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唐姬求救
凤清与肥嘟自那日后再没有出现，憬集一直以为是他们并未找到那瓶爱情。他们下界之时凌钰叮嘱万不可帮憬集，故而早已将此事抛在了一边。
憬集连唐姬也是好几天没有见到了。今日董卓府中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那晚憬集忆起她似乎用爪子挠到了董卓，但是又记得不真切。由于爪子上涂着毒，她这几天但凡见到水就把爪子放进去泡一泡。董卓这几日让奉先暂时照料着她，她寸步不离地跟着奉先，只想要找到些什么能对她任务有帮助的蛛丝马迹。奉先见憬集总将爪子泡水里，已然十分不耐烦。他没有说出来，毕竟他面对的是一只猫，而不是一个人呢。于是他用斗大的碗盛了水，强制地将憬集的爪子泡在了水中。
憬集看看面前浸着她两只前爪的盛了水的大碗。再看看坐在旁边用膳的奉先，轻轻地将爪子从水里伸出来。
奉先偏头扫了一眼，她不由地顿住，然后低头将爪子伸出来，她现在是猫，她看不懂人类的眼神，她不泡脚了！
憬集在奉先散落在软垫上的衣服上反复擦干净爪子，却蹦不上矮桌，只能郁闷地看着奉先。奉先将憬集的装着白米的小粥碗放到她的面前,憬集的心都快被米粥塞住了，再这样吃她该营养不良了。
憬集正准备从奉先的腿上跳上矮桌，这时有侍女来通报：“公子，大人让你去前堂。”
莫非有什么事情？憬集前爪搭在奉先的腿上思忖。
在董卓府上，憬集真是一件事情都不敢错过，空着肚子赶紧跟在了奉先的后面。
还未进入前堂就听见董卓的笑声，褚洋笔直的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将奉先迎进去：“侯爷。相爷在里面等。”
奉先进去目不斜视地走到前面，垂首低声：“义父。”
“奉先，把那只猫给貂蝉姑娘瞧瞧。”董卓指着憬集吩咐奉先，奉先也不看憬集一眼，应声董卓后就将憬集提起来递到貂蝉的手里，始终垂着眼不看貂蝉，貂蝉将憬集抱在怀里，司徒大人也伸手来摸摸她的脑袋，眼中赞许有加。
憬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司徒大人依旧如初见时那般模样，笑容里看不出喜恶的样子。憬集的眼神晃过董卓看着司徒大人略有疑惑的眸子，见他握杯的手上竟缠着纱布。
她那晚果真是伤着董卓了，她爪子上有毒的，董卓岂不是中毒了？！凤清的叮嘱憬集一直没忘，想到可能改变历史，被天界发现，顿时焦躁不安，大为惊慌。
不行，得告诉凌钰。可是凌钰不在啊。告诉凤清，但是自己要怎么联系他？这两个家伙找个东西找这么久，还神仙呢？什么破神仙。
憬集一想到自己改变了历史，心里已经泪流成河。她还没能回家呢，她是不是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啊。
“奉先。貂蝉姑娘要去花园转转，你带她去吧。”
“是。义父。”司徒大人向貂蝉点了点头，貂蝉才站起来，拜别二人。
“有劳你了。吕侯爷。”貂蝉轻柔地说。
奉先身子一僵，勉力应下声，貂蝉垂头未再说话，跟着奉先去了花园。
花园在前堂背后，穿过花园才是众人居住的地方。貂蝉将憬集放到地上，拍拍手将她撵到前面去。貂蝉则跟在奉先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声音放得很低，语气中似有关怀却又令人觉得疏远。奉先不答话，只是反问她：“你与王允今日来做什么？”没有回头看她，只看着眼前这姹紫嫣红开败的残枝断叶，脚步平常地往前走。但憬集察觉到奉先此刻说话的语气与平日里大有不同，温柔体贴得多。
