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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用了!”七娘叹了一口气,下了床,便又继续说道:“自从府里出了公子那档子事儿,我虽不在王爷跟前伺候,可是也对那边院子的状况有所耳闻,王爷那是整宿整宿都睡不着,如今若是知道陈王爷还惦记着他,说不定对他的身体还有所助益呢!姐姐,且在这里等等,我很快就能收拾好了!”
是啊!出了这样大的事,不是连自己的爹爹都不能踏实吗?更何况是这件事的直接受害者呢?
好在霍纤一当初在容萱阁的衣裳都还留着,虽然霍纤一现在个子已经长出了一头,但是有几件,当初做的新衣裳,是捡稍大了点做的,勉勉强强的也能凑合着穿。七娘又给霍纤一梳了个体面的双环髻,虽没有佩戴珠环翠玉的,七娘看着却不禁有些感慨,霍纤一虽然面容与过去并无多大的变化,只是那眉眼之间的神情却比过去坚毅了许多,波光流转之间,总能看见几分淡淡的哀伤与重重的心思来。心里又暗暗的叹息了几声,这半年多以来霍纤一的经历,帮霍纤一简单梳洗了,又查看了慕容婉的情况,这才随霍纤一出了房门。
霍纤一来的时候是在晚上,院子里的情形都看的不真切,如今天色大亮了,才看清楚,容萱阁的院子里都满满当当的种着花花草草,看样子,收拾的也是十分的细心,现在虽是隆冬时节,大部分的花卉都不过只剩下些绿叶或者枝干,倒是有几株梅花开的还艳丽,也不免透着些萧瑟之意来。不过想来,春暖花开的时候,一定也是很壮观的吧t纤一只觉得脑子里有些痒痒的,好像在最深处有几根触须在挠动一般,有什么东西就要打开,却又始终找不到那扇走到过去的门,不免又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七娘注意到霍纤一面上的异动,便上前轻轻的拍了拍霍纤一的肩头:“姐姐,这些花过去都是你和小姐亲自打理的,只要假以时日,你定然会记起来的!”
霍纤一转头看向七娘,愣了片刻,才会心的笑了笑:“我们走吧!”
出了容萱阁,一路往东,不多时就来到了慕容长天的院子,霍纤一一路上对各处的景致都很好奇,却没有过多的去留意,就想七娘说的,这些原是她熟悉的地方,只要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想的起来的,如今当务之急,就是慕容府阖府的安危。
院子门口,只守着一个年老的管事,老远瞧见七娘,唇角扯了扯,叹了一气,皱了皱眉头:“是大小姐有事吗?”
“不是的,只是大小姐担心王爷,所以特命我前来给王爷请安!”七娘福了一礼,回了话,霍纤一头压的低低的,缩在七娘身后也跟着福身一礼。
“哎!王爷昨儿又是整夜都没有睡着,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回了话,看王爷愿不愿意见你!“那管事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说着话就往院子里走。
“大小姐那边说了,一定要让奴婢见到王爷,确定王爷无虞,她才能放的下心,还请管事大叔好生说项。”七娘瞥了一眼霍纤一,急忙着急的喊道。
“哎!如今也就只有大小姐还惦记着王爷了!”那管事回头又摇头叹了一口气,才点了点头往正厅边上的厢房走去。
等那人一走,霍纤一这才敢抬起头来打量慕容长天的院子,只觉得似乎也有几分熟悉的,好像过去应该是来过这里的。随意的转头在院门外睃了几眼,就看见拐角处一个身影,迅速的闪身而过,霍纤一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急忙缩了缩脖子,又低眉顺目的恭敬站在七娘身后。
不多时,那管事就回来了,对七娘说道:“你们进去吧,正巧王爷也要了解大小姐的情况,你好好说话,莫再要王爷受刺激了!”
“奴婢省的!”七娘和霍纤一屈膝一福,才娉娉婷婷的往厢房的方向走去。
慕容长天的院子,除了门口守门的管事,便是连一个粗使的丫头的影子都看不见,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到处都透着一种萧瑟和落寞来。霍纤一又在心底感慨了几声。
“奴婢七娘给王爷请安!”到了厢房门口,七娘福身行了礼,只听见里面一个苍老疲惫的嗓音问道:“大小姐那边近日病情可好?”
