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页
“拿去!”雷将冰淇淋塞进她的小手里,转身想走,却发现衣服的重量仍在。转头一看,她果然还拉着他的衣角,“你想做什么?”
“你对西班牙熟不熟?”
“问这个做什么?你迷路了?”老天?看她粉色的舌头添着冰淇淋,视觉的刺激让他迅速反应在生理上。“如果迷路,去问旅游咨询中心,你在路上随便问人,小心被拖去买了都不知道。”
这是真的,奔牛节是西班牙三大节庆之一,吉普赛人混在人群中,每天有几千几万个人的护照和钱包不翼而飞,更别提人口拐骗,她又一副白嫩可口的模样……
雷皱起眉头,越想越替她担忧。
该死!他干嘛替她担忧?
“手放开!”
“我们结伴走,好不好?我知道你也是游客。”
“这条路上百分八十都是游客,你可以找别人。”
“我长这么漂亮,游伴不能随便找,这样会有危险。”
“跟着我就不危险?”
“男人都是禽兽,唯一的差别就在于能不能控制自己。”白净莲转而勾住他的手臂,同时饱含兴味的盯着他的下身。
一连串的脏话再次脱口而出。
短短三个礼拜的相处,白净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沦陷情海的速度会这么快,她一直以为自己从小到大习惯了众星拱月的感觉,早已看透男人这种低等视觉动物,要无怨无悔的付出是不可能的事,结果,她却败在他手上,不止答应让他陪着自己回台湾,甚至就在自己租赁的套房开始同居生活。
或许应了莎士比亚在仲夏之梦写的:真实的爱情途径永不平坦。
白净莲帮他擦拭完手指,也为今天割下句点。
“你睡好久,为什么还不醒?难道你想当睡王子?”她轻轻的吻过他的唇,“你一直说我是你的公主,那么公主吻你,你应该醒过来吧!”
“躺这么久,你的骨头都懒了,连皮肤也变白,再过一段日子,你会比我还白吧!届时就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小白脸了。”
她忍不住笑出来,却差点连泪水都夺眶而出。
“本来我们说好,我申请到美国念书,到时候你要陪我一起去,可是现在已经六月,早就来不及申请学校。不过我有去参加口译的考试,你要不要我留在台湾一段时间呢?”
白净莲拿起棉花棒,沾着水,湿润他的唇瓣后,又掏出口袋里的玫瑰护唇膏,轻轻帮他涂上一圈。
“很香吧!是你最讨厌的玫瑰味道,谁教你睡得这么沉,所以不能怪我用我喜欢的口味。”
她轻轻趴在他的怀里。
“我要回去准备,等会儿还要去学校一趟,我想找份翻译方面的兼差工作,你会觉得我不上进吗?当初我还告诉你,我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可是我现在只想陪在你身边,你知道的。”
泪水滴落在他浅绿色的病人服上,留下一圈水渍。
又破功了,本来决定不再哭的,笨蛋莲!有什么好哭的?!
“不过我的愿望只是延后实现,我要等你陪我,你答应过的,会站在一旁帮我加油打气,你不可以骗人。”
她抬起头,向前轻轻咬了下他布满胡渣的下巴,粉嫩的脸颊才稍稍磨擦,就留下红痕。
“好刺!我明天带刮胡刀来,这回你不能再阻止我了。”她故意露出坏坏的笑容。
一会儿,白净莲将换洗的衣物收拾好,才走出病房,就遇上护士。
“白小姐,这是这礼拜的帐单,要麻烦你到柜台缴纳。”
白净莲接过帐单,身为外国人,他没有办法享受健保补助。医疗费用几乎花光老家给她出国留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我最慢什么时候要缴清?”
“星期三以前。”护士知道她是一名学生,也听过她的爱情故事,这笔无底洞似的医疗费用就算花了,也不知道人能不能清醒,她又还这么年轻……“白小姐,你……这些话或许我不应该说,但是你要不要回家考虑清楚?他是外国人,你们才认识几个月,这样为他牺牲值得吗?”
