……不是,是作客去吗?还回家吃什么饭?”花茶烟气呼呼地问。

“不去了。”男人宠溺地看着她:“回去吧。”

“我不要!”花茶烟站起来,挽住站在一旁看戏的小翟的胳膊,“我跟小翟说好了,晚上上客栈喝酒去。”

“不、不、不……”小翟犹如五雷轰顶,死命地挥手。

“你再敢动,当心我晚上给你下个咒,让好兄弟去找你!”花茶烟凑到他耳边,低声威胁。

不会吧!这招也太损了,小翟哭丧着脸,如同吃了黄连般有苦难言。

“咱们走吧!”她豪爽地拉起小翟,大大方方地挽住对方的胳膊,亲亲热热,连拉带拖地朝客栈走去。

身后的他仍直挺挺地站着,一言不发,也没有出声叫住自己。

他果然不在意自己!她因为别的女人对他示好而伤心,而他居然面不改色,还放手让她跟别的男人约会,这能代表什么?

一脸苍白的花茶烟不敢回头看那个高大的身影,可晶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桑梓镇,位于乌龙镇背面的一个小镇,路程较远。

杏花楼是镇里最大的酒楼。这天迎来了好几批看起来不同于寻常老百姓的人马。

首先一批有近十人,带头的是个年近六旬的老男人,年纪够大,可脸上没有半根髯须,举手投足都有些女气。

老男人长的不怎么样,但口气大得不得了,一张嘴就要了酒楼最豪华的房间、最精致的菜肴、最名贵的佳酿,然后指挥着手下四处察看,没问题了才等候在酒楼大厅里,翘首期盼,似乎在等什么人。

第二批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高大英俊,仪表不凡,女的浓妆艳抹,花枝招展,活像青楼里的老鸨,瞧不出真面目。

唉,谁说美女配英雄,这两个站在一起,活脱脱就是一朵狗尾巴花插在骏马鬃毛上。

杏花楼里喝酒吃饭的纷纷暗叹,替那男人可惜了。

可谁也没料到,打这女人一出现,先前那阔气的要死的老男人马上迎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若不是女人拦着,估计就要跪下去磕头了。

然后两批人一起朝楼上走去,进了房间关上门,老男人二话不说就跪下去,流着泪冲着老板娘叩首。

“长公主,老奴可又见着您了。”

“林公公,你怎么又跪下了,这又不是宫里,不讲这些破规矩。”老板娘赶紧拉他起来。

“谢将军,奴才给您请安了。”林公公又冲着谢孤眠行礼。

“林公公无需多礼,自溧阳城一别,已有七年了吧?”谢孤眠还礼。

“是,七年了,老奴以为再也见不到公主和将军了。”林公公拭着泪。

不一会,美酒佳肴都上桌了,三人坐定,老板娘问:“林公公,四年前我那皇兄刚迁都豫章,不到四个月就病故,如今天下乱的一塌糊涂,你找到这里来,不会只是想请我们喝杯酒吧?”

“公主明察,这里有皇上给两位的书信。”林公公从袖袋里拿出两封信笺,双手奉上。

老板娘也不多言,展开来,越读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啪”地一声,掷在桌上。

“这个李从嘉,跟他老子没什么两样,就会在诗词上下功夫,百姓跟着他还是受苦。”

“公……公主……”林公公紧张地小声叫道:“这可是大逆不道……”

“别怕,天高皇帝远,他也听不见,就算听到了,他也没胆子来找我算账。”老板娘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我倒是不明白,他怎么知道谢将军在这里?”

“唉,是太后娘娘仙逝时给先皇留了密函,先皇弥留之际交待皇上……”

“哼,享受荣华富贵时就忘了我们,如今连连战败,战事吃紧,他倒想起来了。”老板娘冷嗤一声,转头问看过信后,一直保持沉默的谢孤眠:“谢大将军,人家请你回朝当兵马大元帅。打打仗、升升官,你不会想去吧?”

“现在的军队的情况如何?”谢孤眠将信折好,不答反而问。

“很不好,而且军心不稳。”他不再说话,蹙起浓眉陷入深思。

权力是国家的,可良心是自己的。他难道能看着昔日的旧部被宋军打得无法翻身?能眼睁睁看着数之不尽的老百姓在宋军铁蹄下苟延残喘?更何况皇上还在信里有意无意地暗示自己,他有办法那谢家族人要挟。

作为一个男人,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国家、百姓和亲人,那不是应该做的事,而是必须做的事。

可是事到如今,他心心念念,仍有一人放心不下。

若是小丫头知道他就是那个被她厌恶极致的谢中原,会不会恨他?会不会理他?谢孤眠深深地叹了口气,视线转向窗外,外面乌云密布,阴霾满天,看来要下大雨了。

此时,他的心情就如这天气一般,慢慢的暗了下来,谁也没发现,就在此刻的窗台下,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备受打击的小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喀嚓”一声,一道闪电割过天际,狂风大作,阴沉沉的天好像就要塌下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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