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噬神殇

“西连夜!”忘生举起颤抖的手,想去拽他的衣裳。

“大胆——!”尖锐的声响让苏忘生的意识清醒几分,苏娉婷一声尖斥,冲上前去,打掉苏忘生举起的手。

接着,忘生被苏娉婷拽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撞到了地上。

遂即,疼痛入骨三分,她倒吸一口凉气,睁开眼,还未回身,脸上啪的一声挨了实实在在重重的一巴掌。

脸上火烧的疼痛。

苏娉婷收回手,倪着苏忘生,“贱人!竟敢直呼皇上的名讳!”

忘生抬起头,望向西连夜,张开嘴,“我……”

西连夜与她对视,他的眼中再也找不到了任何波澜,如同死水一样十分寂静。

他的眼神,越是安静,便越是狠决,因为他总是习惯将狠戾隐藏在平静后。

“爱妃,她唤了朕的名讳三次呢!”阳光下,他对着忘生笑,“你只打了一巴掌就足够了么?”

苏娉婷本是有些顾忌,可听到西连夜的话语后,扬起了笑容,“谨遵圣命,皇上吩咐下来的事,臣妾一定倾尽全力完成。”

说完,走到苏忘生身前,又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两颊彷佛被灼烧,有咸腥的味道从嘴角流出来,忘生只能躺在地上,反抗不得,动不得。

这方还未痛完,又是一道响亮刮声,苏娉婷又补上了一计耳光。

忘生闭着眼,就要昏倒过去。

西连夜,你的名讳,我唤不得了么?

“阿丑,苦肉计对朕无用的”,头顶上西连夜道,“朕要你记住这感觉,一生一世记得,所以,不准昏倒。”

他看到她闭上眼,静声吩咐,“泼醒。”

忘生被一桶冰冷的水浇上身,脑中攸得一清醒,痛感瞬间全部归位,比之前又痛上了三分。

“爱妃,朕等着。”

西连夜走到苏娉婷面前,“想怎样都可以,但是,不要让她死了,朕怕以后的日子无趣呢。”

苏娉婷笑着领命,西连夜没再看苏忘生一眼,转头便走了。

忘生望着那明黄耀眼的背影,分不清汗水,血水,还是泪水,全部混杂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留在她心中的温柔笑颜,也变成了假面的冷笑。

那日,城门前,她问,“西连夜,回宫里了,我还可以这样叫你的名讳吗?”

他点头默认。

所以自此之后,她再也不去唤那万千人唤的名讳,她以为,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名讳,就像不能拥有他的全部,却能拥有他的唯一。

她以为,他是愿意的。可他现在,因为这三个字,赏了自己三个巴掌呵……

“回宫后,你会放我走么?”

“不会。”

原来,那不是甜蜜的霸占,只因为,她是工具,是玩物罢了。

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的报复,是如此成功。

寒风大作,吹的她眼睛干涩,浑身冷的颤抖,她的胸口开始痉挛,紧紧的被抓成了一团,再也不能呼吸,泪水一层层冲破阻碍,滴落在冰冷的地上。

她闭上眼,黑暗中,万物一片寂静。

在这样宁静的时刻,她彷佛听见了风动声、水流声、花开声。

还有,心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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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里,微小的火苗照亮了狭窄昏暗的屋子,苏忘生被绳索绑着,拖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她昏迷的意识又是被一桶冰冷的雪水泼醒,全身寒颤让她皮肤锁紧,疲惫的睁开了双眼。

苏娉婷坐在正中的椅上,手中拿着丝绢摇动着,脸上有着奸佞的笑意。

“好妹妹,你也看见了,是皇上交代下来的,可不是姐姐我想这般待你的,你以后不要怪罪姐姐才是。”

苏忘生抬起脸,湿发贴在苍白的面颊上,声音微弱问道:“我从未刁难于你,更无意与你结仇,你为何这般恨我?”

苏娉婷仰头大笑,彷佛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

“恨你?哈——!笑话!你值得被我恨吗?”苏娉婷一甩袖,“从你出生时起就注定了下贱和被人强夺的命运,你的存在就是谁也无法挽回的悲剧,我为何要恨你?”

