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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芝,他是镇长的儿子,你不可以打他,你爸爸说你再打架就要把你埋在花田里当花肥。”小男生慌张的阻止。他不要芝芝被埋在土里,这样他以后就再也看不到好打抱不平的芝芝了!

“管他是谁的儿子,我照打不误,敢说我表姊胖得像猪,我绝对要把他打成猪头……”

小女生揍得起劲,完全不管旁边的人,感觉到手臂被拉住,她本能地就给对方来个肘击,却听到熟悉的痛呼。

她赶紧转头,就看见小男生捂着鼻子,指缝间还有血不停流出……

幸福的脚步一起走,我在月牙湾的尽头等你,你在日光尽处守候,我们的手是触不到的冰冷,眼中看见的是你的身影,迷蒙的是我眼底的泪光……等着你,等着你……

鹅白色的智能型手机里传来女歌手温婉清亮的歌声打断了梦境,一只纤白藕臂从盖得扎实的被子底下伸出,准确无误的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

“我快死了,有事没事别来打扰,让我安息吧!”说完,就打算挂电话顺便关机,避免骚扰。

“不许挂掉,把你的手机贴近耳朵。”

手机另一头的李文雅大喝一声,把睡到懒人殿的女人吵醒,不让她继续与枕头长相厮守。

“姓李的魔头,我恨你!你知道我这几个月总共睡多少小时吗?说出来会吓死你,不要再来相害了,我要补眠。”再不睡足二十四小时她真的会死掉,她快累垮了。

“你不是很缺钱,我给你送钱来了,快起来感谢我的大恩大德。”她是雪中送炭的大好人。

人穷志短,一提到钱,死人也从坟墓里翻身。“是很缺,快断粮了,你要接济我几天?”

黑色及腰的长发从栗色枕头旁滑落床边,碰触到黄柚色地板,那如黑夜般墨黑、光亮似绸的直发柔顺无分岔。

苗秀芝的长相不算美艳,但清亮的水眸漾着水波,五官是小家碧玉的清秀,如果上点妆应该也是美人胚子,只可惜她不爱化妆,顶多拍点化妆水或乳液,也不肯在衣着上下工夫。

外表柔弱的她常让初识的男人心生保护欲,英雄主义作祟地认为她需要强大的臂膀呵护,殊不知那是假相呀!先入为主的观念会害死人,她既不温柔也不柔弱,十几公斤重的花肥她一次能扛三袋,会开大货车,随便一个过肩摔就能把比她粗壮两倍的男人摔倒在地。

“不是接济,是给你工作,还可以接吧?”李文雅怕她力有未逮,不行还硬撑。

“什么工作?”苗秀芝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用头夹着手机,从床头柜取来记事簿。

“你的专业,保母。”她能拿出来见人的也只有这一样了,其他的她还真不敢担保。

苗秀芝先是一怔,大笑。“居然有人没被我的坏名声吓走,你不会是没照实说明吧?”

她会这么缺钱,是因为半年前她被一位家长告虐童,那件事闹得很大,让她幼儿园的工作干不下去。

起因是一位未办离婚手续的单亲爸爸不知哪只眼睛瞎了竟然看上她,假装他念大班的儿子要加强小一的入学课程,拜托她帮忙,她想孩子没有母亲照顾挺可怜的,便每个礼拜抽出两天,到他家上一小时的小一课程。

没想到那个男人常常借机制造肢体碰触,甚至要求她留下过夜,吃定她不得不从。

她的响应是二话不说离开,还奉送五根手指印明显的大巴掌,决定再也不多事的特别关注学生,免得徒生是非。

谁知几天后那位单亲爸爸的妻子拿了验伤单来,指控她殴打学生,还恬不知耻的勾引学生家长,告她伤害和妨害家庭。

警方调查时,曾询问男童,她满心以为平时安静不多话的小男孩就算不站在她这一边,至少也会公平的说出真相,她相信天底下有公理正义。

不料那孩子居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她打他,还威胁他不能说出去,让他每天都哭着睡觉,害怕地不想上学。

