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识表记共话西窗
“我再问你,你可有一个师傅?”车内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思索。.
那金饭碗听了此言,不由面上一喜“主家认得我师父?他老人家现在何处啊?我找了他快一年了!”
“令师的大号是?”车内的声音又问。
“家师姓俞,单名一个钱字。”金饭碗不假思索的道。他师父的名字非常好记,其人也在西狄大大的有名,正是西狄第一名医俞钱!
“你师父可有表&字?”那车内的声音又道。
“家师表&字乃是上兆下羽!”金饭碗小声道。师父吩咐过,他的表字绝不能主动地他人泄漏,但是若有人主动问起,却可以回答他。
“可认得此物么?”车窗厚重的棉帘被掀开一道口子,一个极小的铁盒出现在金饭碗的面前。金饭碗接过铁盒,心下了然。知道此人定是师父友人无疑。
那小铁盒虽然黑不溜秋毫不起眼,但是只要细细观察就会发现,那铁盒竟然没有一丝开启的缝隙,甚至连盒盖都没有,可以说,说是铁盒,那不过就是一个做成铁盒形状的长方形的铁疙瘩而已!而唯有懂得其中关窍的金饭碗才知道,这东西的确是一个铁盒,只是打开的方式嘛,也唯有自己和师父知道而已。
“上车来!”车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金饭碗没有迟疑,掀起门帘进了车厢。
在光线极为有限的昏暗车厢中,他终于看清了这位自雇车开始便蒙着黑巾的神秘客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客人身材消瘦,几见骨架,眼窝深陷,面色煞白,一看便是刚刚染过重病尚在恢复期,可这客人却有着一双极为动人的眸子!那眸子并非浅棕墨黑的寻常眸色,也不是东狄人常见的淡紫湛蓝,却是墨绿色!那绿色犹如最上等的墨玉一般温暖而富有灵气!眸中写就着哀伤与绝望,却又隐隐透出一股坚定与希翼!许是这眸子实在太美,又或是这客人的气质太过特别,让金饭碗一时不由呆住了,半晌没有开口。.
“怎么?”那少年见金饭碗一时没了声音,只痴痴的望着他,不由纳闷的开口询问。
“哦,没,没什么!”金饭碗只觉面上一红,慌忙低下了头。他将行子放到车厢内的小木板制成的小桌上,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黑漆漆的石头,对着铁盒子左转三圈,右转三圈。那盒子的上层随着石头的移动而陡然分开,一封信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原来是磁铁的同&性&相&斥的原理啊!”少年哑然失笑,轻声道“亏得那老头还故弄玄虚的哄我说什么上古法器!”
金饭碗看了看信封,只见师父熟悉的笔记出现在眼前,也无暇去问那少年是如何知道他师门不传之谜的,忙拿起信来拆开观看。他看完后一脸诡异的盯着车上的少年。
“又怎么了?”少年既好奇又好笑的看着眼前呆愣愣的金饭碗。“你那什么眼神啊?”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你怎么会是?”金饭碗想起师父信上的嘱托,连忙将后半句咽了下去!只用一副“你明白我说什么”的神态看着少年。
“你师父有什么交代?”少年似乎不愿意纠缠于金饭碗想知道的那个问题,而是转换话题正色问。
“这事情就放心交给我办吧!”金饭碗忽然拍拍胸脯道“前面便是善溪,是我的故乡,我还有几个相熟的朋友,到了那里之后,一切听我安排!”
少年点点头,却不知道牵动了哪根神经,没有来的咳了起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金饭碗刚想拿出金针来给他扎上一两针,却见那少年转身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拿出了一个皮袋,打开袋子,一颗颗圆润的梅子出现在金饭碗的眼前。少年捏起一颗梅子正要放进口中,却被金饭碗夺了过来。
“你体虚身乏,外感风寒,还吃什么梅子,想病情继续加重吗?”他不无愤怒的道。作为师父信上再三嘱托他照顾的人,金饭碗毫无疑问的将眼前的病弱少年纳入了自己保护的羽翼。“我且帮你扎几针,这里几粒师父留下的翡翠丹,对你的体虚有益无害,你姑且先服下再说!”金饭碗说完,从脖颈中扥出一个小布袋,小心翼翼的从布袋中拿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倒出几粒色如翡翠的丸药递到少年面前。那丸药虽然颜色美丽,却出奇的难闻。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少年微微笑了一下。道“谢谢你的好意。这翡翠丹炼制不易,是你师父独门的秘药。你肯将此物轻易交予我,可见你师父说你忠厚不假……”话未说完,他却又开始咳嗽起来。
“你都这模样了,还有心情关心我忠不忠厚?”金饭碗无奈道。顺手将少年捂住嘴的手拨开,就要强灌。
那少年面露感激,却推开了他的手“其实,这东西你师父给了我不少。这些你不妨自己留下。”
“休要哄我,师父他老人家将翡翠丹视为性命,若不是我跟随他左右多年,他也是断不肯给我的,你不过是他的病人,他如何肯给你,还不少?”金饭碗戏谑道。想起俞钱那吝啬的神态,心中却是一暖。
“也没什么不可能,是我打赌赢来的。”少年微微一笑道。顺手指了指桌上那盛满梅子的袋子“这些就是。”
“这些?”金饭碗讶异的捡起刚才顺手丢在桌子上的梅子细看,却发现不出什么端倪,于是顺手掰了一下,那梅子却顺势分成了两半,梅肉之中,赫然掩藏着一粒翡翠丹!
“这翡翠丹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异味是因为里面添加了东狄特有的黄金鼠的血液,这黄金鼠虽然有补中益气之效,但是它的血液奇腥无比,纵使炼药时三蒸三酿也不能完全去除,我实在受不了这腥味,便试着在不影响药效的情况下用甘梅肉合着较为中性的椴树蜜糖来包裹,果然好了许多……”少年耐心的解释道。
“等等,我师父为什么肯跟你打赌?师父最恨赌博,也从不参与任何赌局,你是如何哄他跟你赌的?”金饭碗问。
“也没什么,投其所好而已!”少年狡黠一笑“你师父的那个好好你知道?”
“贪吃?”金饭碗不由满脸黑线,那就难怪了……
“我正好会烧几道小菜,你师父却不相信我的手艺,我二人便用此打赌,由他指定食材,由我下厨来烧,一来二去,他那点老底就被我倒腾过来了!”少年道。只见金饭碗满头瀑布汗……
金饭碗重新将梅子递给少年,跳下马车到火堆旁取了热水端来给少年送药,待少年服药完毕。金饭碗给他盖好被子“你且先睡一下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谈。”
“不必了,我晚上,不太能睡得着,现下离善溪已然不远,还是早早的将事情商议妥当为妙!”少年没有听金饭碗的安排,而是重新坐了起来,盯着那如豆的灯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