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楚云昊不以为然,摇摇头,“这次也是碰巧,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好运气……”话没说完,他便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聂欢道:“怎么搞的?受了风寒吗?”

楚云昊摇摇头,背过聂欢,忙从怀中取出铁盒,刚拿出一枚丹药,手腕就被聂欢一把抓住。

聂欢看到楚云昊手中的药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气又急的问:“师弟,你怎么能服长命丸?”

楚云昊咳的越来越急促,他推开聂欢,一口吞下长命丸,聂欢怔怔的看着他,药效很快,楚云昊的咳嗽很快就停了下来。

聂欢脸色极为难看,他上前一步,一把抓起楚云昊的右手,为他搭脉,一探之下,浑身一震,望着楚云昊,半天说不出话。

楚云昊抽回手,对聂欢苦笑,“师兄,现在你知道了吧,我这病,必须要用长命丸才能克制。”

“怎么会这样?……以你的医术,若早些调理,这病早就已经痊愈,根本不会这般沉重。”聂欢望着楚云昊年轻的容貌,心中一阵心疼。

楚云昊淡淡道:“那时……受了很大的挫折,根本无心为自己治病,等到后来,病根已经落下了,成了治不好的顽疾。”说完楚云昊对聂欢轻笑,“我连自己的病也治不好,又怎么能算能起死回生呢。”

聂欢看着楚云昊,良久,终于下定决心,郑重道:“师弟,师兄就是穷尽毕生之力,也要治好你的病。”

楚云昊冰凉的心在一刻,还是被温暖,他笑了笑,“师兄,我们学医之人,都该知道,生死有命,何必强求呢。”

聂欢坚定道:“这不是强求,还活着的时候,就不该放弃,你还这么年轻。”

楚云昊微微一怔,看着聂欢,终于对他点点头。

聂欢这才露出一丝微笑,“你答应我,从今日起,不许在服用长生丸。”

楚云昊又点点头,虽然他知道希望渺茫,但他不想让聂欢失望。

霍寻烟醒来时,已经快到午时,她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向聂欢请安,聂欢看了看她,问道:“酒醒了吗?”

霍寻烟忙点头,“醒了。”

聂欢‘嗯’了一声,霍寻烟看了看四周,没看到楚云昊,忍不住问道:“咦,怎么没看见师叔?”

聂欢淡淡道:“他清早就出去了。。.”

霍寻烟闻言道:“师父,那我去做饭了啊。”说完便准备撤。

聂欢叫住她,“等等。”

“师父,你别骂我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喝醉了。”霍寻烟以为是因为喝醉的事,连忙软着声音道。

聂欢放下手中的医书,站起身,看着霍寻烟,用极其平静的声音道:“寻烟,为师决定了,暂时不去你的那个时代了。”

霍寻烟吃惊道:“为什么?师父,你是怕找不到师娘吗?”

聂欢摇摇头,他答应过楚云昊,不将他的病情对任何人提起,“为师有重要的事要去办,暂时无法离开。”

霍寻烟道:“师父,你说的‘暂时’是什么意思?”

聂欢笑笑,“等为师将事情处理好之后,若为师还有命等到下次天狗蚀日,为师一定会去你那个时代。”

下次天狗蚀日,他们都不知道是什麽时候,也许,一等又要数年。

霍寻烟道:“师父,究竟……”

聂欢打断霍寻烟的话,沉声道:“你不必再说了,为师已经做了决定,不会再变了。”

霍寻烟没有再问,其实和聂欢在一起相处这么多天,她很清楚莫言在聂欢心中是什么位置,她知道,如果有选择的话,聂欢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霍寻烟看着聂欢,真心道:“师父,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做徒儿的,都会支持你,徒儿会在未来等着师父。”说完霍寻烟对聂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回到灶间,开始做午饭。

霍寻烟想的没错,聂欢做出这个决定,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昨夜饭后他其实是去了泉眼,一想到很快便可以去阿言生活的世界,他又紧张又激动。一边是见到爱人的机会,一边是自己的师弟,他权衡许久,最终还是无法眼睁睁的弃自己师弟于不顾。