“你何意?”

“妹妹啊”,苏娉婷假叹,“没有人是会真心待你的,因为世间的人在知道你的身份后,都会想得到你,而得到你,利用你之后,又会想毁了你。你生就是这样下贱的命运,天下女子哪个也不会恨你的,只是——可怜你而已。”

她尖锐的笑声响彻屋顶,苏忘生盯着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娉婷走到忘生面前,“有一句话,叫做得麒麟者得天下,妹妹没听过吗?”

麒麟?

忘生皱起了眉头,猛然醒悟,睁大了双眼。

麒麟!自己脸上胎痕怪异的形状,不正是麒麟的形状!

“想起来了?”苏娉婷绕到忘生身后,靠近她微声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皇上将你绑在身边啊?因为你是最好的工具啊!”

忘生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睁大双眸望着前方,苏忘生在消失的几年里,却得来了名为麒麟的这个东西,之前不是没有的吗?为何要背负上这样一个命运?

所以,西连夜将自己锁在身边,是因为她只是他夺天下的工具啊!

工具——这就是她被称为工具的缘由!

“接下来,要开工了!”苏娉婷一声令下,门前打开,走进几位面相凶狠的老宫女,勾头向苏娉婷行礼。

苏娉婷转回椅前,用手绢挡住半扇面,“妹妹,皇上还在君上宫候着本宫呢,你若是受不住了,一定记得跪下来向我求饶啊,本宫坐在这儿等着听呢!”

说罢,使了眼色,四位宫女列成一排,手中皆拿着刑具。

忘生以前也听说过这古代后宫里的刑罚,无非都是些赏板子,夹手指的惩罚,她有着极强的忍耐能力,所以只想着能忍则忍。

可当一个宫女站到她身后,将针刺进她几个大穴后,还没开始施刑,她已经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骨子里的疼痛。

曲池,天池,肩井、天宗、中脘、人中、承山、承筋等十几个人体最痛大穴被刺进了银针,她一动,就有阵阵刺痛袭来。

两个宫女走到忘生面前,分别拽住了她的两只手,忘生忍着痛,低声道:“我不会向他求饶的。”

“妹妹不要言之过早。”

苏娉婷说完后,宫女拿起来沾满粉末的银针,朝忘生走过来。

苏娉婷连忙用手绢捂住双眼,等了半晌,以为会听到尖叫声,可却还是非常安静。

放下手绢看去,只见那宫女将那极细的长针插进了忘生的指甲里,左手满满的插了五只。

血珠立马从指甲缝隙中溢出,顺着手指向下滴落。

忘生疼的几近昏厥过去,可浑身痛穴发作,让她频频在痛楚中挣扎。

她隐忍着,脸色白如纸片,大口喘着气,宫女也为之汗颜,稍稍退却了脚步。

银针中含有立马融进血液中的粉末,这种粉末会造成让人的触感增强十倍有余,也就是说,只要中了这种药,一只蚂蚁的蛰咬就如同刀刺一般疼痛。

而现今,针刺在最痛的穴道里,形同于身处地狱,是常人根本无人忍受的,经过这惩罚的人,十有九个会咬舌自尽,还有一个,也是被活活痛死。

眼前人超强的忍耐力已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苏娉婷脸色也有微变。

她站起身,拍桌下令道:“打,给我打,你们四个一起打,我就不信她不叫出声。”

“娘娘,皇上吩咐要留住丑妃的命,这……奴婢们不敢再动手,恐怕至时皇上怪罪下来……”

苏娉婷望着闭着眼泛着微弱呼吸的苏忘生,心中怒气大增,“滚出去,没用的东西,本宫亲自动手。”

忘生艰难的睁开眼,看到苏娉婷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苏娉婷随手抄起了包着铁筋的木板,朝着忘生冲了过去,卯足力气一巴掌呼了过去。

“唔!”