“我们约定过不过问彼此的事。”貂蝉的声音很轻，仍旧是暧昧不明的语气。她看着奉先的背影，眼神中有细微的疼痛。
两人静默的往前走，一前一后，旁人看来似是跟随，哪知二人本不同心。再往前走便是荷池，荷池中养着鲤鱼，荷花开败后莲子也结过，荷叶枯死了漂浮在荷塘中，叶边翻卷。盛着一两颗水珠。日光一照，便反射出光芒。
两人走上荷池上的石桥，貂蝉突然拉住奉先：“那里有人！”
憬集的视线被石桥的护栏挡住，什么都看不到。只看见奉先神色一凛，快步跑走，貂蝉花容失色地提着裙摆跟在后面。
“砰”的一声响，奉先已经跳进了水里，有人已经沉下水了，漂浮在水面上的是宽大的裙摆，憬集看着裙摆的颜色甚是熟悉，未及思量已经反应过来那是唐姬的衣服。
她曾经见唐姬穿过。
四下无人，唐姬在水里不叫喊也不挣扎，分明是自寻死路。暖和的日光照着憬集，她却如坠冰窖。她知道，唐姬定然是出事了，否则怎么会自寻短见。刘辩手上的红线暗示得没有错，在她离开皇宫之前，刘辩的红线仍旧是泛白的，裂痕也增多，说明唐姬仍旧快要丧命。她的命运没有因为刘协将她作为棋子而有任何改变。
在董卓府上的这些日子，憬集一直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只想着走一步是一步，见机行事，不想让自己处在太过危险的境况里，只想着一定要保全自己，并且还要完成任务。
明明还有更加简单的办法，只不过比现在这样的做法危险。她不敢让自己冒险，也不认为自己险中求胜就一定会赢。
貂蝉双手紧紧地搅在一起，视线却是放在憬集的身上，无奈憬集一张猫脸，她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只得作罢。
奉先衣衫湿透，紫金冠束起的长发被水打湿凝结在一起搭在背上。他将唐姬救上岸，半扶起唐姬：“还有呼吸。貂蝉，快。”随后捏住唐姬两边的腮帮子迫使她张开口，貂蝉蹲下身子将纤细的食指伸进唐姬嘴里挖她的喉咙。
唐姬美艳的脸如死人一般惨白，嘴唇也没有血色，眼睛浮肿，应是之前哭过很久。
看唐姬这般模样，憬集心里五味杂陈。究竟得受多大的委屈，才会舍弃生命去寻死呢。唐姬和刘辩总是这样，年岁不大，可是做出的事情总是让憬集觉得难过。刘辩轻声问她可还愿意帮他的时候她难过，唐姬为了回宫见刘辩握着毒药求她帮帮她的时候她难过。刘辩在夜里梦见唐姬哭喊他的名字从梦中惊起时她难过，现在看着唐姬寻死她也难过。
但是难过能怎样，她不是什么侠士，说服不了自己豁出性命去帮他们。
“呕。”唐姬呕出水，连声咳嗽起来。貂蝉轻轻拍打唐姬的背部，唐姬倒在貂蝉的肩膀上，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救我做什么，救我做什么。”似是自言自语却又像是责备。奉先担忧地看着貂蝉，貂蝉别过眼将唐姬抱住：“一切都会没事的，不能死，死了什么都做不了了。”
“憬集，你救救皇上，不，是王爷。刘辩啊，你救救刘辩，憬集，求你了，求你了，你救救他。”唐姬哭得声堵气噎，看见憬集在奉先身边，不由分说地挣开貂蝉，趴在她的面前，红肿的双眼如同魔怔了一般看着憬集，叠声地让她救救刘辩。憬集想，刘辩那些日子做的梦是否一梦成真，唐姬或许像这样在很多个昼夜里都担忧刘辩的安危，无人的时候哭喊刘辩的名字，祈求他孤身一人在冷宫中能够活下来。
貂蝉咬着下唇，眼圈红红的。奉先看着貂蝉，欲言又止。
憬集现在无能为力，她连人形都变不了，她能怎么帮唐姬？她怎么能答应帮唐姬，明明她什么都做不了。
“让它救谁？”低沉的疑问声蓦然响起。四人如被冻结，循着声源齐齐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