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容许的两大世家联姻

狼毫沾着沉香墨,无声的在宣纸上挥洒。火器印件烙在信封上,轻手交给张婆子。

张婆子了然的接过后转身离开。宋姨娘定定的瞧着碎步离开的张婆子,说道:“那儿媳就先退下了。”

安老夫人点头后,宋姨娘才退了出去,一出安老夫人的厢房,綪药就迎了上来,垂着头跟在宋姨娘身侧。

一直步行了许久,多福轩已经被丢了老远后,綪药才扒望着四下无人时,低声回禀宋姨娘:“三夫人回去后并无任何异样,而王婆子也是。”

“都是沉的住气的主!”

似乎早就料定会是这样的结果,宋姨娘并不意外,反而一副了然的神情。“若是随随便便地就露出马脚,那也不会隐藏了这么多年。”

宋姨娘眉眼高抬,望向逐渐被黑暗吞尽的晚霞。眸光尽是厉色。

庖厨内发生的事不可能是巧合。分明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看似是奴仆私底下的胡闹的报复行为。但是偏偏这两次的事,王婆子都在。

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的巧合。所谓的巧合不过是高手的掩饰。宋姨娘在送给兰玉珏的药材中撒上了一把盐巴。故意打草惊蛇,想看看他们的反应。结果王婆子这厮却不动声色。而安万氏也当作不知情。真是戏子功底,好个演劲。

“不过我们此番这么做,怕是他们以后要换个法子传递消息了。”侧目看向綪药嘱咐道:“再去唐家庄之前,这段时间里你一定要给我盯紧了。”

綪药应声,又接着说道:“还有卫姨娘请您在到她的琼宿园中坐坐,说是有事与您说。”

宋姨娘眸光一紧,绞着丝帕的手微顿。望向琼宿园的方向。当今日之事卫姨娘没有揭穿时,宋姨娘就知道她绝不会就此结束。

果不其然现在就着急的寻她了。宋姨娘不屑轻笑,由着綪药轻扶着走向琼宿园。

园子里已经掌了灯,橙红的灯光照出一条蜿蜒如丝带地青石道。两道花圃中种满了五彩缤纷的花束,虽然已经过了争奇斗艳的节气,但是依旧能感受到那盛放一季的壮观。

卫姨娘就在花圃中的支起的摇椅上纳凉,暑气难耐的盛夏里,即使屋子里再添置多少冰块,也不能减轻多少热度。.倒是晚间偶然袭来的夜风,让人倍感清爽。

仆妇端来一张黄梨木南瓜圆凳,宋姨娘撩起儒裙,优雅的落座。“不知卫姨娘找我有何事?”

躺在摇椅上的卫姨娘眯着凤眼瞄向宋姨娘,笑道:“姐姐怎会不知我为何事呢!”

两人对视下,綪药很快识的眼色,带着伺候的仆妇退下。

静默的夜色下就只有卫姨娘与宋姨娘两个人,宋姨娘懒得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道:“如果你是想告状的话,不用威胁我,直接去吧!”

“呵呵……”卫姨娘鼻下轻哼冷笑。“我若是要去告状,白日里就不会装聋作哑,现在更不会烦劳姐姐到这一叙了。”

“是吗?”宋姨娘不屑道:“你以为我会怕你戳破吗?”

“是啊,反正挑拨离间的事是姐姐的拿手好戏,这样的事姐姐早就驾轻就熟了。不过姐姐您在这安府中树立那么多敌人真的好吗?”

卫姨娘轻笑的说道,扶着扶手从摇椅上坐起,斜扬的桃花眼看向她。宋姨娘与安杨氏不对盘是在情在理,也是大伙心里有数的事。

只是今日显然宋姨娘是将三房的人全部都树立了。挑唆安沈氏,试探安万氏。桩桩件件即使宋姨娘做的在隐蔽又如何能逃出卫姨娘的火眼金金。

“我有吗?”宋姨娘故作无知的说道。

“姐姐是想效仿大少奶奶,孤助无援却还以为是自成一派。”

卫姨娘站起身绕着宋姨娘的身边垂目审视她。

“我知道姐姐是听命老夫人的。也知道姐姐其实心里恼死她了,只是人在屋檐,身不由己。毕竟给你遮风挡雨的是别人家的屋檐。你害怕稍有不是,便会被摒弃。”

卫姨娘嘴里滋滋有声,摇头凝视着宋姨娘,她却不恼不怒,扬着淡淡的轻笑,似是听的不过是别人的故事。

心下沉叹,毕竟是安老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这份沉着冷静,临危不乱就令卫姨娘自愧不如。“今儿妹妹就买你一个消息。”

宋姨娘依旧不语,低垂的眼睑瞧不出她的神情。卫姨娘不急不恼,自说自话道:“汴京苏家这次也会去唐家庄。”

