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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身为女子,家中又有个色迷迷的老爹,所以路玉蝉相当能够体会这种伤痛。

“起初是这样没错,但当时黑箭不断地劝慰我,又出手替我教训了那个歹人,因此渐渐地,我的心情也变了。”何湘吐出一声长叹,她轻拍路玉蝉的手背,淡笑道:“这里原是几间破茅舍,也是黑箭帮着我修建成现在这样的,所以我才说他是我的恩人。”

“原来如此。”路玉蝉听得有些心酸,却也为何湘的坚强感到敬佩。

这世道对待女子就是如此不公平,莫怪会需要黑箭这样的侠客现身相助了。

“因此我听了你的事情之后,才愿意帮你啊!”何湘笑道:“你做的事,等于是一口气帮了许多无辜姑娘,这可是很好的事。”

“我也只是起个头,有想劝爹爹别再做坏事的念头罢了,真正厉害的人是黑箭。”路玉蝉可不敢居功,毕竟这些事情若不是黑箭为她策画一切,她一个人也做不到。

“可若你没有鼓起勇气,点头同意这个计划,光有黑箭出力也没用吧?”何湘呵呵笑道。

“你太夸奖我了。”路玉蝉困窘道:“我没有想那么多。”

“可你就是下了这个决定,不是吗?”何湘悠哉地啜了口茶,“很多人光是为自己做抉择,都没办法了。”

“谢谢。”路玉蝉不由得道开了笑容,“因为不管是你,还是黑箭,都不会像我爹娘那样,否定我的想法。”

或许一开始她确实是为了教训爹亲,但是现在她却有些庆幸起自己的选择了。

因为若不是她做出这个决定,她也不会与黑箭或何湘有所交集,更不可能从他们口中听见这些与众不同的想法。

或许在这个教训爹亲的计策当中,受惠最良多的人,其实反而是她呢……

何湘亲自带着路玉蝉在圈子里绕了一圈,替她介绍过后,便引着她来到打扫好的空房休息。

路玉蝉本想依何湘所言,稍作歇息后再起床四处看看,也可以等黑箭来时与他聊聊。

但或许是因为一早就陪着爹娘去祈福法会,然后就跟着黑箭来到此地,加上初到陌生环境令她不习惯,所以她一沾到床,便睡得起不来。

待她醒来,黑箭已离开,她只能叹气,懊恼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沈。

她原本想说,过两天黑箭就会再来,到时候可以好好聊聊,却没想到这一等,居然就是整整四天。

这段期间,黑箭像是消失了似的没半点音讯,教路玉蝉没来由地感到心慌慌。

黑箭是怎么回事呢?

是生病了吗?

还是劫走她之后,他一个疏忽大意,不小心泄漏了身份,被官差抓走了?

抑或是他只不过是突然有事要忙?

路玉蝉等了整整四天后,终于等不下去了,索性向何湘问清楚路怎么走,打算前去探望黑箭。

她才刚踏出止华园,四周自然的青山绿水景致,便将她给迷住了。

这些天来,她因为不甚熟悉附近,也没敢踏出圈子一步,而今一出了门,她才发现附近有片竹林,翠绿的色调足以令人看得入迷。

路玉蝉不由自主地靠近,听着竹叶在微风的吹拂下摆动摩擦出的沙沙声

响,她感觉自己仿佛要融入风里一般,几乎要跟着竹叶一块儿飘动起来了……

“路姑娘?”

就在路玉蝉正欣赏着竹林美景时,却有个教人感到耳熟的低稳音调突地透入了她耳中。

“黑箭?”这么巧?她刚要去找人,黑箭就来了?

