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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东方展言气极,却找不到地方反驳。

“柔儿。”余无缺飘逸儒雅的身影施施步出,看向女儿的眼神慈爱温和,更有说不出的骄傲。“女儿你回来啦。”

“爹,快点劝娘——”呃……余小小傻眼,瞪着她爹手上的苗刀。

“来,站到爹旁边。”余无缺温文的笑脸没变,一边很干脆地将苗刀交到妻子手上。“砍个七刀八刀而已,你娘身手很快,几下就过去了。我们家的碧玉凝脂专治外伤,止血生肌功效极佳,不会闹出人命的,别怕。”

七刀八刀……东方展言闻言,一张俊脸倏地刷白,一旁的余小小先是一愣,之后努力憋笑。

嗅!有了对挺自己的爹娘是幸福,但挺过头了实在——

“哈哈!哈哈哈……”好好笑?

“女儿?”护女心切的余氏夫妇愣了住,这还是他们夫妻俩头一遭看见性情温顺的女儿失态大笑。

东方展言也愣了,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开怀大笑的时候,不知怎地,竟无法收回目光。

“爹、娘……”余小小拎起袖口一角拭去眼角笑出来的泪,一手搂住准备拔刀砍人的娘纤细的腰,又伸手抓住爹的臂膀。“女儿跟东方公子已经误会冰释当朋友了,请爹娘宽心。”

“可我气啊!”至今回想起来,何婉柔还是忿怨难平,为女儿抱屈。

“他也有他的苦衷。”余小小扳转娘亲身面,往屋里送,一边劝:“就请娘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偷偷腾手向还呆在原地的人做暗号,要他趁机离开。

东方展言不是没看见,只是——看见她被家人如此重视,他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同样世代医家,为什么差这么多?只因为他是庶子就得被迫放弃?被当成棋子,平时摆在那,等需要用时再作安排?

为什么?东方展言垂在身侧的手握得死紧,指甲深陷掌肉仍不觉痛。

那股长年梗在心中、被迫必须庸碌无用赖活着的愤懑,比起肉体上的痛楚更强烈十倍。

“你是个好苗子,可惜出生在东方家。”

闻声,东方展言茫然移目,才发现余无缺站在自己身边,尚未离开。

“不过……”余无缺打量眼前的少年好一会,摇头。“你也不会是个好大夫。”

“为什么?”他不服气!“你凭什么说我不能——”

“你重视自己更胜于他人性命。”余无缺直言不讳。

瞬间,东方展言脸色刷白,仿佛被人戳中痛处一般。

余无缺继续道:“就算有医术,也缺医德,最后不过又是一个在太医院里冠有东方姓氏的“御医大人”,一个系出名门的‘医匠’。”

不只戳中痛处,更如狂雷击中脑门,东方展言整个人僵直在原地,表情似惊讶又羞傀,是气愤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解脱,复杂得难以用言语确切形容。

余无缺再次端详眼前少年,这回意外地笑了。

“从另一个层面来看,这何尝不是你另谋出路的机会?是福是祸端看人为。你不笨,别浪费你的才能,孩子。”

这人……东方展言的神志陷入悠恍迷离的状态,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听见余无缺的话后萌生了这几年来未曾有过的神采,那是种闪烁着掺和希望的振奋光芒。

但此刻的他并不知道。走向坐骑,恍恍惚惚上马,失神地扯缰任由坐骑趔趔起起,脑海中反覆余无缺对自己的看法——

“你足个好苗子,可惜出生在东方家……”

须臾,马行迟迟,个久穿过城门,徐行于驰道上。

“这何不是你另谋出路的机会?”

心,逐渐发热,为着那在脑中盘旋不去的声音。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是怎么也忘不掉,愈咀嚼愈有味,寓意深远……

“是福是祸端看人为……”

几句话,像钩子,采进他脑海深处,钩出那沉潜在最底层的思维,那尚未明朗、还处于只有隐约轮廓的暧昧念想。

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很久,久到连遗忘本身都不复记忆。

“你不笨,别浪费你的才能,孩子。”

东方展言握缰的手倏然一紧。

“驾!”

