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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来,慕容家的确是难以支撑维持了。再这样持续下去,真有可能想张婶儿说的,慕容家完矣!想到这里,霍纤一也不免感到悲痛!只是面上也不好露出来,免得张婶儿更加难过,只好宽慰道:“嫂子不用担心,今晚先这么应付着过了,粮食的事,我来想办法,绝对不会就这样让王爷他们委屈了!”略顿了顿,霍纤一还是觉得应该告诉张婶儿实情,才接着说道:“婉儿不在府里的事,想必嫂子已经知道了吧,这些日子也多亏了嫂子帮忙遮掩着,府里的人心也才没有彻底乱了,嫂子对慕容家的衷心,我实在敬佩。到如今我也就不瞒嫂子了,婉儿我已经送出府了,以后婉儿的膳食你只管做做样子就是,都先紧着王爷那边吧!”
“大小姐真的已经平安离府了吗?”张婶儿眼睛里一亮,仍不敢相信似的:“大小姐身边可有人伺候着,若是只她一人离开,叫老婆子好生担心啊!”
“嫂子尽管放心吧!”慕容婉到现在还下落不明,霍纤一心里急的跟什么似的,但是却不敢让张婶儿知道,只好含混的说:“那日龚家的人来接人,我便让祥林嫂与婉儿乔装混了出去。”
“大小姐身边有嫂子在,我就放心了!”张婶舒了一口气,才激动的拉着霍纤一的手说道:“真是谢天谢地,多亏了你想的周全,要不然凭大小姐那副身子怎么吃的消啊,如今大小姐出了府里,有嫂子在她身边,虽然不比从前在府里,再怎么说一顿饱饭倒是能吃的上的,而且出去了要请个郎中治病的也不是难事了!真是谢天谢地啊!”说着抹着眼泪又说了一通感谢霍纤一的话。
直到霍纤一劝慰,说慕容婉的事切不可露了马脚,让底下好事的人给捅了出去,到时候只怕慕容府还有更大的灾难,张婶这才慌张的收了泪,不过却不肯把那碗稀粥带走,非要霍纤一吃了,说她要去找粮食,也要力气才能顺利,霍纤一推脱不过,才勉强的喝了。
送走了张婶儿,霍纤一就去了慕容长天的院子。
听霍纤一要带月娘离开,慕容长天只淡淡的看了霍纤一一眼,无声的叹了一息就说道:“月娘那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刚丢了孩子,身子也不好,现在府里已经是这种境况了,也实在没有必要让她也跟着再吃苦了!她虽是清儿房里的人,可是也是你姐姐,你要替她打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一切你拿了主意就是。”
本来因为慕容清的事,慕容长天就一夜之间白了头,如今府里的供给跟不上,身子更是瘦的不行,越发的显得老态龙钟,才不过说了这么一会儿的话,就已经面泛倦意,身子软软的坐回到圈椅里,竟是喘起了气来,看在霍纤一的眼里也心酸的很,忙上前安慰:“王爷仁厚,倒是月娘与奴婢对不起王爷和大公子了!”
慕容长天掀了掀眼睑,摆了摆手:“你们本不是慕容家的人,本来就没有必要被慕容家牵连,你在这种时候还肯回来帮忙张罗已经是我们慕容家欠了你的了,只是要偿还你的恩情,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婉儿的安危,将来也还要继续托付于你,还要启儿,他虽是个性子拧的,但是要跟着我共赴黄泉,我委实舍不得,到时候,若是你还能搭上手,还请你尽量顾他周全!”
这话已经算是临终遗言了么?霍纤一鼻中一酸,眼眶就湿了,别过脸强自镇定了心神才转过脸来说道:“王爷,您切不可多想,如今圣上不过是在气头上罢了,不是也还没有圣旨下来吗?不过是底下的奴才们拜高踩低,等皇上气消了,就能想明白大公子断断不是那样的人,而且爹爹那边也在极力的想法子,慕容家如今只是暂时的落了难,过不了多久,王爷又能像过去一样,还是我们禾邑的城主!大公子吉人天相,等大公子平安回来,一切就能水落石出了!说不定还能与王爷一起吃除夕的团圆饭呢!“
听到‘团圆饭’三个字,慕容长天眼睛里一闪而过一丝期许,不过很快就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丫头,你也不必宽慰我了,当今圣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我心中有数!不过,你放心,一天没有清儿明确的消息,我慕容长天便会苟活一天。但是方才我交代于你的事,还请你放在心上,若真到了那一天,你务必要护住启儿!”说道后面的语气几乎是恳求了,不过他说了自己一定会活着等慕容清的消息,霍纤一这才放下心来,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是保证,一定会遵从他的意思。
转身刚要走出房门,慕容长天又叫住她:“婉儿房里的那个七娘,是你的妹妹,你也早点替她做打算吧!”
