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意外粮草
蓝漠如变魔术般将簪子插在她的发间,将发髻固定好,满意地看着簪子道:“就知这才与你相配。”
沈言清透过镜子仔细看那枚碧簪,它白碧双色的一方美玉,白得清透莹亮,绿的青翠欲滴,组合一处却又不会抢了乌发的风头。反而点缀在发间,更衬得乌鬓光可鉴人。
再看那式样,乃是一只纤纤素手,轻柔握着一条碧绿的青龙。青龙温柔自手指缠绕而上直到攀住素手皓腕,龙头依恋着贴着皓腕,栩栩如生的眼睛中似能看出似海深情。
沈言清看清了簪子后,愣在当场,她岂能不明白他的用意。他甘愿让自己握在掌心,高高在上的龙王愿在自己手中化为绕指柔,青龙眼中的依恋一如此时自己身后的男子,他正蓝眸清湛,柔情款款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沈言清脸颊轻轻摩梭他扶在自己肩头的手背,透过镜子与他对视着。无言地诉说着自己的感动。蓝漠展眉轻笑,沈言清不由吸了吸鼻子,嘟囔道:“真好看!”
蓝漠轻轻点头,附在她耳边道:“蓝漠只愿日日为你簪在发间!”
忍着泪奔的冲动,沈言清将头紧紧靠在他身上,闭目沉浸在幸福中,她也愿,愿日日许他深情无限,时时为他一展欢颜。
“公主,星鹭太子跪在府门求见。”阿闪的话打断了满室柔情。
沈言清与蓝漠相视皱眉,星鹭!?他怎么来了?
沈言清自西煞回来已将星鹭的作为告知蓝漠,虽然对他的变化颇为扼腕,却一时也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并且沈言清自心中不愿相信他会真的变坏,依着以往对他的了解,他只是孩子气了些,堵气才会被紫俏利用做下这些坏事。
如此听到他回来了,虽然吃惊,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欣喜。遂急急起身,便要随着婢女迎出府门。
蓝漠垂眸细思,看着沈言清的表现不免有些担忧。星鹭当时是想要沈言清的命的,虽然没有得手,但依然是个危险的家伙,更何况他在西煞的作业更是表明他已完全受控于紫俏,此时,不明不白的回来了,未免不合情理。
蓝漠却没来得及劝沈言清,她人已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他只得暂且压下担忧,随着她步出府门。
来至府门之外,便见星鹭一身脏破,风尘仆仆地跪在门前,目光灼灼地盯着海神府大门。见到沈言清出来,他才双目放光,跪着挪向沈言清脚边。却在距离过于接近时,被蓝漠挡住。
星鹭抬起头,见蓝漠正站在面前垂眸看着自己。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可那目光他却依然觉得刺目,觉得那是充满嘲笑与鄙夷的注视 。
星鹭手微微握拳,怕被发现眼中倾泄的恨意,只得默默垂下头,道:“沧月,我回来了。”
沈言清见他跪在地上,衣衫破败,身上还隐隐露出几处伤痕,已然结痂。原本健康的面孔此时面黄肌瘦,布满了各种细碎的小伤口。看来是吃了不少苦头。不过,他人竟是成熟了许多,原来梗直的孩子气,被沉稳的气息代替。
“沧月,我错了。”星鹭见沈言清看着自己兀自不语,又一次恳切地望着她,眼中竟隐隐泛起泪花。
“星鹭,你先起来。”沈言清不着痕迹地绕过蓝漠,伸手将他扶起。语气冷静沉着,看不出情绪。
星鹭却不肯站起身,依旧直直地跪着道:“沧月,我是疯了才会去伤你,现在才明白根本是我自己魔症了。”
眼前海神门前围了越来越多的人,沈言清不想惹麻烦,一把将他托起低声道:“有什么进去再说,不要在门前闹。”
星鹭方才涨红了脸,乖乖起身跟着她入府。经过蓝漠身边时,他眼角的余光扫过,蓝漠的眼中依旧是冷冷淡淡的。他的冷淡让他有些心慌,下意识地躲闪他的目光,在心中安慰自己道,蓝漠本就是如此冷淡的。
沈言清引星鹭在会客厅坐着饮茶,蓝漠远远立在门口。
沈言清没有说话,屋内安静的让星鹭尴尬,他局促的交握着手指,半晌才问道:“你的伤怎样了?我自己也不想到我怎会去伤害你。”
“已经无妨了。星鹭,西煞的事真的是你吗?”沈言清突然灼灼地盯着他。
星鹭的手微微有些抖,似乎一瞬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颓然长叹一声道:“是我,我本想看看你,将粮草送来,便去找云鬼请罪!”