时间彷佛缓慢了几千几万年,全身都沉浸在疼痛中,忘生已不用再忍,她连发出声音的气力都没了。

“没想到吧,你自己创造的害人法子能用到你自己身上,今天,我就让你尝个够!”苏娉婷一声猖狂的笑,挥手又是几巴掌。

板子打在脸上,被绑起来的忘生毫无招架之力,只能顺着她的气力垂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往下掉,脑中被炸开一般的痛至骨髓。

苏娉婷使劲了全身的力气,足足打了半个时辰。

忘生脑中忍耐的弦已绷到了极致,在即将断裂那一刻,苏娉婷扔下了板子,坐到凳上喘气。

“苏忘生,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她愤恨的看着忘生,“别以为皇上在乎你,你以为用这苦肉计皇上就会宠爱你了吗?告诉你,不可能!我要让你死心的彻底。”

忘生想,她的忍耐力,总是有惹怒人的本事。

不反抗,不叫痛,对施暴人来说,是一种很挫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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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宫。

苏娉婷跪倒在地上,带着啼哭声哀怨倾诉,“皇上,臣妾没能完成皇上的嘱托,臣妾有罪,我实在是不忍心……不忍心……”

西连夜扫了她一眼,“不忍心?你不是恨不得她死么?”

“皇上,臣妾是为皇上不忍心啊!”苏娉婷抬起脸来,满脸泪水,“臣妾按照皇上的吩咐对她进行毒……招供,可谁知谁知妹妹她……”

“不但对臣妾出口侮辱,还,还……”

西连夜起身,走到她面前,绣着玄花纹的袍落定在她的面前,“她说了朕什么的话么?”

“若是妹妹她说了,臣妾也不会这般为皇上心痛,可,可妹妹她从头至尾都未提皇上,嘴里一直唤着的,是家兄的名讳啊!”

苏娉婷哭的楚楚动人,西连夜盯着她,扶起她,抹去她的泪水,“有劳爱妃了。”

“皇上……”苏娉婷扑到在西连夜怀里,“妹妹这般对皇上,臣妾真的好生心疼,臣妾一心一意待着皇上,不想看到皇上受这样的伤害。”

西连夜沉吟着,“今晚,你留在君上宫。”

苏娉婷面露喜意,“臣妾遵命!”

说完便向西连夜怀中靠去,西连夜动了动,将她推开了,“你先候着。”

西连夜吩咐一句后,头也不回踏着步子出宫门去了,直朝着那颗苍天大树的方向。

苏娉婷自然知道他是去做什么!心中有妒也只敢恭敬低头应下声来。

西连夜的身影才消失,苏娉婷悄声招来叶公公,递上一块和田美玉,“有事劳烦公公。”

叶公公眉眼笑开,“娘娘请讲,奴才定当效劳。”

苏娉婷面容有些扭曲,眼神狠毒,“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替我到画师苑里,向一个人传句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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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忘生在昏厥中再一次醒来,是被冷风吹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出了那狭窄黑暗的屋子,双手被绑吊在了一棵树上,天色已暗,她身上的银针还没除去,只是疼痛已不似方才那般剧烈,脑中意识也恢复了大半。

枯冷的暗夜中,她的面前是一片辉煌的灯火明亮,眼前三个字她看的清楚,君上宫。

原来她被吊在了君上宫门前的树上。

就在她在寒风中冻得上下颌打颤的时,一个身影走进了她的视线。

这个她本来无比眷恋的身影,现在,已被恨覆盖了。

西连夜走到她面前,望着被吊起来的她,发丝凌乱,衣衫褴褛,脸色苍白透明,彷佛随风就能飘逝而去。

“阿丑”,西连夜低声唤她,“还活着么?”

苏忘生扯开一声笑,“我说过,苏忘生,绝不会被你西连夜打死的。”

声音很轻,很弱,他却听的一清二楚,这声音里包含的隔离与陌生。

他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声音不高不低,但却比三尺寒冰还要令人寒惧,“苏忘生,别用这种眼神看朕,你是想让我现在杀了你吗?”

忘生扬起下巴,咬紧牙,倨傲的望着他,“杀了我?好,求之不得。”

“你!”从没受过她这样反抗的西连夜手劲一紧,差点将她的骨捏碎。

他手指动了动,还是松去了。

他舍不得,舍不得杀她。

“回宫前,你对朕说了那么多谎言慌语,他一回来,只是一个吻而已,你变难以把持,情不自禁了?”西连夜眸一沉,脸上闪过一丝怒,“你明知朕不舍杀你,才对朕这么狂傲是吗?”

