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言难违逆
“我不人为我一个有妇之夫,方便与曲大人这般风流倜傥的男子多聊什么。.”
兰玉珏言语冷淡,丝毫没有半分顾念到昨日这个男子,还出手救过自己。
抬眼看着烈日朝阳,曲凉悄然扬起唇角的笑意,道:“光天化日之下,难道安少夫人还怕曲某对你有什么不轨吗?”
“我一个再嫁之妇,本来就已经多招人口舌了,不想落下更多话柄。”缓缓侧过头,低垂的目光都不能抬眼看他一眼,福了一礼。
看着兰玉珏离开的背影,曲凉不咸不淡的说道:“安少夫人是真怕流言,还是怕曲某。真相是掩不住的。”
赫然站定了的兰玉珏,怔怔的立在原地,胸前绞着丝绢的手,骨节一分分收紧。明明心里败紧张,不知道他知道些什么,但是面上依旧表现的非常淡定。
缓缓转身看向曲凉,说道:“真相?我不明白曲大人所谓的真相是什么意思。”
曲凉依旧保持着和煦的笑容,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一派悠然自得,静静的看着兰玉珏。看着她不屈的眼神,看着她不屑的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开。
“她似乎不是很喜欢你。”
兰玉珏走后不久,曲凉的身后久久隐藏的人,才走出来,站定在他身后,淡淡的说道。
曲凉轻笑着转身看向年已古稀的刘管事,笑道:“不是好似,她是货真价实,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甚至是讨厌我。”
“那你打算如何做?”
刘管事沉沉的声音,淡淡的说道。眸光里看着他,他依旧轻摇着手中的折扇,怡然自得的迎面对着从檐角投下来的寸缕阳光,唇角扬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既然安老太爷已经将事情交给我,就不要局限我做事的手段。”
碧瓦红柱的廊庭中,百格子栖木镶嵌的屋檐,阳光下投影出一环扣一环,环环不解的影子。空旷的廊庭徒留阳光俯照的飞尘。
回到自己厢房的曲凉,没想到房间人还有人静候。苏连城似是已经等了他许久,一盘棋,他一人执两棋,自己与自己对弈。梧桐木的棋盘之上,黑白棋子不相伯仲,局势陷入了无处落子的僵局。
听见他推门进来的声音,声音淡淡的说道:“你似乎对安家少夫人很有兴趣。.”
苏连城话对着曲凉说,但是目光却没有看他,修长的手指执着黑子落进白子的圈套中,瞬间死了一片黑子。
走到苏连城面前,目光落在他那盘珍珑棋局,笑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苏连城轻笑着任由曲凉执起白子,将那一片黑子全部吃到,而后自己才执起黑子,一步步将白子逼退到绝境。终于赢得胜利。
“有时候绝境处,也会开出别样的花束。在晦暗中为你带来阳光与希望。”
苏连城不明所意的话,听的曲凉轻笑起来。”苏大少爷真是适合挂面棋子,市集里支张桌,苏半仙!”
对于曲凉的调侃,苏连城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静静的将棋盘中的黑盘棋子,一颗颗小心翼翼的收纳到原属于它们的棋盒中。
“曲大人什么时候也对公孙复的宝藏有兴趣了。”
“苏大少爷何以认定曲某感兴趣的是宝藏呢?”曲凉轻笑的反问,淡然的语气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苏连城将握在手中的棋子,缓缓松开一颗颗落盒有声地,系数落尽棋盒中。徐徐缓缓的说道:“现在只要与安家少夫人搭上一点点关系的,都是为了公孙复的宝藏。曲大人,难道能例外?苏某可不认为,你会白白从汴京千里迢迢陪苏某来唐家庄,只为了宣读圣旨。”
“那苏家与唐家庄联姻是不是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呢?说亲近,还是苏大少爷与安家亲近的多。”曲凉轻笑着,一双修长的手,折扇在指尖来回转动。看似惊险,摇摇欲坠,却每一回转动都在他算计之中。
“或许我还真是,那我们是不是对立的呢?还是说,可以结盟。起码是在这个时期!”
苏连城说着看向曲凉,他面色如常,唰的一声展开纸扇,却只是平放着迎光置于眼前,完美的唇线轻吹一口气,吹去那浮尘。
“结盟?”轻笑着转目看向苏连城,唇边的笑意变的肆无忌惮。“苏大少爷是在试探曲某吗?”
“苏某有这么明显吗?”苏连城薄唇淡笑,修长的睫羽缓缓地垂下,轻捏着手指,欣赏着食指上的玛瑙玉戒,碧绿中透着青色,迎着阳光还能隐约窥见蜘蛛纹理。
“但是曲大人会在乎吗?你难道一个朝廷二品都尉,还会怕苏某这个只是有点银子的小民吗?”
