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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百口莫辩

对于酒类制品并没有太多研究,陆昭纯只看着那鲜艳色彩太过灼热晃人,鼻尖荡漾的也一直是其中清冽香味。

太过熟悉的气息却有点捕捉不到到底是从何而来,陆昭纯紧盯着那杯盏许久,之后才相当有礼地向着身旁李和柱询问道:“敢问李公公,这杯中酒品,是哪儿来的?”

李和柱被如此直白问话心中其实相当不爽,只是碍于高座之上还有一个比他更大牌的在那儿虎视眈眈,不得已,才堆出一脸假笑,对着陆昭纯道:“这酒啊,可是陛下让宫人们从南边酒窖专门挖出来的。好像是先皇在世时,就已经被埋了许久的陈年老窖。味道醇厚不说,还包含了许多大商珍贵药品,自然是珍品。”

听了这个解释,陆昭纯的眉头不见舒展,反而更加紧皱。小心凑近那已然在桌上流淌不停的杯盏,从头上拔下另一根银簪,对着那桌上酒水挑了挑,看了看,闻了闻。

这般动作当着全场几十人的注视自然有点奇怪,君祈羽虽然在高位,却是看得清楚。对着李和柱招了招手,随后对着急忙跑来的人问道:“她这是在做什么?”说完,看了眼在原地坐着,却好像好了很多的临诏国使臣继续道,“看起来,那临诏使臣似乎大好了?”

明摆着的事实自然没有再陷害的余地,李和柱心中不情不愿,表面却很是乖顺道:“回陛下,那宫女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法,看来该是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她适才询问奴才关于这‘杯香茗酒’的来源,奴才想着,是不是因为那酒里面有问题?”

此话一出,自然引来君祈羽相当不悦地冷哼。目光一直未曾离开陆昭纯所在地方,君祈羽嘴角忽然浮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意,却在下一刻,将眼神投向这席上另两个心急如焚的地方——君逸尘和君邪影。

这一出戏,该是到了高、潮的时候了。

尚未察觉君逸尘其实也在现场,陆昭纯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手中银簪带来的气味所吸引,经过脑海中的回忆,总算是记起来了这香味的来源。

是一种南疆巫蛊之地盛产的香料,能够吸引大量蛊虫聚集并吐出毒液的东西。照理来说,这东西该是南疆极其隐秘的香料,非外人所能拿到的。而现如今出现在这个地方,怕是只有一种说法——今日发生的这一切,都是被人有心设计好的。

用手边锦帕将银簪上的酒渍擦净,陆昭纯再度用其在桌面上仅剩的菜肴里面拨了拨,几乎瞬间便能看到银簪发黑的迹象,却不同于往日里判断出有毒那般漆黑通透,而是其中夹杂着紫色星点痕迹,犹如一只只闪着光彩的小虫般,让人一眼看过去,便内心作呕。

这下可以判定,是有人在菜肴里面有心下了蛊虫,而后又在酒水里面掺杂了少量香料,如此两方结合作用,便造成了眼下众人中毒的情况。看似情况的确严重,毕竟中毒人数太多,如果没有相应解药和措施,很快就会酿成大祸。然而或许是下手的人知道轻重,所下蛊毒的份量并没有超出她的预料,甚至还少了许多。这样可以余留下不少时间来救治剩下的人,只是在救人之前……

“看得怎么样了?”果不其然,似乎是察觉到了陆昭纯已经停下的动作,君祈羽冷眼看着,高声问道。

这才转过身子抬起头,陆昭纯却惊讶地发现,君逸尘和君邪影二人也在现场。而不远处的座位上,苏羽本人也在那里一脸玩味地看着她,心道这好像是自己进宫来如此整齐地看到这些人,起伏不定几乎是下意识的感触,但是没有时间多想,很服帖地跪在地下,对着最高位道:“回陛下,依奴婢查探,似乎……是有人在菜肴和酒水中,掺杂了不该有的东西。”

如此笼统的说法不过是欲盖弥彰,能在此处坐下的人,都不会是什么善茬。稍微有点头脑的,几乎瞬间便能明白陆昭纯所表达的意思。君祈羽听言似乎并没有太过惊讶,只看着她,冷冷道:“继续说下去。”

“菜肴中被人下了等量的蛊虫,基本上是类属于南疆巫蛊之地所盛产的一种毒虫。然而若只是蛊虫没有其他东西,是不会引起中毒症状的。是以奴婢大胆猜测,该是有另一种促进挥发的物品也在宴席上。而经过奴婢适才查探,发现……那陈年酒酿中,掺杂了不少引起蛊虫毒发的香料。”

君祈羽一动不动地听着,而这个时候经过传召的慕盛远和太医院医士们,也已经赶到。挥手让李和柱下去传话救人,君祈羽的目光却一直未曾离开过陆昭纯,只盯着她,道:“你知道得倒是挺多,不过朕有一个疑问,既然你说得这些东西都是南疆巫蛊之地盛产,那它们是怎样,跑进我大商朝皇宫的呢?”