要不是孝子前后供词矛盾不一,最后被查出施暴者是父亲,她这黑锅是背定了。

“点到就好,是我老板的女儿,今年五岁,听说前后换了十二个保母,你是第十三个,大吉大利的恶魔数字,正好符合你的为人处事。”

“你是跟你老板有仇,还是看人家小女生不顺眼,想找我去整治整治?”她最擅长把各年龄层的孝“教导”成乖顺的小羊。

李文雅没好气的说:“少乱讲,我看那小女生挺乖巧的,不是调皮捣蛋之流,不过一连十二个保母都待不久,想必大有内情,说不定和你是同类。”

“人不可貌相,别当孩子小不懂事,有些鞋头比鬼还精,让人无法相信他们居然只是六、七岁的孝。”她吃过暗亏,深深引以为戒,绝不轻看孝子搞破坏的能力。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吗,说真的,我老板那里急缺保母,你明天一早能不能过去?他会空出时间来等你一会,别去得太迟。”李文雅没空跟她抬杠。

“有这么急?”她原本准备大睡三天再去找工作的。

“不急怎么找上你,连油钱津贴包含在内,一个月十万,先打三个月的契约。”老板就怕保母跑了,他又得辛辛苦苦从头找人,一个人疲于奔命,家庭、事业两头烧。

苗秀芝听到薪资吓了一大跳。“是不是太高了?”

“老板有钱,只缺个能干的保母,他额外要求你早半小时到,替他们父女俩把早餐弄好,午、晚餐他会让附近的餐馆送来,你想吃什么还可以点餐,老板付钱。”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好得教人生疑。

李文雅得意邀功。“所以发薪日要请我大吃一顿,是我极力为你争取到的福利,我把你吹捧得跟神人一般,我老板才同意,谁教我是他身边最得力的秘书,没有我他找不到东南西北。”

“谢了,李莫愁。”真是一场及时雨。

“啐!再叫我大学时期的绰号我咬死你。”她们大学同校不同科系,当了三年室友,交情自是不比一般,毕业后仍常有往来。

“把牙磨利点再说,我的皮很厚,当心咬碎你一口银牙。”怕她不成,她厚脸皮是出了名。

“你呀,还能跟我说两句嘴硬的话,和你爸……”两块铁板,父女俩的个性一样倔。

一说到禁忌话题,苗秀芝马上拿开手机。“啊?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再大声一点,什么,要请我吃饭?免了啦!我还没穷到吃不起白吐司,好意我心领了。”

“苗秀芝你敢挂我电话试试,我到你的住处砸烂你家!”李文雅再次发挥狮吼功。跟她来这一套?

可惜苗秀芝不甩她,越说越小声。“我困得睁不开眼,等我有空再约出来聚聚,睡觉去了,勿扰,感谢。”

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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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苗秀芝的老家在南部,家里从曾祖父到父亲三代都是花农,主要育种的花苗以天人菊、寿菊、桔梗、香水百合为主,近年来也种三色堇和矮牵牛,以六到十寸的小盆栽销路最好,也有花商大批采购。

普遍来说价格都不错,只要不受虫害和台风侵袭,卖价相差不大,家里堪称小富。

家中成员除父母外,上头还有个大她两岁的哥哥,可是在她考上大学那年和朋友去游泳时不幸溺毙,痛失爱子的苗家夫妇大受打击,放下花圃的工作不再打理,成天以泪洗面。

因此她休学一年留在家中帮忙打理,而爸妈看见她的努力也振作起来,一家人一起重整赖以维生的土地。

但是问题来了。

苗秀芝想回去完成大学学业,成为一名优秀的幼保员,照顾学龄前的孩子,那是她的志愿。

但是苗父已经失去儿子,怎么也不愿再让仅剩的女儿离开家,父女俩为了这件事闹得僵持不下,互不交谈。

后来是最疼孙女的祖父出面,先替她付一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让她赶在开学前回校申请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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