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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2)

韩酌把手机丢到一旁,摊开手脚靠在沙发椅背上,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对着寂寥的墙面笑得有些落寞,「是啊,我真的病了。」

屋外路灯光亮、星辰点点、夜凉如水,他静坐在黑暗中想着过往。

如果他能早点遇上她,那该多好。

读书时,在那个西方的国度,有一位诗人说过一句话,让他一闻之后心中顿有异感,那种感觉很奇妙,他像是倾慕向往,又有着明知它是水中月、镜中花的惋惜。

此时他依旧记得这句话,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一曲一场叹,I生为一人。

他如今也能体会一生为一人的感觉了,只希望那人肯给他|次机会,让他证明。

他知道自己以往很荒唐,在这圈子中浪荡子不少,他却是其中翘楚,他以往从不觉得终有一天会如今天这般,独自在黑暗中懊悔自己风流的过往,懊悔给不了她一个干净的自己,他只求她不要嫌弃他,他会一辈子都只对她一个人好,虽然他总是想要欺负她。

爱情就像是一种病,患上这种病的人无论举动多么异常、多荒谬、多不可理喻也是合理的,他想他是得了一种名为爱情的病,他只想一辈子欺负她一个人。

只是韩酌这些想法,慕容新锦一点也不知道,她还以为她现在这种状况叫做失恋。

她真的是个很简单的女孩子,不但思想简单,生活也很简单,二十四年的生活里,她只交过韩酌这么一个男朋友,现在也算是她第一次失恋,而且韩酌对她似乎也只是玩玩而已,所以她的失恋可以说是最可悲的单方面失恋。

都说初恋对所有人来说是一个难关,这是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喜欢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对那个人好,毫不设防,这么纯粹的感情在过了初恋以后不会再有,于是在失恋时,伤痛也是加倍的,过了这次,以后不管谈多少次恋爱,伤痛的感觉也不会像这次一般心如刀割,却还是一直铭记在心。

慕容新锦不知道失恋的人该做些什么,她的朋友一只手就可以数得出来,坐在隔壁座位的小学同学、坐在隔壁座位的国中同学、坐在隔壁座位的高中同学,大学时……她死皮赖脸缠上隔壁座位的同学……

只是这些人如今出国的出国、移民的移民,还有一个还在国内,几天前告知慕容新锦她在医院里待产。

她突然觉得自己真惨,韩剧里的女主角失个恋,男配和女配都跑出来安慰她,她呢?

呜呜呜……想得她自己都想哭了。

「哇!我怎么这么惨,失恋就算了,居然连个安慰的人也、也没有,呜呜呜……」

慕容新锦抓起茶几上的抽取式卫生纸,抽了几张出来,一边继续哭一边擤鼻涕。

正常来说,失恋都是要痛哭一下的,这是从韩剧女主角身上总结出的结论,她也模仿一下好了,于是她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号啕大哭发泄出来。

于是这么一哭就哭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她就靠着她那少少的积蓄过活,没有找工作、没有去旅游散心、也没有瘫狂购物,每天除了吃、喝、睡、看韩剧,就是哭。

虽然痛哭的借口有点烂,但她绝对不要承认,她是因为不想和他分手,不习惯身边没有他才哭得这么肝肠寸断。

有的时候总是这样,只要一直欺骗自己,骗着骗着,自己也会以为谎言就是真实,而痛心的真实反而会被人所淡忘,在人的脑海里逐渐褪色,这种自欺欺人的方法其实一点都不可取,但还是有很多人采取这样的方法,慕容新锦也算是其中之一。

现在已经午夜了,慕容新锦拿着饼干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韩剧女主角哭得差点岔了气,她彷佛也被感染了似的,一直哭个不停,平常不论受多大委屈都不流一滴眼泪的她,今天把这二十四年来的眼泪全补齐了。