“谢谢,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无法松开手。白净莲转身离开,脸上的微笑显得十分脆弱。
隔天,白净莲领了钱,来到柜台缴纳医疗费用。
她不知道下一次要缴的医疗费用该从哪里来,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窘境,她有点心慌。
拿着收据,她走进病房,又是静悄悄的。
她靠近床铺,试着扬起嘴角,眼睛却忍不住蒙上一层薄雾,振奋着嗓音说道:“早安,我来看你啰!今天比较早,因为等一下我去面试,你要不要祝我顺利?你睡这么久,还不想醒吗?”
好吵!他忍不住想抗议,以为自己大吼,却发现那个恼人的声音仍然不停的穿过耳膜,敲着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好痛,他有做错什么吗?不然为什么这声音的主人要一直打他的头?
他不停的躲,却怎样都躲不开。
“哇,你的嘴唇好干。”白净莲拿起水杯,倒了一杯白开水,用棉花棒沾湿他的唇。
冰凉降低了头脑的痛楚,他渴望更多,却发现自己四肢沉重,想要抓住那个冰凉的东西,却连指头都动不了,怎么会这样?
白净莲帮他沾湿嘴唇后,才收起棉花棒,便发现他的睫毛轻轻抖动。
她屏住息气,下一刻就跌落黑洞似的眸底。
这是真的吗?她会不会是作梦?
泪水滑过脸颊,她捣住粉唇。
“水。”他的嗓音干哑。
她仍然无法由震撼中恢复,只是呆怔的看着他。
护士正好推门进来,马上按下叫人铃。
这简直是奇迹,昏迷指数一直无法升高,医生几乎要判定为植物人的病人,居然躺在床上两个月之后无预警的醒过来。
消息很快的传遍医院,为重症布的家属带来一丝希望。
但在经过详细检查后,医生却告诉白净莲另一个青天霹雳的事实。
“郑医生,你刚刚说的……可以再说一次吗?”
“白小姐,我很抱歉,你没有听错,脑部结构本来就很复杂,我之前说过他的心退步,目前大概是六岁左右,当然,这部分的问题也相对会影响记忆区块,所以他会失去部分记忆,但确切失多少,要观察才知道。”
“如果动手术会好吗?”他才几岁,她不能让他的心智一辈子停留在六岁。
“如果要动手术,台湾目前没有这种技术,除非到美国,但医疗费用恐怕是天文数字。我比较建议顺其自然,这种脑压造成的失衡,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消失。”
“但是要多久不知道,对不对?”
“我恐怕没有能力提供时间表。”郑医生看着她越显苍白的脸孔,有些不忍,“还是我帮你联络相关单位,我们知道他的国籍,可以向他国家的社福单位求助。”
白净莲摇头,“他曾提过,他在这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最亲密的人,我不能把他丢着不管。”
“白小姐,你还年轻,这是……”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站随即被打开。
一名护士略显狼狈的探头进来,“郑医生,病人一直吵闹着要白小姐,我们压不住他了。”
虽然病人只剩六岁的心智,但他可是大男人的体魄,虽然躺在床上两个月,但人的潜力不可轻忽。
“郑医生,这段日子谢谢你的照顾,我还是决定跟他一起。”白净莲朝医生弯腰致敬后,迅速离开诊疗室。
“郑医生,你喜欢白小姐啊!”护士天外飞来一句。
郑医生立刻乱了手脚,尴尬的收回视线,转身回到办公桌后坐下,翻着桌上的病历表,“医者父母心,Miss陈,你别乱猜,要是让其他人听到就不好。”
“喔。”Miss陈走了出去,然后再度探头进来,“郑医生,你的病历表拿反了。”随即关上门。
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2章(1)
白净莲打开简陋的铁门,推开木门后,示意后头的人进来.
丧失记忆的他,很多行为都让她不习惯,例如,明明身高一百八二廿,却硬缩着肩,每次都要她提醒,推推他的肩膀,要他抬头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