苏家是汴京城大户,官商通吃,其长子苏连城与当今大周国四皇子李承乾,以及人称战神的抚南大将军,樊少煌更是称兄道弟。并称京城三杰。

但是苏家还有一层关系不足为外人知道,那便是致使宋姨娘一家锒铛入狱的罪魁祸首。宋姨娘恨之入骨的仇人。

卫姨娘玉白的手轻轻落在宋姨娘的肩膀上。感受到她极力压抑的情绪,浅笑道:“不知妹妹这个消息对姐姐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宋姨娘终于无法无动于衷,睫羽轻抬,缓缓对上卫姨娘的眼睛。唇边早已经无法保持起先从容的笑意。

“你告诉我这些所谓何?既然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干脆一次说痛快了。”

看着终究被自己挑起怒火,失去那一派沉着的宋姨娘,卫姨娘心下愉悦。

“我只是想和姐姐站在一条船上。你恨苏家害了你一生,但是却没有能力手刃仇人,但是如果我能帮你呢?姐姐会如何报答我。”

抬手弹开卫姨娘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浅薄的朱唇冷哼一声,起身从南瓜圆凳上站起。

“妹妹如此煞费苦心,不会只是想讨好我吧,我又不是安杨氏,吃不起妹妹这么大的恩。”

宋姨娘眸光紧紧的盯着卫姨娘,夜风吹送着她耳际的碎发,珠翠摇曳,清脆的琅琅声不绝于耳。

“我的确很恨苏家,但是恨苏家的又何止我一个,当年受文字狱牵连入狱的何止我一家。菜市口被拖去砍头的,那尸体烧几天几夜都烧不完。如果各各都要找苏家寻仇,那寻仇之人估计从这能排到姚江对岸。苏家有皇室为后盾,想动苏家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自掘坟墓。妹妹买我这消息,莫不是想我去送死?”

宋姨娘疑虑的眸光,卫姨娘丝毫不忌惮,反倒轻笑着做回躺椅上,执起面扇轻摇着说道:“姐姐您这可是冤死妹妹了。妹妹可都是为了姐姐着想啊。”

“为我着想!那可真是谢谢了!”宋姨娘不屑道。

“姐姐莫要这么一口回绝妹妹的好意,姐姐可能不知道,唐家要与苏家联姻了。姐姐是想这事成呢,还是不想这事成呢。”

苏家本就官商通吃,商行天下,又与官宦结交,大周天子脚下势力不容小觑。而唐家庄是天下第一桩,在江湖是颇具威名,镖行天下。匪首见了都要退避三舍。如今两大世家若是联姻成功,那可真的可以螃蟹走路,横行霸盗了。

两大世家联姻眼红的人定不会少,但是攀亲结交的人更更不会少。各方势力定会在这唐家庄家主大寿之时明里、暗里较劲。如此以来怕是此时唐家庄要集齐所有达官显贵与绿林好手。

而作为唐家庄主母娘家的安家,身家自然水涨船高。安世耿此时在唐家庄出现显然就是有备而去。好在安老夫人已经暗中捎去口信,自会有人盯着安世耿。

可是作为宋姨娘的立场,她却不想苏家与唐家庄联姻成功。仇家的势力越来越强大,强大她这一生怕是再无报仇雪恨之时。

“我想与不想对妹妹又有何意义?”宋姨娘狐疑的瞳仁转向卫姨娘。

摇着手中的面扇,卫姨娘似笑非笑的说道:“当然重要,妹妹有办法让姐姐心想事成。”

夜色暗的如同泼了浓墨一般。宋姨娘紧攥着手,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答应卫姨娘。这一口答应,等于是背叛安老夫人。若是安老夫人知道是她从中作祟,她在安家就再无立足之地。这夜便也成为了她的无眠。

月光莹白地照耀在泛白的青石道上,燥热难耐的兰玉珏辗转反侧,同样无法入眠。寂静的夜里除了蝉鸣就是蛙叫,声线无限在耳边放大,恼的人无心睡眠。

忽然隐约听到一阵笛声,清扬的曲子绕梁入耳。忍不住从榻上起身,寻着乐声轻手轻脚的走出厢房。银光闪烁的月色下,小道旁明黄的萱草更是显眼。

绕过花卉,乐声越来越近,眯起眼角,荷塘边的石桥上竟然有一个人。他孤傲的独坐在轮椅上,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眼眶下的瞳仁黑不见底,修长的手指跳跃在笛子的乐洞上。清雅的曲调就这样在他的指尖愉悦成动人的乐章。

清风袭送下,他墨发飞扬,衣袂飘飘。透着一种为万世摒弃遗忘的孤傲。那种孤傲冷冽的让人不敢靠近。本也不应该靠近。可是兰玉珏的双腿却仿佛有它自己的意识一般,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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