吻?她不知他在说什么!可他与成月儿在御花园欢好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那些伤害的话还在脑中回荡。

所有的疑问,终于解开了,一切都是谎言而已,西连夜不喜欢她,从未喜欢过,桃花坞里的种种,出宫的种种,只是他的假象罢了。

一声冷笑,是可笑,到现在,他还在说着这些假话,留住工具的方法,果真是百出不穷啊!

“舍不得……没想到你会对我说舍不得这几字,我苏忘生真是不敢高攀了”,忘生愤懑的望着他,“你对我做的这一切,我会记着,永远记着。”

假以时日,我会还给你!全部还给你!

忘生别过脸去,西连夜看着她的侧面,“求饶,朕便放你下来。”

她闭上眼,不答腔。

西连夜抿了抿唇,“好,朕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何时。”

“宣连翘妃到君上宫里,今晚与芙蓉妃一起侍寝!”

他朝身后内监吩咐着,扭头便走了。

忘生始终闭着眼,脑筋开始突跳的厉害。

从得知西连夜对自己是欺骗时,她便决定了放弃对他的所有情意,只留下一个恨字便足够了。

可悄悄爬上心头的东西,据说,叫做心痛。

耳边,温温柔柔的嗓音在一遍遍回绕。

“阿丑,朕只有你一个。”

“朕会温柔的。”

那时,他捧着她的脸,笑的那样温柔,那样恬淡,流光溢彩的眸中,只看得到她的模样……

“傻阿丑……”

如墨的夜幕,突然被几片繁雍的白缀点,雪花,飘得狂魅。

雪霁落无声,潇水踏浪流,湘江惘延漫,花落自断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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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宫一夜灯火长鸣,乐声起鼓,笙歌燕舞。

忘生能听到淫靡的乐声奏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能听到宫内传来了阵阵欢笑声。

绣帏红烛,帷幔纱帐,画屏美人香,宫内奢声侈舞,醉卧美人怀;宫外雪中人,冻死无人怜。

在这样的深夜里,她撑了一天的身子,终是不支,昏倒了过去。

她一声不吭,在这雪夜中,被吊在树上,寒冻了一夜。

清晨,她被喧嚣声吵醒,看去,是成月儿与苏娉婷从君上宫中出来,脸色红润,举止投足之间带着羞涩,不用猜测,她也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苏娉婷走到忘生面前,拽紧了身上的衣裳,“妹妹何苦呢?这么冷的天儿,就是狗也明白应该躲到屋中避寒,识时务者方为俊杰,若是你昨日求饶了,昨晚,说不定就是咱们三个姐妹同时时候皇上呢!”

她故作娇笑,“皇上昨日也真是的,一夜不停休的,把我和月儿妹妹都给累坏了呢……”

“姐姐!”成月儿脸一红,“快快别说了,好生羞人!”

苏娉婷一咧嘴,止装语,抬头看苏忘生,还是一脸毅然和倔强的样子,瞬即哼了一声,“月儿妹妹,这种人是和我们比不得的,咱们还是快些回了,别沾到身上晦气了才是。”

苏忘生闭着的眼缓缓睁开,慢慢的,开口道:“苏娉婷,你对我所做的,我会一样不剩的,全部,还给你。”

声音明明低压而虚弱,却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本事!

苏娉婷一退步,脸色一慌,拉着成月儿的手便匆忙走了。

成月儿回眸看了一眼,有些余悸道:“姐姐,月儿听你的对丑妃姐姐这么做,她会不会死啊?”

“傻妹妹”,苏娉婷笑的温柔,“咱们这都是在帮皇上呢!谁看不出皇上对忘生妹妹的心意,吃的一时苦,她才懂得皇上对她的情意啊!”

