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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联络到他了?”郎净侬惊讶极了,见他点了点头,她更惊讶了。“你怎么晓得他的电话?”
“佑珊的手机里有啊!”他轻笑,笑她一紧张什么都忘光光。
郎净侬抬起头看他,突然发现他好厉害,有他在,她似乎什么都不用担心……
当她叫不到出租车时,他已经想好对策并直接打电话叫救护车;当她一个劲儿担心佑珊的情况时,他已经疏散客人,告知东家有事提早打烊,陪着她们一起到医院;当她紧张到脑袋一片空白时,他已经联络了正青,告知佑珊生产事宜……他任何事都仔细的打点好,完完全全不需要她担心。
“杰,有你在真好。”她脱口而出,然后怔住。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依赖他了?好像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不管做任何事都能比较安心,即使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静静的待在一旁,就能对她产生安定的力量!在台北奋斗了这些年,她曾经以为就算有天大的事发生,她都能以自己的力量一肩扛起,但今天不过是个偶发的状况就已令她手足无措,轻易击溃她的自以为是——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有人可以依靠是件多么幸运的事。
真的,有他在真好。
他端起自己手上的咖啡就口,轻啜了口后慢条斯理地接了句:“你昨晚也说过一样的话。”
轰!刹那间,她的脸火红一片。
“呃……是、是吗?”她干笑,赶忙低下头去,懊恼的咬紧下唇。
要死了!她怎会那么白目,在这时候自掘坟墓?她该对昨晚的事绝口不提,怎会自己埋了颗地雷并不假思索地踩上去,引爆——BOW……
笨啊!蠢啊!简直没救了!
用眼角觎了她一眼,潘杰好看的浓眉微微挑起。“你不会以为我永远不会跟你谈昨晚的事吧?”
她呼息窒了窒,缩起肩膀。“我不认为这里是谈那件事的好地方。”
“没关系,只要你不避讳谈就好。”他可以等,只要她愿意面对就好。“我们回去再谈。”
回去再谈吗?她突然希望现在躺在开刀房里的是她……
第4章(2)
晚上十点左右,蓝正青终于赶到医院,苏佑珊在病房里安稳的睡着,母子均平安。
蓝正青谢过郎净侬和潘杰,两人遂离开医院让小两口独处。
在回家的路上,潘杰始终牵着郎净侬微凉的小手,两人并肩走在人潮不多的路上,都没有开口。突然间,潘杰的手机响了,他停住脚步,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通话键。“我是杰。”他与对方用英文交谈。不同的语言令郎净侬下意识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的神情没了平常的可爱笑意,反常的显得凝重。
隐隐感觉对方找他是谈很重要的事,她刻意向前走了好几步,直到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才停下。
虽然和他有过肌肤之亲,但两人现在的情况只能以“暧昧”来形容,她既不是他的家人,也不是他的女朋友,遇到这种场面还是避远一点好,毕竟每个人都需要保有些许隐私。
冷风呼呼地吹,吹红了她的鼻尖,她拉紧身上的外套,穿着牛仔裤的两条腿仍不争气的微微打颤,直到他向她走来。
“你干么一个人跑这么远来吹冷风?”重新牵起她的手,他有点舍不得。
“我没有偷听人家讲电话的习惯。”她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引来他谴责的眼光,她尴尬的干笑两声。
“还不到偷听那么严重啦!”他笑着伸手将她搂进怀里。郎净侬浑身一僵,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他突兀的亲昵动作。
“你在紧张什么劲儿?”几乎整个身体都和她贴紧的潘杰,自然不可能没注意到她的紧绷,刻意将她更抱紧了些,语带轻松的调侃她。“抱紧一点比较温暖。”
感受到他这些举动背后没有说出口的温柔,郎净侬不禁放松了下来。
她其实不该那么小题大作,姑且不论她和杰未来会有什么样的发展,至少,她认为他是她能够信赖的朋友,就像佑珊那样。
“是温暖你还是温暖我?”调整过自己太敏感的心态,和他打趣变得容易多了,她故意挑他语病。
“都有啊!现在我就暖呼呼的呢!”他大笑,风吹乱了他的发,爽朗的笑声在风里散开。
“好啦!那我牺牲一下好了。”
“你这女人……还牺牲咧!”他抡起拳给她一记爆粟,却小心的没让她感到疼痛。两人像孝子般嘻笑玩闹的走向捷运站,眼看捷运站就在眼前,潘杰陡地拉住她正要踏上阶梯的脚步。
“杰?”她转过头询问地睐他一眼。
“说真的,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着,一双漂亮得过火的眼紧凝着她,彷佛想将她深深印入眼瞳深处。
她心里打了个突,不知怎地,刹那有种心慌。“你干么忽然说这个?”
如果换在另一种情境、氛围下,她听到这话或许会开心、会有种甜蜜的感觉,可是他的神情不对、眼神不对……总之就是一整个都不对,令她的心不安地揪紧。
“因为我必须回美国一趟,而在离开之前,我认为应该让你知道我的感觉。”
不愿放开她的手,他的眼仍紧锁着她不放。
他不想离开,却不得不离开。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却是他很快乐也很享受的一段光阴!复杂的家庭、步步为营的成长环境,他几乎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时侯是真正的开心,却在异地的这女人身边,他彻底的体验到了。
但刚才的电话抽离了他的愉悦感,残忍的将他逼回现实,那是他的得力助手之一,赫兹的来电。
康坦果然安分不了多久,他才离开尼尔斯集团半个多月的时间,唐坦几乎将集团里所有的老员工全得罪光了,还玩掉了好几个上千万美金的重要合约。
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康坦还纠缠集团的几位董事,放话高价收购集团股份,“篡位”的意图十分明显,弄得集团里人心惶惶,连子公司也相互打探集团内部的讯息,因此赫兹希望他能回美国整顿由康坦搞出来的乱象。
他从不在乎能否拥有尼尔斯集团的最高权力,但他却无法容忍康坦毁了集团,毕竟那是父亲在过世之前,极其慎重的交代给他的责任,他责无旁贷。
因此虽然他的假期还没结束,也还没有和她好好谈谈昨晚的事,他实在不想就这样回去处理集团的事,但赫兹威胁他,再不搭最快的班机回去,恐怕尼尔斯集团随时要变天了,因此他不得不走。“啊?”她愣住,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要走,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了。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我要回美国一趟。”才怪,她明明听得很清楚,但他喜欢她的装傻,至少证明她心里还是在意着他。“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再回来。”
郎净侬感觉脚有点抖,她终于肯定自己刚才没听错。
“喔。”她发了个单音,却茫然的不知道那声音到底是不是出自自己的喉咙。
她想过他有天会离开台湾,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国家,但她真的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也没想过真到了这天,她竟会是如此的……不舍。
他才来了多久?
一个礼拜?十天?还是半个月?或者甚至更久?她一整个慌了,脑袋里乱烘烘的,闪过的全是莫名其妙的问题,最后定格在他要离开的那个句子。
“喔?就这样?”他挑眉,似乎不是很满意她的反应。
“不然呢?”不然她还能说什么?一如刚才避开听他讲电话同样的道理,她既不是他的亲人也不是女朋友,她自认自己没有过问的权利。
她的嘴角扬起淡淡嘲讽的笑纹。“难不成要我叫你别走吗?说了你又会留下来吗?”
潘杰定定地看着她,终究还是摇头,让她的心完全跌入谷底。
“我一定得回去这一趟,不过我会尽快回来。”他只能这么保证,绝不会一去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