犹豫片刻,陆昭纯抬头答道:“连陛下都不知道的事,奴婢又怎会清楚呢?只不过依奴婢来看,想要将它们运往皇宫,其实也不难。毕竟只要掺杂在药草中运进宫门,而在运往分药房的时候分离出来便可。之后在顺势将其投往那些需要送去御膳房的药材上,如此一来,也可算是大功告成了。”

说完这些话,陆昭纯刻意看了眼那头的君逸尘,发现对方只是低头喝酒并不吭声,不由得心中有点不安。说实话,这些话的内容明里暗里都是在将一切来由往慕盛远身扣的,毕竟作为现在太医院的最大首领,能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有他。

“商皇这是何意?我等受你邀约前来做客,你就是这般待客的吗?”另一头淮月国的使臣早已经按耐不住,横眉一拧,一脸不善,“你们大商可是对我淮月存了什么不轨之心,想要以此来对付我们?”

“哎,罗大人这话可就见外了。虽说礼尚往来,你淮月送我大商一大缸珍奇毒物,我大商也该是要送等量的珍奇物品给你们才是。可那话怎么说呢,好东西总归是要自己留着的,我皇兄若手里真是有那南疆巫蛊物品,怕是早就自己偷偷揣进兜里用来对付叛党了,何必浪费用在各位身上呢?”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脸看好戏神情的君邪影。事情发展一直在他的掌控中并未偏离,举手投足间也带了几分傲气。丝毫没有理会高座上君祈羽的脸色,君邪影再度冷魅一笑,道:“不过依本王看,这些事怕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想要将各位的目光聚集在我皇兄那里,而以此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邪影,休得无理。”低声斥责,君祈羽好性子地轻瞥了他一眼,对着临诏罗大人道,“此事若是真有蹊跷,朕定会还你一个公道,还请罗大人稍安勿躁。”

这般紧迫对峙是陆昭纯不曾见过的阵势,心里面七上八下,总觉得好像漏掉了什么。在座席上,有的人中毒有的人良好,这一点似乎有点匪夷所思。像是计划好了一般的感觉,彼此之间恰到好处的行为,不由惹人怀疑。

然而不准备留下时间给她想明白,君祈羽下一刻便将矛头对准了她,继续道:“你刚才字字句句指责有人在那些药草中动了手脚,朕倒是不解,那往日里能时刻碰到药材的,是什么人呢?”说着,对着远处早已经怒不可遏地慕盛远道,“慕太医,你来给朕说说。”

早就听明白陆昭纯刚才的意思,慕盛远几步快跑站到了她的旁边。眼中狠戾闪过,对着君祈羽拜了下去,回道:“陛下,若说能日日接触到药草的人,怕是除了这宫女外,就不会有旁人了!”态度很是强硬,慕盛远强调道,“她是臣特意安排在草药房分类药材的宫女,往日里能接触到初始药材的只有她。而刚才听她讲得头头是道那般明了,想来该是个十分清楚运作的人。陛下圣明,自然清楚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一来二去又将全部矛头对准了陆昭纯,抬头见君祈羽眼中似乎闪过赞同的光芒,陆昭纯没想到竟然这样轻巧就被慕盛远本末倒置,不由得心中气恼。不卑不亢地同君祈羽对视,陆昭纯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陛下,奴婢的确是整个太医院能接触到最初始药材的人,可是那些药材并不是经由奴婢的手才进入宫中的。若是最开始就发现有问题,奴婢自然会禀报,奴婢又有什么理由隐瞒真相,以此来加害各位使臣,让陛下蒙羞呢?”

这样一说,似乎事情的确不像是慕盛远所说那般简单。眼瞅着君祈羽那方即将点头赞许,慕盛远再度开口话未说出,便听见旁座忽然传来一声清冽话语。

“你这话倒也不尽然吧,有什么目的和意图,除了你自己外,怕是无人能够知晓的。多说无益,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苏羽一边云淡风轻地开口说话,一边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不过可惜的是,你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而这个东西,敲是能够帮你证明一切罪责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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