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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今天他跟德宣王爷一同害死黑箭,虽然可以换来荣华富贵,但谁晓得日后这件事会不会被人掀了底,拿来作为对付他的证据。
他这个人胸无大志,不想当大善人,也没打算当十恶不赦的歹人,所以面对德宣王爷的要求,他实在是没办法硬着头皮说声好。
“只要你杀了黑箭,我就开心了!”德宣王爷没好气地瞪向山秀申。
“王爷先喝杯茶吧?这件事马虎不得,要从长计议啊!”山秀申心虚地回避着德宣王爷的眼神,赶忙斟了杯茶递上。
原本他是想将德宣王爷哄一哄,看能不能说动德宣王爷将此事交给他来办就好,别坚持毅黑箭,但没想到……
咻的一声,一支通体透黑的箭失突然破空而来,自窗外射入了厅中,将山秀申递给德宣王爷的茶杯一箭射穿,整个杯子顿时碎裂,茶水也洒了开来。
德宣王爷倒抽了口气,看见那穿桌而入的墨黑色箭矢,他整张老脸都吓白了。
“这、这是……”会用这种箭的人,不就只有黑箭本人吗?
“啊!有刺客?”山秀申吓得没空去判断箭从哪里来,他只知道,因为德宣王爷是前来与他密谈的,因此他事先己支开了所有下人,现下身边根本没人能保护他或王爷啊!
“是、是黑箭啊!”德宣王爷可没忘了黑箭当初是如何削去他发辫的,所以一见到黑箭牢牢地插在桌面上,他立刻惊骇地跳离桌旁,想要逃离这个大厅。
“不可能吧?我派了很多人守着他的!”山秀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因为如果真是黑箭逃了,那他这个县令一定也会成为他的报仇目标的!
“快啊!快逃!然后叫人去抓住他!”德宣王爷面露惊恐地命令着山秀申。
两人跌跌撞撞地想逃进内堂,没料到凌空一支黑箭射来,横挡在他们与内堂的通道上,吓得他们差点魂飞魄散,马上又换了方向,想从正门口逃出去。
可那一支支的箭失却永远快他们一步,不管他们往哪个方向逃,黑箭都会先落在他们面前,令他们只能困在大厅里来来回回地团团转,却没能逃走。
“天呀!这下该往哪边逃啊?”见到去路一一被拦阻,山秀申不觉双腿一软。
德宣王爷在一旁吓得脸色青白,教人不由得怀疑,他会不会一口气喘不及,就这么挂了。
“你……都是你这个混帐东西!为什么没把黑箭关好,让他逃出来!”一边捂着自己剧烈跳动的胸口,德宣王爷一边开口爆出吼叫声。
“王爷,冤枉啊!如果黑箭真的逃出去了,一定会有人前来禀报下官,怎会直到现在都没人来救我们呢?”山秀申真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
要当县令摆威风嘛!天涯镇上的苍龙堡比他更威风。,要摆官架子嘛!德宣王爷比他脾气还大,结果弄了半天,他这个县令除了沦为跑腿小厮之外,啥也不是,甚至要看人脸色过活,实在很窝囊。
“如果他没逃走,这堆拦着本王爷的黑箭又是哪射出来的?黑箭那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的功夫,你这镇上还有谁有啊!”德宣王爷论起拳头,正想敲在山秀申的脑袋上,冷不防地,一支黑箭又射了过来。
咻的一声,这回箭矢不偏不倚地射中德宣王爷的衣袖,将他的手臂牢牢地固定在桌边,而且箭上还绑着一封信。
山秀申原本已做好挨拳头的准备,没想到黑箭居然帮了自己一个忙,让他的心里头第一次对这个贼产生了些许的好感。
“你愣着做啥?还不快把本王爷的衣袖拉下来!”德宣王爷气得满脸涨红,只差没昏过去。
山秀申慌慌张张地将黑箭拔开,把信东解下来看,虽然上头只简单地写了几行字,却让他与德宣王爷都看得直打哆嗦。
罗刚非我。
胆敢枉杀无辜,则一箭穿心,送两位见阎王。
“天呀……果然是抓错人了!”山秀申头皮发麻地拱手朝德宣王爷一敬,“王爷,下官不力,未能抓到黑箭,如今既已证实樵夫非黑箭,下官只能放人,还望王爷原谅下宫。”
说罢,山秀申也不敢再多逗留,立刻抓了信冲出厅堂,直奔牢房找罗刚确认去了。
而德宣王爷愣愣地呆坐在大厅地板上,瞧着屋内四处插满的黑箭,还有自己衣袖上的破洞,原本在心口上熊熊燃烧的火气,也因为那“一箭穿心”四个字的魄力,被浇熄得无影无踪。
第9章(1)
罗刚被释放了。
山秀申在确定过罗刚从头到尾都在牢里之后,便以证据不足为由,将这个烫手山芋放了出去。
而罗刚出了牢房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马上回家,好让家人安心。
夜色下的街景少了点白日的繁华热闹,却也别有一番灯火连街的宁静风情,但这些都无法让罗刚急促的脚步停下。
虽然时间晚了,但已入睡的路崇游与路夫人在接到下人通报,说罗刚回来了,立刻又惊又喜的重新披上外衣,赶着下床去见女婿。
“老天有眼啊!罗刚,你真的回来了?”