“是这样吗?”成月儿不解,“可是……”

“别可是了,这些都是皇上的吩咐,咱们还能忤逆不成。”

苏娉婷挑起眼角,想起西连夜为忘生所做的一切,妒忌占满了整张花容月颜,娇美的容貌变得扭曲起来。

当然是在帮皇上,帮皇上除掉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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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雪,下的又久又沉,雪花又大又厚重,一片一片的,飘在忘生的肩头上和脸面上,好久都化不去。

她已在这树上吊了一夜,双臂的关节彷佛要脱节一样,痛与冰寒掺杂在一起,便产生了更奇烈的疼痛。

这一阵一阵的痛,已让她产生了抵抗力,忍过这一波的疼痛,她便在想,就算再痛一些,我也是能忍的。

就这样,不吃,不喝,挂在雪中,将近十几个时辰。

雪花将她包裹起来,眼睛恍惚时,便以为是棉絮,闭上眼便想睡。

她闭上眼,就有内监跑去向西连夜请示,“启禀皇上,丑妃娘娘昏过去了。”

西连夜停下手中批褶子的笔,不回头,声音极其平静,“昏过去了,便用雪水泼醒,雪水泼不醒,便用盐水。”

静静的说完这些话,又勾下头无事一样的批折子,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更不敢揣测圣意,只是为了惹怒了皇上的丑妃娘娘感到汗颜与骇怕。

反抗这个人,是极其可怕的,生不如死的滋味儿,是谁都为之恐惧的。

忘生昏过去,便被雪水泼醒,刚化开的雪水异常冰凉,一桶浇下去,从头至脚底,没有一处不似冰刀割过一样。

临近午膳时,怜儿从冷宫里跑来,跪倒在君上宫门前求饶,一遍遍磕头。

西连夜走出来,望着怜儿,道:“你为她求情?”

怜儿扑倒在地上,不敢多说话,只是一再重复,“求皇上开恩,放了娘娘,求皇上开恩,放了娘娘,求皇上开恩……”

他侧面一笑,眸中闪着妖魅的神光,指着不远处结成厚厚一层冰的湖水道“好,去跪在湖中间,你能将那冰层跪融化,朕便放你的主子下来。”

“若跪不融了,就永远跪着,不要起来”,他笑,“就让朕见识见识你有多护主心切。”

怜儿的脸色,像要遭受屠宰的弱小动物。

怜儿跑到湖边,流着泪就要向下跑,忘生用最后一分力气喊着:“怜儿,不要!”

西连夜扬起眼角,移步到忘生面前,“终于肯开口讲话了?”

“让怜儿回去”,忘生与他对望,“不要为难她,她并无过错。”

“朕没有强迫她,是她自己来的不是么?”西连夜眼角示意着睇过去,忘生转望去,脸上一惊,怜儿已经跪倒了湖的正中央。

“湖水化了,掉进水中,是死;跪不融那湖冰,仍是死”,西连夜伸手去摸忘生的脸颊,“你倒养了个好奴才。”

“西连夜”,忘生哼笑一声,“我曾以为我看错误会你了,其结果,你还是这么卑鄙阿!”

他的手停留在她的面上,“是你逼的。”

她的脸颊,又冰,又凉,握在手心里,像捧上了冰块一般。

“你求饶,朕放你下来”,他的目光放软了,“向朕保证,再也不会背叛。”

苏忘生仰起脸,幽幽的动了睫,气若游丝,音似宜兰,“滚开。”

西连夜眯起了眼,转眼望向怜儿,满脸危险神情。

此时,内监慌张来报,说是边疆成将军回京,军中急报,在大殿中等候面圣。

西连夜收回了让人寒栗的眼神,带着守卫到大殿去了。

忘生庆幸,怜儿与她都逃过了一劫,此时落雪,君上宫门前没了留守的侍卫,只剩下了她与怜儿两人。

西连夜走了没多大一会儿,一个长相陌生的内监走到了忘生身前,低声道:“娘娘捎待,奴才这就放您下来。”

“是西连夜的命令么?”苏忘生问道。

“娘娘不必担心,一切已安排妥当。”

内监扫视四周,迅速放下吊绳,忘生一个虚软,瘫倒在了地上,闭眼昏了过去。

苏忘生频临挣扎于生与死之间,两天一夜的强忍,已超越了她疼痛的极限,她昏倒过去,失去了意识,万心皆哀中,便不想再醒来了。

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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