“大小姐已经无大碍了,只是记挂王爷的身子,特意让奴婢过来给王爷请个安!”七娘规规矩矩的回了话。
“无碍就好,无碍就好!”慕容长天嗓音极为低沉,但是听完七娘的回话,明显也听的出语气中透着点庆幸来:“你先回去吧,告诉婉儿务必好生将养身子,为父这边,她不必常放在心上。”
“王爷……”
“还有何事?”慕容长天不过才说了这么两句话,可是嗓音却已经是疲惫不堪。
“……奴婢带了一位故人前来觐见王爷!”
“故人?”慕容长天有些惊讶。
“还请王爷赐见!”霍纤一这时朝前走上两步,凑到门边,压低了声音朝里面说道。
“你是谁?”慕容长天虽然觉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可是还是警惕的问道,却并没有马上开门。
“奴婢奉了陈王爷之命,前来看望王爷!”
“陈兄?”慕容长天还有些迟疑,但是想到来人是跟着慕容婉身边的七娘前来的,也才稍微的放松了警惕,只听见房间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之后,慕容长天的身影就出现在霍纤一与七娘的眼前。
这一见,便是连七娘都惊呆了,倒吸了一口气,才勉强镇定住心神。霍纤一也惊诧不已。
眼前的慕容长天衣衫凌乱,形如枯槁,面容憔悴,眼神浑浊,最最惹人注意的便是那一头披散开来的银丝。分明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垂暮老人,那里还有半分王爷的影子。
七娘忍不住就红了眼眶,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王爷,您这是……”只是说道这里,却如骨鲠在喉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只好紧紧的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痛苦失声,又引的慕容长天伤心难过。
慕容长天似乎浑然未觉,只是转脸看向霍纤一,因为背着光,一时也没有看清楚霍纤一的相貌,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待到看仔细眼前的人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再想起府门外外森严的守卫,遂警惕的问道:“你是陈兄派来的人?何以为证?”
“王爷不记得奴婢了吗?”霍纤一开口问道,见慕容长天茫然的摇了摇头,七娘这才解释道:“姐姐原是大小姐身边的霍纤一,后来在灵音山上失踪了,如今是陈王爷的义女!”
“是你?”
“王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王爷让奴婢进屋里与你细说!”霍纤一想起先前拐角处一闪而过的身影,蹙了蹙眉头,往院门口睃了两眼,那管事已经踮脚在往这边看,便说道。
慕容长天稍微思忖,也就让身,让霍纤一进了里屋,七娘却守在门外。
霍纤一与慕容长天进屋,还不到一刻钟,院子里就有一个妇人的声音吵吵嚷嚷的过来了:“王爷,不好了……”
来人正是苏姨娘,也不管院门口管事的阻挠,闯了进去,刚走到厢房门口却看见七娘,再看慕容长天的房门紧闭,狐疑的问:“你怎么在这儿?婉儿怎么了?”
自从霍纤一失踪之后,慕容清的改变,就让慕容长天对霍纤一有了几分嫌隙,只是现在听说她已经是陈加洛的女儿,又是真心的为了他们阖府的安危,不惜以身犯险,倒是也有了几分敬佩之情。再想到陈加洛这个多年的兄弟的眷顾,心里最近几日的伤感才稍微的减轻了几分。
本来正和霍纤一在商议着,这件事中的疑点,以及如何才能有好的有力的办法为慕容家化解这一场危机。自从慕容清出了事以后,慕容长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苏姨娘多次哭哭啼啼前来要见他,都无果,如今居然放肆到直接大吵大闹硬闯,慕容长天不免对这个过去许多年都乖乖巧巧的苏姨娘,心生了厌恶之心。
隔着门板,朝门外厉喝一声:“何事值得你如此惊慌!”
苏姨娘见里面终于有了反应,这才吸了一口气,睨了两眼七娘,才近到门边:“王爷,妾身有要事要禀,还请王爷开门,让妾身进屋细说!”
“有什么事,就在外面说吧!”慕容长天疲倦的问道。
“王爷……”慕容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纳兰郡主又被皇上接回了宫,看那态度,定是要治他们的罪了。府里的下人们个个都是人心惶惶的,慕容长天不说出来积极的想想办法,反而只知道每天夺在屋子里兀自伤心,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她一人,如今她早就已经被底下的流言闹的头都大了。她已经想好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亲眼见到慕容长天,拿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