“因为沧月的事你恨我,我可以不计较,但你怎能与紫俏混作一处?”沈言清质问道。
“那日我伤了你慌不择路滚落山崖,是她救了我。”星鹭垂着头幽幽地说着。
沈言清看着他,有些心疼。想来他伤了自己,内心也颇受了些折磨。语气放软道:“为报她的恩便去伤害朋友吗?”
星鹭眸中闪过一抹受伤:“她给我用的药,伤好得很快,可我却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直到伤了云鬼,我才发觉。每日瞒着她将药倒掉,才得以清醒过来。”
听了他的话,沈言清稍感安慰。还好,星鹭如她所想,不是本心变坏,果然是被紫俏用药控制的,叹气道:“苦了你。”
星鹭默默摇摇头,又望向立在门口的蓝漠,低声问道:“你们这次是真的成亲了?”
沈言清点点头,问道:“我们现在还是朋友吗?”
蓝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将二人对话都听入耳中,至此,也许沈言清与星鹭之间的事也要有个交待,他潇洒的转身而去,给他们一些时间来处理吧。
见蓝漠走远,星鹭才抬起头望着沈言清道:“如果你是沧月该多好,便没有这许多是非。”
“星鹭,这世间没有如果。”沈言清打断他的幻想,如果要清醒,就要醒得彻底,他不能永远活与少年青梅竹马的梦里。取代沧月非沈言清本心,如果有选择她也不愿,可是,这世间没有如果。
两人相视良久,星鹭眼中是不尽的痴缠,而沈言清只有清醒与看朋友的关怀。
星鹭终是深深吸了口气,别过眼神,道:“是啊,没有如果。”他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道:“对了,听说你要联盟各族进攻北灵,我给你带了些粮草。”
“嗯?”沈言清有些迟疑:“你怎会有粮草?”
如今北灵与东沧交界小规模战事频繁。所谓流匪,多是一些北灵难民,为了吃上一口饱饭铤而走险为之。沈言清早有救济之意,本想待与联盟中的各族商议一番再作定夺。
可兽族的情况她了如直掌,它们如今自给自足尚可,为了参战更是要多一些补给,兽族几个族长都没有向自己提出额外的要求,她已是心中感激,却不可能让他们再拿出些粮草振灾。
而空雀族本已势微,从北灵脱困后,自给尚且困难,沈言清将它们安置在无主之山,多亏清然照顾。为了备战,族中老幼已全部派出去备粮,尚不知情况如何,想来也无余力。
至于海族,蓝漠已同意沿海渔民扩大补捞范围,可他是海洋之王,维持自然之平衡是第一位,扩大范围也不可危及平衡。中上渔鲜的运输太成问题,易腐无法解决,不等运到北灵边境便全部腐败了。也只能多制些鱼干贝干之类的干货,也是杯水车薪。
而星鹭此时却说他送来一批粮草,无疑正中沈言清所思所虑。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粮草之事上,对于星鹭这些日子的动向没再细细查问。
沈言清惊喜地唤来蓝漠,将星鹭所言粮草之事告之,脸上掩不住地喜色。在她眼中,粮食意味着多少条性命。
蓝漠看她心动,有些担忧。星鹭回来的蹊跷,他突然回来认错,真的是痛改前非了吗?
星鹭看蓝漠充满敌意地看着自己,堆起笑脸解释道:“这批粮草原是父皇留给我的,连母后也不知情。父王闭关前,怕母后不肯还政于我,给我留下了大笔秘密资金,和可用之臣,当然还有这批粮草。”
“星鹭,你怎知我现在急需粮草?”沈言清问道。
“我伤了你逃走后,被紫俏控制,又接连伤了云鬼,我良心备受折磨,总想回来认错。我识破了紫俏的诡计逃出后,便想来认错,可又不想无功而返被你瞧不起。”星鹭顿了顿继续道:“且我从北灵逃回时,眼见那里的难民之众,遂想到你的联盟必定缺粮,我才想起这批粮草的。”
沈言清看着他诚肯的表情,心中已信了他大半,但仍有所提防道:“粮草此时在何处?为数多少?”
“就在城外,这些粮草足够南灼全国吃上一年。因这粮草是我父皇偷偷留给我的,我无法拿到母后的国书,故尔无法进城。”星鹭解释道:“不如你随我到城外去验过,再一起押粮草入城?”
“也可。”沈言清略一思忖,便应了下来。
蓝漠却制止道:“我随他去便可,你留在海神府。”虽然寻不出星鹭的破绽,蓝漠仍是隐隐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