路玉蝉没发现自己的音腔里混入了明显的喜悦,就连音调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她仅是下意识地转头。

只是她一回头,看见的却不是一身夜行黑衣,脸孔覆以黑布的黑箭,而是背着把大弓与箭袋,两手还提着柴薪的高大男人。

“呃?”路玉蝉微愕,正想着这男人究竟是谁的时候,他却不慌不忙地开口了。

“我是黑箭。”黑箭沈音中带着一丝笑意,仿佛看穿了路玉蝉的疑惑。

“咦?你……你就是黑箭?”路玉蝉已惯了他利落的黑色夜行衣打扮,所以如今见着他的真面目,反倒无法适应了。

尤其他此刻的模样,根本就像个普通的市井小民,实在很难让人将他与黑箭这个神出鬼没的义贼联想在一起。

不过撇开这些不提,她发现黑箭还真是个壮硕结实的男人,虽然长相算不上俊逸,但是那棱角分明的面孔,却带着一丝刀雕般的利落力道,散发出来的严厉气势教人不容忽视,更带着有别于斯文俊雅的翩翩公子的惑人魅力。

而他的身形足足比她高上一个头不止,让她不得不仰头看他。

他深远的眸光仿佛要将她包裹起来,认真地凝望着她,扎成一束的黑发垂在身后,让他的眉形完整地显露出来,更添加了几分阳刚气息。

朴素而简单的衣衫罩在他的身上,却掩不去他的厚实身形,光是那看来沉重的柴薪,就可以让人轻易猜想出他的臂膀有多么结实。

想到自己曾让他这双手臂紧搂在怀,不自觉地,路玉蝉竟觉得脸颊燥热起来了……

第3章(2)

“我的本名叫罗刚。”黑箭吐出沉稳低音,“抱歉,这几天我上街打听消息去了,所以没能过来探望你。”

“原来是这样。”路玉蝉稍微松了口气,“我原本想去找你的,因为你都没出现,我还以为你遇上了什么麻烦”

“多谢路姑娘的关心。”罗刚逸出淡淡笑声,“我没事的,只是去打听你爹是否有什么动静。”

“我爹?他怎么了吗?”见到罗刚之后,路玉蝉觉得心里似乎又变得踏实许多。

果然罗刚带给她相当大的安全感……

“听说去告官了,结果还不知道。”罗刚道出笑音,“我猜不爱管事的县令不会想搭理他吧!”

“这样才好啊!不会危害到你,又能让爹爹想通自己的恶行。”他们两人合谋,为的也正是这个目的啊!

罗刚听着路玉蝉字字句句流露出来的关心,忍不住勾起了笑容。

其实平日里止华园里的大姊、大婶们,都相当关心他,所以他早该习惯这样的嘘寒问暖才是。

不过路玉蝉的关心,似乎又与何湘她们给他的感觉不太一样,除了温暖外,还多了份莫名的欣喜。

“说起来,其实我应该每隔两天就送木柴到园子的,这些天忙着打听消息,才没空过来,所以今天特地多带了一些。”为了不让自己一直盯着路玉蝉瞧,罗刚连忙举了举手里的柴薪,把话题转开。

“送柴来?莫非……你原本是个樵夫?”路玉蝉愣愣地看着他一身普通百姓的打扮,这才猛然惊觉到,黑箭这个身份其实是罗刚的伪装嘛!所以他一定另有工作才是。

“我是。”罗刚干脆地点头,“偶尔也兼当猎户,反正山林里有什么,我就拿什么过活。”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你用这个身份当掩饰吗?”不论怎么想,路玉蝉都不会将眼前这个樵夫与黑箭联想在一起。

而且罗刚还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怪不得官府怎样都追不到人。

“不,真要说起来的话,樵夫才是我的工作,黑箭这个义贼身份,反倒是副业了。”罗刚将柴薪放下,然后把它充当椅子往上头一坐,长腿交叠,好笑地看着满脸惊讶的路玉蝉。

不知道她是为了他的真实身份而感到讶异,还是因为他生了张与她猜测中的模样不符的脸孔?

他知道自己生得有男子气概,有独特的气势与魄力,但与扮斯文的俊秀公子哥儿可是有大大的不同。

“所以你的好身手是自己无师自通的吗?”如果是这样,那黑箭真是天生奇才了。

“年少时曾拜师在某位高人门下几年,学了点基础。”罗刚拍拍自己身边的大弓笑道:“箭法的话就是自己练成的了。”

“那你还真是厉害,我听说侠客练功,动不动就是十几、二十年的苦修呢!”路玉蝉涉世不深,因此对于这些偶尔听说的消息,也仅能自己猜测,却不知其中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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