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禽人大殿 06 重拾记忆
“哗啦啦……”一阵水声，深潭里冒出来两个人。墨如言一身衣衫未湿到半分，显然元真保护了他的身体，乌向云就有点狼狈，全身上下衣裤头发统统湿透。却是自我安慰，还好，还好，只是湿身，真怕穿出来以后，象个终结者一丝不挂，岂不是要尴尬死。
四周树林环绕，大树高参入天，草地青葱欲滴，远处山影叠相，似有轻雾渺渺。这正是冥思练功时，魂体多次穿越回的潼文天宇。
一切真实华丽丽地摊放在眼前，好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来了！
心里激动无比，猛地吸几口空气，隐约的飘着淡淡的花香呛入脑中，温和清甜。
慢慢地记忆回来了，脑中的各种印象如同一幅被展开的丰瑰画卷……
经历了上百年风雨，依然壮丽巍然的禽族大殿；帘幔罗帐重重的象牙色馨香闺房；绣着七彩飞凤的锦丝裙衫；睿智沉谋、雷厉风行的父亲，慈爱秀美的母亲；勤劳忙碌的族人们穿行在田径和山林间……
脑中的负载象被慢慢剥离的丝茧，由外至内，由浅入深。
从开始有记忆的第一天起，就是在这里生活，在画面里获取感知让她十二万分地确定，这个不为尘寰人所知的潼文天宇，就是自己的国家。
“墨如言恭迎绚兮公主回到天宇，公主万福，”墨如言看着她心思潮涌，突然大声说着，低下头，朝她行了一礼。
云云，这一天，我等了七年！
乌向云娇躯微微一怔，默念着，绚兮公主……
那年大家都跑到崖台上去看难得一见的日食，父亲牵着只有五岁的她，一起站着等候，看这难得一见的盛景，一时崖台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看着太阳慢慢地在天空中被吞噬而去，每个人都屏息仰望，兴奋惊叹，然后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神秘的黑暗中。
突然，一道清亮的光束直射天际，那光芒如同一抹弦月弯弯被置上天空，虽不如明月普照万物，却也有着浅银色的透白皎洁，淡淡光辉。
大家都发现这道光芒的出处，是来自族里的四小姐，所有的人张大嘴巴，震惊意外地望着她，惊讶程度远胜过看到日食的那一刻。
沐浴在光色里的她，月如华裳，人如玉琢，象个通体透亮、从天而降的小宇宙，几分朦胧，几分真实，如月娥飘降人间，仙体薄渺，而那道光正是从她手腕上的月翅半印中映出。
虽然，这件事情前后也就历经了短短几秒钟，但是足以轰动整个潼文天宇，无数人在那天观望了月食，也同时见证了禽人宗族有着一个会发光的月亮。
那句“日月同耀……”的预言，成了大家引荐和猜测的话题，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句话的可信度，甚至有人开始细心寻找起另一个拥有日形印记的人。
这传言一时鼎盛，愈传愈开，无法停止……
没过几日，就得到潼文宫的三位帝爷召见，看着粉嘟嘟的她都甚是喜爱，便赐名为“绚兮公主”地位等同潼文宫内正出的公主，封赏了她和禽人宗族良田百顷，珍宝美器百件。
同时，还把她指婚给潼文宫小辈中适龄的五皇子，等年满十八岁，便择日入宫，进行婚典大礼。
那年禽人宗族为此荣耀，进行了整整两天两夜的庆祝大宴。那年她只有六岁，还梳着双髫，一脸的婴儿肥。
也是那一年，父亲宣布把亲手带着，视同己出的幼徒，十岁的墨如言收为义子。
小言，你又何必作这一礼，我什么都明白了。从此以后，我们近在咫尺，却是有缘无份……
乌向云灵动的眸子凝上了一层清霜，唉！宗族用心何苦，却也不想想，我这一穿就成了不今不古，两重世界里的心思怪人，茫茫天宇该如何自处？慢慢伸出手，拉起墨如言说：“小言，带我回家吧。”
墨如言把指头放在嘴边一个长嘘。霎那间，红色光影穿云而出,在空中一掠飞近眼前。
“啊，我的责凤，”乌向云脸上绽放出了孩子般的笑容，这是八岁生日那年，潼文宫派人送来的礼物，当时还是只幼鸟，身长不过一米多点，全身长羽通红闪耀，如同烈日艳阳。
那时候，每天都去珍禽园看它，给它喂食，抚摸它的羽毛，说着话。一别七年，想不到她已经长成一只身长三米多，十分壮实的大凤鸟，更加火红明艳，翱翔在天际，如一抹红霞。
这责凤是通灵神鸟，盯着乌向云看了一会，又嗅了嗅，好像认出了是自己的主人，走上前来，用大翅膀贴着她的脸来回轻蹭着，头高高地昂起，嘴里发出欢快的鸣叫。
墨如言一个轻纵翻上鸟背，伸手把乌向云拉了上来放在身前。责凤看主人已经坐稳，“叽……”地长啸了一声，振翅飞起。
风声呼呼地灌向耳朵，脚下的景色在飞行里徐徐倒退着，这比坐风机可自在多了，乌向云顿时心情愉快起来，一头乌黑亮发慢慢沥干，发丝飘动着象轻舞的墨蝶。
“啊！”她装作一个惊叹，身体顺势倒进了他怀里，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容。小言哥哥，以前我们不是也坐着珍禽园里的嗜北雁，这么飞来飞去，那时你不是把我抱得紧紧的，生怕我摔下去。
墨如言知道她是想起从前的事情，故意逗弄他。温香软玉满怀，那憨态可掬的幼年，如今的倾城笑腼，在他的脑中来回盘旋。好想伸出手向从前那样抱着她，但是伸到一半，又讪讪地收回，就任由她这么靠在胸口。
那些年他抱着她，满世界地飞；牵着她的小手，满世界地跑，青梅绕床，两小无猜。他们都在慢慢长大，一次又一次地被分开，可在他心里，她从不曾离开过。
那个禽族别院里，梨花树下每日刻苦读书、练功的少年，沾过多少身落英缤纷，练湿多少洁白衣衫，把满心思念化成傲然倔强，只是为了等她一朝归来，可以做守护她的英雄……
这一等就是七年，偏是这么的爱恋，也偏是这么的无奈，掩饰的情感被硬生生地添堵着，无处安歇，无法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