楚云昊破晓时分便醒来了,这一觉,虽然短暂,却做了很多梦,在梦中他一直浮浮沉沉不得安宁。

已经有很多年,他都没有梦到过她了,可昨晚,他又梦到了她,梦中他还是那个年幼稚子,而她将他揽进怀中,温柔的抱着他。

他和聂欢谎称去凉城办事,聂欢没有多问,楚云昊便骑着马离开了,他的确是去了凉城,也是为了办事,他只不过隐瞒了究竟是什么事而已。

隆冬季节,护城河边两岸的树木还没有发出新芽,光秃秃的看起来很是凄凉,早晨的空气新鲜而清冷,这种时候,竟然有一个人坐在河边垂钓,而他的旁边,还放着一只垫着软垫的凳子。

楚云昊看到他后,便跃下马,将马儿随意拴在一棵光秃秃的柳树下,然后便走到那人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垂钓者转过头看向楚云昊,赫然是晋南王孟浅,孟浅脸色带着淡淡的笑容,眼中是赞许之色,“一别数年,别来无恙。”

楚云昊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问:“今早可有收获?”

孟浅笑道:“天气太冷,鱼儿们都不肯出来了。”

孟浅说完又打量了一下楚云昊,叹道:“陛下都已经这么大了,果然没有辜负我和你娘亲对你的期望。”孟浅对楚云昊说话,并没有像平时一般自称‘本王’,而是用了‘我’。

楚云昊轻轻冷哼,“我这次来,并不是来听你叙旧。”他盯住孟浅,冷冷道:“你好像没有履行当日的诺言好好照顾她。”

孟浅眼神一黯,低声道:“不错,我是没有尽到责任……但是,陛下该知道,身为王室中人,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不过请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娘亲白受这次苦。”

楚云昊冷笑:“既然明知道身不由己,当初又何必拖累她。”

楚云昊提到凌珍时只有‘她’来代替,孟浅叹了口气,知道这麽多年来,楚云昊的心结还是没有解开,不过见他仍然关心凌珍,便转开话题道:“你娘亲很想你,有空的话你去看看她吧。”

楚云昊撇过头,冷笑道:“我不想见她,她还记得我?”

孟浅也是做父亲的人,又怎会不知道当年之事给楚云昊带来多大影响,他这一生,唯一觉得愧疚的,就是对不起楚云昊。

“你娘亲昨晚昏迷前还跟我说,想见见你,这些年来,她没有一日忘记过你。”孟浅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锦囊上绣着一个‘昊’字,“你每年生辰之日,你娘都会为你绣一只锦囊,在里面放上一枚刻着你名讳的玉牌。”

孟浅想将锦囊交给楚云昊,楚云昊看着锦囊,心情起伏不定,最终他收回目光,冷冷道:“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这些年都没有娘亲的照顾,现在也不会要她的东西。”

“我这里盘踞了很多皇帝密探,你行事要小心些。”孟浅重重叹了口气,无奈的收回锦囊,仍关切的嘱咐道。

楚云昊冷笑,“你放心,我很快便会离开这,不会让你为难。”

孟浅知道楚云昊心中有多恨自己,但他是凌珍的儿子,哪怕他们立场不同,他还是希望他能平安无事,“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楚云昊站起身,转身便要离开,但走了几步,停住脚步,压低声音道:“好好对她,如果再有下一次,你我相见之日,我必取你首级。”说完便解开马缰,骑马而去。

霍寻烟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件惊心动魄的往事,二十一年前,出云国派兵在两国边境挑衅,调解不成,晋南王孟浅奉皇命率大军前去迎战,那一次,孟浅遇到了生平最厉害的对手,出国云第一大将石均七。

那一场大战,一直打了整整两个月,双方死伤数万人,一直难分高下。

最后一战,孟浅和石均七都受了重伤,两军伤亡死伤过半,当时,他倒在死人堆里,他以为这次自己会死在异乡,但没想到,他被人救了,救他的竟然是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是出云国皇帝楚天最宠信的珍妃。

出云国皇帝楚天为了鼓舞士气,亲自到前线巡视,他只带着珍妃一名女眷,但珍妃,却阴差阳错的救下了他最忌惮的对头,这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

珍妃甚至冒险将重伤的孟浅带回了皇宫锦绣宫,朝夕相对中,年轻的男女产生了爱情,两人很快便爱的难分难舍,虽然他们知道这段爱情是天地不容的。

爱情很奇妙,楚天对凌珍可谓万般宠爱,但凌珍对他却没有感情可言,在深宫之中渡过了三年无悲无喜的日子,她曾以为自己会这样老死皇宫,但在见到孟浅的第一眼,她的心湖就泛起了涟漪,第二次见面,就已经为这个男子着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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