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我陪你去吧
她就那样殷切的望着他,闻靘知道,她认错人了,但她的一番话,还是对他感触颇深,得之,幸,失之,命,勉强不来,尽力就好。
一如他的家族,十四年前,他噩梦的开始,之后他被那人下蛊,为家族忍辱负重,为他鞍前马后,他贪心不足,用他整个家族要挟,许他如画江山,只为那个与他失散十四年多的独生女儿,如今他受制于他,寻到他女儿后,他定会将萤虫交付他的女儿,他还是受人钳制,他的一生,难道一直要掌握在别人手中吗?积累了十四年的蛊毒,他不知道还有多久的时间,如今只希望他的死能换回他一家的自由。
也许真的勉强不得,但他确实尽力了,失之,命也。
这个让他有着特殊感情的女子,美吗?很美,但奇怪的,好像不是爱。
长及脚踝的乌发被她随意束起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形若袅娜,面如秋月,灿如明霞,黛不染而清翠,唇不点而樱红,卷翘而浓长的睫下一双灵动而明亮的眼睛,闪着清澈而依赖的波光。
他从来不知道女孩子可以如此无所顾忌,女孩不是都应该是脸红,害羞,扭捏,撒娇的吗?而她,外表单纯清透,实际却心思如狐细腻入微,最主要的是这份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絮濡沫紧紧的盯着他,希望从他眼中看到温暖,看到宠溺,看到惊喜,但,她失望了,他眼中朦朦胧胧的,只有疑惑和深沉,还有一缕淡淡的感动,她想要的,都没有。
她颓然的放开手,沮丧的说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早该想到哪有那么巧的事,怎么会死了以后都穿越,世界不乱套了吗,若他真是循弘穿来的,怎么会过的如此凄惨,循弘是读机械工程学的,随意造点什么还不早发家致富了。
絮濡沫默默的搜集着,茶碗,毛笔,花盆,南瓜,琵琶,就连一个或许可能大概会用到的屏风上的弧形,她甚至指挥瞿瑾将院子中的那扇几百斤重的白玉屏风放倒,总之,可能用到的尽皆上场,看的闻靘和瞿瑾一头雾水。
瞿瑾指着那鬼画符似的图纸,“这是画的法器吗?”
“是啊,超度你的法器!”絮濡沫恨声道:“我画的真的有那么不明显吗?一点也看不出来是种乐器吗?”
瞿瑾与絮濡沫相处下来也大概了解她的为人,此时摇头晃脑的打趣道:“我能看出是兵器也不觉得是乐器!”
絮濡沫瞪他,不服气?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哼!
琴头琴框背板低音梁蜂针尾木等等等等,借助了数十种生活道具,瞿瑾被她指挥的东奔西跑,花费了一天多的时间失败了无数次,终于一张小提琴的制作图纸绘画完毕,又吩咐瞿瑾去找来上好的槭木云杉木,买了最好的琴弦和马尾,让闻靘请了最好的木匠制作。闻靘拿过图纸,三百六十度的看了一圈,从她要的那些材料中确实是在制作一件乐器,却看不出怎么使用。
木匠们在房间里小心的按照了絮濡沫吩咐的尺寸细细的切割打磨,因为本身画的就不规范,所以制作起来也苦难重重,一天下来,失败了无数次之后,木匠们才算找到了些许的规律。
来到闻靘这里的第三天上午,絮濡沫还是与工匠们一起度过的,闻靘似乎也是除了找人没有任何旁的事情,除了平日间抚琴作画,其他时候总一副柔弱的摸样拿着本书坐在远处看书,偶尔抬头看她忙碌,却从不靠近。
将近中午时,絮濡沫走到闻靘面前,其实现在的工作她已经帮不上任何忙了,工匠们了解了整个构造,只剩下尺寸嵌合问题了,闻靘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皮肤姣白而细腻,看不到任何瑕疵,漂亮的五官迎着太阳,五官比太阳更加炫目,漂亮到她差点忍不住伸手上去摸一把。
他周身透着一股安宁,祥和,眉间让她忧心的轻愁已经淡去,有种大彻大悟后解脱出来的清净和自然,但那亲切的熟悉感却更加强烈了。
他就那样一手握着书,安静的望着她,眼睛朦胧而氤氲,一件简单的天青色长袍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她很自然的坐在他身边,歪着头继续看他,“我感觉你其实挺好奇的,可每次都隔着很远在看,你有洁癖,是不是?”
闻靘似乎笑了下,太淡,低下头,看书,缓声道:“那些木屑,会让人喉咙痒,引发咳嗽。”
絮濡沫的笑也淡了下去,她见过他只咳了一下便咳出血来,也知道他体内的蛊毒已经日积月累,再不取出蛊虫的话,最多,还有两年的生命,他自己应该也清楚吧,他的身体功能已经衰竭,瞿瑾说除了找人,他对其他人或事没有一丝热度,他的话也很少,安静的坐在那里便能融入到景色中,他,怕是从来就没有热闹过吧。
瞿瑾到底还是将絮濡沫当成自己人了,因为闻靘对她的另眼相看。
“我想去逛街。”絮濡沫说,她本想缀上句,你放心我不会逃跑,但她没说,仿佛说了就辜负他的信任或者她自己的责任。
他抬头,朦胧的眼波中流转着犹豫,她蹙眉,难道她猜错了,他真的不相信她,以为她会逃跑?
就在絮濡沫要开口强调她不会逃跑时,他仿佛做了个激烈的思想斗争或重大决定似的,耳后有了淡淡的粉红,他说:“我陪你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