曲凉轻摇着折扇,笑道:“速到少爷也太谦虚了,你们苏家如果是小民,那这大周过数万万百姓岂不是蝼蚁。”
“既然曲大人不愿意,那便作罢。只是苏某还是有希望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否则……”
“没有否则!”
苏连城话还没说完,曲凉就一口打断他,轻佻温笑的眼眸忽然正色,目不转睛的看向他。
日当正午,因为此次是曲凉与苏连城救了安万氏等人,作为安家三子,又是安万氏的丈夫。安世耿便安排了午膳感谢两人。
兰玉珏虽然不愿意与曲凉有过多接触,但是对于这个苏大少爷还是有很多的好奇。而且苏家是汴京大户,商业垄断整个江北,在江南也有极大的影响力。官商通吃,可谓是一块肥肉。
大大小小的商贾都想攀上苏家,就算只是沾角湿脚的情分也是不亦乐乎。叶家要想重新振兴,自然不能错过这滴水情缘。
兰玉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午膳时分,还是正装出息了午膳。不大的客栈包间里,苏连城、曲凉、安世耿、刘管事、就连张婆子都在。除了受了伤的安万氏,和留下来照顾安万氏的夏禾。
走进包间里,兰玉珏轻缓碎步的走入席间入座。轻笑盈盈举止得宜。一派安家少夫人的姿态,温贵娴熟。
苏连城一身青蓝素锦儒袍,蝶躞玉金腰带横过健硕的腰际,左右两侧垂坠着和田玉佩与香囊软袋,墨发一丝不苟的高盘与顶,乌金木镶金丝边冠木簪子,素雅清隽却又不失他高贵的身份。
“苏大公子,曲大人。”
入座。兰玉珏先是得宜的浅笑的与二人打招呼。之后才转目看向安世耿,垂目恭敬的低声唤道:“三叔父!”
安世耿点头应了兰玉珏,招手示意刘管事上菜。许是着急安万氏的伤势,所以安世耿这次来,只是他一人驾快马赶来。身边一个侍应都没有带。
刘管事虽然是安老太爷身边的人,地位在安家十分贵重,但是纵然再贵重也依旧是个下人,人前人后还是毕恭毕敬。
转身就去吩咐小二上菜。
唐源镇虽然是个小镇,但是因为临近唐家庄,来往唐家庄的人,都是途经这里。所以不大的小镇里,一应的需求应有尽有。
安世耿用来招待苏连城与曲凉的菜色自然也都是顶好的。可是即使这样,安世耿还是客气的深怕招待不周的说道:“小镇里,也不知道菜色喝不喝二位口味。勉强入入口吧。还望两位见谅。”
“安三老爷客气了。”苏连城坐的离安世耿最近,首先开口笑道。
曲凉却没有说话,目光虽然看似无意,却时不时的用余光注视着兰玉珏的一举一动。
张婆子为每个人斟上酒,而兰玉珏作为这场酒宴中唯一的女子,就算她饮茶,也不会有人说她。可是她却忽然叫住张婆子。
“给我也斟上酒吧。怎么也说,我也得敬一下我的救命恩人一杯啊。”
张婆子愣了一下,执着酒壶扶又折返,为兰玉珏倒上一杯酒。
安世耿笑着端起手下的酒杯。“侄儿媳说的极是,若不是苏大公子与曲大人出手,还不知道那帮流民会怎样。内子深是感谢二位,但是有伤在身,实在不方便出来相陪,改日待内子身子好了,我夫妇二人定会再宴请二位,还望到时两位贵人能赏脸。”
“安三老爷严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当今男儿应当做的事情。”曲凉道。
“却之不恭!”苏连城道。
相较曲凉的谦虚客道,这次苏连城反到很顺应人情。一壶酌酒下肚,几人才畅谈开。
“在下这些日子正好在唐家庄,听姑母说,苏家是要与唐家联姻。苏大公子这次是去唐家以拜寿之名提亲的吗?”
虽然苏唐两大世家联姻的事情,大周国境内已经传遍了,但是毕竟没有得到官方正式过。所以安世耿忽然提及此事,所有人都屏佐吸,竖起耳朵,听正主怎么回。
可是苏连城却不急不缓的执起酒壶,为自己再斟上酒。执起酒杯,迎着灯盏看着透出杯壁的酒泽。缓道:“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孩儿不喜,父母即使恼怒,但是毕竟是心疼孩儿的。讨上一顿鞭挞便也就过了。但是这世界上还有一人之言难违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