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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书侗担心地在他面前蹲下,「你的腿怎么了?」

叶东禾顿了下,脸上泛出红晕,半天都不说话,林书侗真的急了,「你这个人别老是这样好不好!看着别人被你耍得团团转很有意思吗?」

「我,我,我……」知道再不说话后果会很严重,叶东禾憋得脸红脖子粗,反正这里也没几个人听得懂中文,索性大喊一声:「我是被吓的啦!」

啊?林书侗愣在那里,只听旁边小美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原来是叶东禾明明惧高症那么严重,还非要学人家坐飞机,一飞还飞这么远,结果在飞机上他一副快死掉的样子,把空服人员吓坏了,飞机降落后他更是整个人瘫软在椅子里动都动不了,虽然自己说着没事,可还是被强逼地送来了医院。

看他这副「落魄」的窘样,那轮椅也变得很有喜剧色彩了,难怪小美笑得那么夸张。

「我不知道这女人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但你别担心,医生说我这只是生理反应影响了神经,再过一段时间就自动恢复了,我就能……站起来了。」

林书侗可没有笑话他的心思,她可是亲眼见过他站在高处时的样子,一想起来那么长时间在飞机上,他都是那种样子,她怎么可能笑得出来,「你明知道自己不能坐飞机,逞什么强呢?」

「还不是为了来找你!」小美在一旁冷冷地说:「这一路上他都抓着我的手,一边默念你的名字,听起来恶心巴拉的,我才是真的倒霉的人,只因为当初跟你多说了几句话,就被东禾哥当成是罪人,硬被拉来——」

叶东禾一个眼色扫过去,小美马上闭嘴,抱起小雨,瞪了眼林书侗,「孩子我帮你看着,拜托你对东禾哥好一——点行吗?他怎么会神经不正常,真的对你这么用心!」

第10章(2)

看着小美抱着小雨大大方方地走了,林书侗才慢半拍地说:「她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对我总是有这么大敌意?我到底哪不好了?」

「因为你没明媚漂亮、也没她身材好、也没她开朗、没她会讨人开心。」

林书侗一个眼神扫过去,叶东禾却对着她笑。

他竟然有脸对着她笑!不过,倒是头一次从他嘴里正面听到他大方地谈起武明媚……

「你……来巴黎到底什么意思?」她问他。

「在那之前,你能先推我出去吗?这里人太多了……」

林书侗把他推出到医院外面的草坪处去,他们两人一个坐在长椅上、一个坐在轮椅上。说真的,他会跑来法国找她,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对他来说几乎是个赌命的决定,那么他也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话,一定要当着她面说的了?

看叶东禾的样子,彷佛又回到了平常的那个游刃有余的他,想必,他又已经将一切都想得透澈明白了。

「那个画展的事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林书侗问他,他好不容易把一切都打理好了,她却说走就走,留给他一个烂摊子。

「还好,那个朋友说不介意多借出几天,反正他开店也是要重新装修的,我们布置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我已经决定了,画展还是继续办下去,既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总要有个结尾才行,不然牵连的人情世故太多,我知道你会很头疼。」

叶东禾看了她一眼,高深莫测。

那一眼怎么看得她心里毛毛的?林书侗吸了口气,「我还有几幅画,你回国的时候能帮我带回去是最好。」反正她还得过一段时间再回去,而他那边还有刚营业的店,显然不能跟她一起在这耗着。

「嗯。」他点头,有一点惆怅。

「那,你专程来找我,总不会是为了帮我带画。」她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嗯。」叶东禾沉淀了半晌,慢慢地开口说:「我都从小美那里听来了,也知道了那天晚上你会去店里找我的原因,那束花……那天你也去了墓园是吗?」

「事到如今还说那些做什么?」关于那件事,他们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那个时候叶东禾没办法给她的答案,现在又怎么可能有一个结果,说了也只是藉口。

「你不明白,书侗。」叶东禾却是一叹,「明媚的事情,唯独你,我不想让你知道全部,所以当你质问我的时候,我人真的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就算是现在,我依旧无法跟你说明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林书侗握紧拳头,「无法说明也好,一切尽在不言中。」

「明媚对我,是一段太过沉重的过去,是我必须用一生的时间去背负的过去。」他看她,依然是那天的那种受伤的神情,像是被谁欺负了。

「明媚从小是个孤儿,但是她乐观向上,从来没有自怨自艾,对什么事都是笑笑就过去了,所以很多人都很喜欢她,被她身上的这种特质所吸引,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可是也因为她那种只让人看到她开心一面的性格,导致我忽略了她的内心也有孤独的一面,也有需要别人支持的一面。

我总在督促她,希望她好,也以为自己这样的做法对她而言是最好的,结果你是知道的,当她的笑容再也无法缓解内心的压力时,她没有怪我,而是怪自己没有办法达成别人对她的期望。

因为从小没有父母的关系,她其实总是害怕着自己被别人讨厌,她总是尽力地去讨每个人的欢心,渐渐地连自己本来的性格都迷失了;她注重他人的看法,高过于注重自己的快乐,她明明是我的女朋友,可我却没有发现到这点。

当她站在楼顶,笑着跟我说「对不起」时,任何人都无法体会我当时的心情……为什么没跟着她一起跳下去?在那之后很多年里,我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这些。

书侗,不论是你或者是其他任何人问我,我都说不出来,明媚在我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没人能够替代她,也没有人能将她的记忆从我脑中消磨掉,我是必须带着那些记忆继续生活的。」

林书侗吸了口气,抑制自己泛酸的鼻子,「这些事你不告诉我,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可是我不能告诉你,你懂吗?这是我自己犯下的错,是我一个人要去面对的过去,唯独你,我不想你跟我在一起就要承受着这么沉重的过往,因为你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纯粹。

刚认识你时,你像一块透明的水晶,当你对我表现出爱意时,我被吓到了,我想像你这样的女孩,何必要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那个时候我就想要告诉你的,可是我又怕说了会把你吓跑,因为那个时候我也发现,自己同样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你的特质所吸引,就像是你的纯净在无意识间吸走了我心中的黑暗,跟你在一起时是那么地舒服……」

叶东禾说:「我从没想过自己还会再爱上别的女人,因为明媚在我生命中是一个太过特别的存在,我要用I生去偿还她,爱上你,她会原谅我吗?而不爱你,我又是否能做得到呢?」

林书侗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当你离开我时,我并没有去争取什么,只是默默地等待着,也许你会回来,也许不会,离开我,或许对你会是个更好的选择,可是你回来了,而且带着我们的孩子,那时候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将你放开,就算对明媚的愧疚感会将我压垮。」他对她笑了下。

「不管你是否相信,那段追求你的日子,都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光阴,可是实际上你说得也没错,我的私心让你受了很多苦,到最后我还是在伤害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我以为自己的做法是对你最好的,是一种保护,可是其实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曝露那个肮脏龌龊的自己而已,我好害怕你会因此讨厌我,会觉得跟我在一起负担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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