“你受伤没有?在牢里有没有被打啊?”
“县令大人终于知道你不是黑箭了吗?”
一声声的问候让罗刚几乎来不及响应,但路家两老温情的关怀,却也让他相当感动。
“爹、娘,县令大人说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他已调查清楚,确定我不是黑箭本人了。”罗刚一边苦笑,一边安抚着情绪激动的路家两老。
“这样就好,太好了……”
“今晚先好好休息,安慰一下玉蝉吧!她这几天都没睡好啊”
夫妻俩话才刚出口,急促的脚步声己传来。
“刚!你回来了?”路玉蝉带着有些泛泪的眼眶,脚步匆匆地奔入大厅,一见到罗刚,她立刻奔上前去。
“玉蝉,让你担心了。”罗刚一把抱住路玉蝉,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我好担心,还以为你回不来了……”路玉蝉抹着新泛出来的泪花,幽声低泣着。
“我真的没事了。”罗刚一边轻哄着妻子,一边对路家两老说道:“爹、娘,抱歉还在夜里惊动你们,时候不早了,还是先歇息吧!明天我再详细向你们说明事情经过,好吗?”
“好,就这样吧!你跟玉蝉多聊聊。”
“明天我再让厨子煮些好吃的给你补一补,去去霉运。”
路家两老也知道小两口一直如胶似漆,突然遭到分离,想必女儿的心情一定很难受,于是没再多拉着罗刚东讲西讲的,而是让他们小夫妻俩早些回房相处去。
只不过当罗刚半扶着全心全意赖在他臂膀上的路玉蝉回到房里后,路玉蝉却立刻红着脸跳离了他身边。
半弯身子朝罗刚一敬,路玉蝉羞红着脸轻声道:“刚才……谢谢你配合了,睦侠士?”
“不,刚才是情非得己,若有不够礼貌的地方,还望路姑娘多多包涵。”一反刚才那亲昵样子的罗刚,先是往路玉蝉拱手一敬,而后便伸手将自己的脸皮给撕了下来。
那是层薄薄的假皮,在撕下来之后,站在路玉蝉眼前的男人不再是带着俐落感的脸庞曲线,而是有着淡雅笑容的另一张素净脸庞。
他便是天城隶满等人提过的睦长乐,为了帮上黑箭的忙,所以他快马加鞭地从京城赶到天涯镇。
因为易容术是他最擅长的领域,所以在西门玉的建议下,他们先让路玉蝉带着假扮成家丁的睦长乐去探监,然后在牢房里跟罗刚对调身份,由睦长乐假扮罗刚继续被关着。
当路玉蝉带着家丁离去时,其实等于是把真正的黑箭也带走了。
至于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换个假罗刚进去被关,其原因自然是为了他那一手好箭法。
天城隶满等人早打听到,德宣王爷要夜访山秀申,所以便让罗刚带上弓箭埋伏在附近。
而接下来的,就是让罗刚发挥他的功力,以他拿手的箭法,彻底地教训山秀申与德宣王爷。
这也就是为什么西门玉坚持必须有两个罗刚的原因,一来是考虑到蒙面的黑箭谁扮都行,光凭这个证据,无法证明罗刚不是黑箭,二来则是因为要能够在黑暗的夜色下,埋伏在一点都不平坦的墙垣或屋顶上射箭,还得箭箭准确,实在是非黑箭本人出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