哭到后来,茶几上放着壮观的卫生纸团,她一双圆眼肿得跟核桃有得比,声音也哭哑了,她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了一杯以后,又继续陪着韩剧女主角哭。

「这么凄惨的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呜呜呜……自己喜欢的男生居然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哥哥,呜呜呜……终于知道是误会,结果査出自己有白血病,哇,好惨啊。」

慕容新锦再次向茶几伸手,想要拿卫生纸盒抽卫生纸时,发现自己居然那么厉害,把家里所有的卫生纸都用完了。

也是,她也不看看自己,一想起那件事就像泪腺失调了一样,整天都在哭,都已经哭了半个月了,就算有再多的卫生纸也被她哭光了。

慕容新锦呆呆地看着茶几上的卫生纸团,像是有点吃惊的样子,她吸了吸鼻子,用手摸了摸脸上还未干的泪痕,总算不再哭了。

不过这么痛痛快快哭一场以后,慕容新锦发现她没有那么难过了,虽然还是有点难过,但已经没有之前那种难过得像是快要窒息的感觉。

她抓起放在一边的小钱包,一手拿起钥匙走出门去,电视还在播放那出很悲伤的韩剧,她没有把电视关掉,反正她只是出门去便利商店买个卫生纸,也不会去多久,干脆就不关了,回来还要打开,多麻烦啊。

慕容新锦连衣服都没有换,穿着平时被她当成居家服的运动服,脚上的拖鞋也没换下来,头发披头散发地披在背后,不像以往束起马尾,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她就这样子出门了。

慕容新锦核桃般红肿的双眸也让路人免费观看,没随身戴个墨镜,更别说是鸭舌帽了,此时的她,即便是杂志社里跟她一同工作了两年,朝夕相处的隔壁桌同事也不会认出来,

这个全无形象的邋遢女就是慕容新锦。

虽然是午夜,但台北是个不夜城,尽管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对学生以外的人而言,似乎也不是特别晚,大街上的人不算少,虽然没有白天那么多。

慕容新锦也留意到路人看她的神情,有同情、有鄙视,不过通通都被慕容新锦忽略掉,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公众人物,没必要这么注重自己的外表,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她连个「悦己者」都没有,还「容」什么呢?

想到悦己者,慕容新锦就想到韩酌,想到韩酌,她就想哭,鼻子酸酸的,眼睛又开始有水雾蔓延。

她走进便利商店,直奔放卫生纸的货架,经过放置杂志的架子时,听见两个女生在谈论新一期杂志的话题,慕容新锦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卫生纸货架前,拉长耳朵想去听两人的谈话,想听听有没有说到关于韩酌的事。

慕容新锦叹了叹气,她都因为他那么伤心了,却还是想要关心他的事,想知道现在其他人怎么看他,想知道他知不知道别人对他的看法,想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些事伤心难过,还真是死心眼。

还好此时便利商店里没什么人,除了店员就只有慕容新锦和那两个女生了,于是那两个女生没有刻意压低音量,谈话清晰地传入了慕容新锦的耳中。

「你看看这里,这里说那个女记者本来就是心术不正,哈哈,这里还有图片喔。」

「是啊,她还敢报导人家韩酌和她发生潜规则性关系,我看是她主动献身的吧?」

「对啊,我看也是这样,看看人家韩医生多帅啊,她这……」

慕容新锦蹲在地上,心不在焉地摸着不同牌子的卫生纸,看上去像是在选卫生纸,实际上则是为那两个女生所说的话而恍神。

跟韩酌有关的女记者,近期好像就只有她吧?那她们说的是什么?为什么说她心术不正、主动献身?

慕容新锦还呆呆地蹲在原地,试图思考、搞清楚状况时,肩膀突然被人轻轻地拍了拍。

「什么?」

眼前站着的是刚刚那两个女生,站在前面的一个手里抓着一本杂志,此时脸色似乎有点尴尬,站在后面的那个视线完全不敢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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