“……”七娘的心意,霍纤一早就知道了,不过慕容长天如今刻意的提出来,想来也是因为她的缘故,霍纤一不禁心生感动,迟疑了片刻,才恭敬的应道:“王爷放心!”
从慕容长天的房间里出来,见天色已经正午,只是这隆冬时节并没有暖融融的阳光,凄厉的北风刮过,从衣领裤管里钻进去,带给身体一阵阵的凉意。霍纤一下意识的紧了紧领口,疾步往芷泉阁赶。
心里想着晚上将月娘送会霍家,就去看绿灵,她那边开着早点铺子,一点米面什么的应该还不短缺。还有陈述那边,不知道有慕容婉的消息了没有?
“姐姐,你总算是回来,急死我了,慕容家情况到底怎么样了?”霍真一见到霍纤一安然归来,高兴的很,却一时没有留意到跟在霍纤一身后的月娘。
“爹爹呢?好些了吗?”
“又找了大夫来瞧过了,开了些药,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身子还虚的很……”跟着霍纤一往里屋走,这时霍真才注意到霍纤一身后的月娘一脸泪痕的巴巴望着自己,见自己也看向了她,月娘才激动的上前拉着霍真的手,犹自不信的样子,嗫喏道:“……真弟……是你吗,你是我的真弟……”
“你是……”月娘一脸伤痕,身上也穿的是小厮的衣裳,霍真稍微愣了愣,才惊觉道:“姐姐,你是月姐姐!”
“真弟,没有想到我们姐弟还能有想见的一天啊!”姐弟两多年后再次重逢,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都不免觉得有些悲从中来。月娘经历过这么多的事以后,再见到至亲的人,更是觉得委屈的很,哭的更是厉害了。
“姐姐受苦了!”霍真如今到底是修道的人了,即便是感情至深,可是面上的神色也略微淡定。
哭了好一会儿,月娘才想起来问:“你不是随云长子道长修行去了吗,这个时候怎么会在家的?”
“我与师父有事下山了,无意中碰到了小丫姐姐,才知道爹爹病重,师父令我回家侍疾!”云长子的事,霍真自然不能随便透露,只好简单的说。但是月娘到底是自己的亲姐姐,眼看着亲姐姐面容被毁,也心疼的很:“姐姐你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月娘的伤虽说不是自己亲手造成的,不过也是因为自己间接所导致的吧,当着霍真的面,霍纤一心里多少也有些愧疚,很快的睃了月娘一眼,就说道:“我去看看爹爹去!”说完急匆匆的就跑进了里屋。
月娘被霍真问及自己的情形,望了望霍纤一的背影,说起来这伤势是当初被霍纤一吓的,算是霍纤一的过错,只是如今的月娘也不在是过去的月娘了。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先对霍纤一痛下毒手,又怎么会有她后来的做贼心虚呢?而且,如今她能安然的离开慕容王府,也全是多亏了霍纤一,月娘心里哪能不抱感恩之心?再者说了,月娘虽然一直对霍纤一不好,但是也不便让霍真真的知道自己在慕容王府中的一切所作所为,便只是淡然一笑,对霍真说到:“姐姐没了过去那副皮囊,没有了过去那些心思,反而觉得好过多了,真弟不必为姐姐难过!”
也许是霍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月娘,也许是霍真修道的缘故,看见自家的姐姐一脸释然,也暗暗的点了点头:“姐姐既然能够看透,也是姐姐的造化!”
“恩!”月娘点头,这时面露疑惑:“娘亲呢?我们回来了这么久,怎么不见她的人影?”
“娘亲?”霍真面上一闪而过一丝痛楚,接着鄙夷的说道:“自从爹爹病重,娘亲就丢下爹爹一个人跑了,现在身在何处也不知道呢!”
“什么?娘亲怎么可以这样?爹爹到底是她的夫君啊,怎么能有夫君受难,自己置身事外的道理……”话音刚落,月娘想到自己不是也和娘亲一样的吗?慕容清过去好的时候,自己就巴结着费尽心机要做他的人,当知道他心里没有自己的时候,自己就对慕容珞投怀送抱,更是利用与慕容珞的孩子来博得慕容清的宠爱,现在慕容清出了事,自己不也是欲避之而快的吗?自己又何来立场说她呢?不禁自嘲一声:“娘亲既然无情,你我做儿女的也不便多言什么,以后爹爹的康健就由我来照拂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