通体油亮、四蹄雪白的名驹,在主人双蹬夹击的喝令中,如飞箭,扬长疾奔。

——别浪费你的才能……

什么才能?他有什么才能?若行医不是他想走的路,什么才是?

第5章(1)

“接下来到哪去?”拿帕子拭汗的公子哥儿百无聊赖地看着大街上来往奔波的百姓,一边犯懒地问表情同样无精打采的玩伴。

初夏的天气已经热得救这些娇贵公子哥儿受不住,现不出个门至少也要带一个家丁跟在后头扬凉递帕才舒爽。

“上紫金山赏景?”玩伴之一提议。

“嘁,你疯啦!这种天气。”玩伴之二“啪”一声收起折扇,指着外头晴朗无云的蓝天。“傻子才会在这时候爬那劳啥子鬼山,不怕像王家千金那样一不小心中暑热就去啊。”

“说到王家千金——”玩伴之三转向东方展言,一脸打探。“展言,我听说王老爷准备托媒婆上你家打探哩。”

听到有八卦可聊,一伙人精神都来了,一个个挺身往半卧木椅、瞪着屋顶发呆的人瞅去。

“展言,恭喜了,王家千金虽不若屏幽小姐有才气,倒也是婉约美人,一手湘绣名闻金陵,真是令人羡慕,也不枉你当日英雄救美。”

众人八卦中的主角东方展言只是抬了眼,一副“与我何干”的反应,实在非常不给玩伴面子,更减了众人兴致。

“别这样嘛。说说看,这亲事你怎么看?”

“不要烦我。”东方展言哼了哼,转身背对众人。

这些公子哥儿可也不是没脾气的,…个个回到家端的是爹娘疼宠、随便就能喝令一票家丁忙活的主儿,哪里受得了东方展言一再无视!

瞧,方才拿帕子擦汗的公子哥儿就忍不住带头发难了。

“瞧瞧东方四少的脸色,恐怕是王家千金不入他法眼哪,或许咱们这位名满金陵的四少喜好与众不同,不偏好婉约纤秀的王家小姐,喜欢的是余人居的余小小哪。”

“真的吗?展言?”听不懂个中暗喻的大有人在,还一脸好奇跑到东方展言面前追问:“你真的喜欢那个一点都不小的余小小?”

“谁喜欢了!”东方展言狠狠瞪了发难的家伙一眼,才回头看近在眼前的憨傻公子哥儿。一起玩乐了这么大段日子,他还是没记住对方的名。

“可不是么?谁会喜欢上那样的姑娘。”发现气氛不对,有人赶紧跳出来打圆场。“女子首重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那余小小怎么看都没有,尤其是妇容——谁会放着像王家小姐那朵纤柔娇花不要,去挑一棵参天大树,你们说是不是?”

天差地别的比喻逗笑了在场自以为风流的公子哥儿们。

东方展言没有笑,但也没有说什么,静静地看着眼前已经一起厮混了两三年的同伴,愈发觉得自己似乎来错了地方。

仔细想想,眼前这些人,他连谁是谁都不知道,仿佛自己从来不曾与他们有任何交集,他葚至想不起来当初自己是怎么遇上这些人,又怎么会跟他们一起游山玩水、到处厮混?

强烈的违和感让他更懒得与众人应对。

他到底在做什么?过去的日子——模模糊糊得连一丁点可以拿出来自豪的记忆都没有!

那天离开余人居之后,东方展言发现自己的日子变得十分难过。

满脑子绕着那天离去前余无缺对自己所说的话。

不过就是短短的几句话,没有语重心长的劝慰,不是苦口婆心的教训,只是个局外人的平淡言论,却如千钧重般压在他心头无法或忘,以至于他这些日子过得恍恍惚惚,整个人像掉了魂一样。

等到他被这种情绪缠到不耐烦,应玩伴邀约出游想转移注意力时,看见玩伴嘻笑纵乐的表情,又感到莫名地愤怒。对玩伴的纵情欢乐、对日子的浑浑噩噩、对看到的一切一切,他只有愤怒,愈来愈多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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