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逢场作戏
轻微的扣窗声,夙止眼神一变望向窗外。莲迟渊敛神讲将夙止拥进怀里,“好生养着,万不可应允我的。我一直都在你附近。”
话罢,身姿一闪从窗口跃出,夙止望着那抹黑色影子,未散去的余温让她眼角一热。
还未来得及伤悲,推门而入的苏孤容让她蓦然回神。苏孤容一身戎装,脸上看不出风云,见夙止正裹着被子安安稳稳的坐在床榻上,走到窗边关了窗户。
“可好点了?外面起风了,怎的还开窗子。”
大尾巴狼。明明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就是他。
“回太子,屋子里都是血腥气,想透透气。”夙止静坐在床上大答话。
苏孤容却觉得新奇,这夙止只不过在生死之间徘徊了一圈,怎的这么听话温顺了。莫非是怕极了死亡,浑身竖起的刺都被自己拔光了。
眼神一转落在床榻破裂处,“怎么弄的?”
夙止心里咯噔一声,眼睛转了转,“醒来时无法忍受疼痛,捏的。”
“力气倒是半分不减。可见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苏孤容笑。
这王八蛋刚杀了爹还笑的出来。夙止往床脚缩了缩,“奴婢有一个请求。”
“说。”苏孤容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
“奴婢想去换洗下衣物,好把剩余的两天跪完。”
“不必了,我明日登基,大赦天下,连你一并赦了。”
你爹尸骨未寒,你却这么急不可耐。忍住啊忍住。夙止稍稍抬了抬眼角,“登基?”
“先皇驾崩。奥,你还不知。呵呵。”轻轻的笑了两声。说不出的邪魅。
夙止的心凉了又凉。将衣服整理了下,下床跪在苏孤容脚下,“奴婢能不能去公主殿,这些天安慰安慰公主。”
苏孤容伸手将夙止的下巴抬起来,让她仰着头望着自己。“你又想打什么主意?公主现在有恙,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夙止咽了咽口水,想起答应莲迟渊的话又不敢表现半分,垂着眼睛道,“公主不过十六岁,骤然失去亲人对于她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若太子怜悯公主,恳请太子不要将公主当成宫中争斗的牺牲品。奴婢不想耍什么花样,生死之事奴婢已经尝试过了。”
苏孤容望着她久久不曾说话。他苏孤容的世界,谁又能猜到几分。
没有人猜的到,也没有能明白。诚如这世间每个人都只是一个视角一样。公平的令人发指。悲哀的让人心寒。
苏孤容沉默了片刻。
忍不住大笑,“去吧。”
“恩?”夙止倒没有想过苏孤容这么好说话。
“怎么不去了?”
“去啊。去。”夙止弯着眼睛笑道。趁苏孤容不注意悄悄的擦掉了她腿边莲迟渊留下的浅淡脚印。
苏孤容心里一暖。他从不知道只一个简单的要求就能换,往日他求都求不来的,她的笑容。他也从未想过,她对他笑的时候也竟这般好看。
看着她遍体鳞伤的身子,杀人从不眨眼的他竟也第一次感受到内疚。内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夙止对苏孤容拜了拜,转身。
苏孤容用一种极其疲惫的语气,问道,“你可恨我?”
夙止的脚步顿在离他两三米处,沉重的抬不起来。恨不恨,恨,怎会不恨。
“无所谓恨不恨,王者江山都是白骨所堆,站的上去就得承受的住。奴婢也许会成为那白骨之一,但在此之前奴婢一定会报了太子给予奴婢苟活的恩赐。”
是,夙止恨他,却也怜他。怕他却也敬他。她本可以让她中毒身亡,望而不闻,却依旧给了她解药,夙止不知道他要求什么,或许知道。只是这对苏孤容来说可有可无。
而现在,就算夙止再怎么不想感受,也切肤的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悲怆,那种巨大的无法言表的。
苏孤容在夙止的背面偏过头望着她单薄而脆弱的身姿,他看不到她的眼神,读不懂她的心思,却依旧被她的话震得胸口大片大片的疼痛。
倘若让你死了。我一定会后悔的吧。
还好。还好,你没有死。
“阿紫在门外,让她带你去。”
夙止出门时,才发现已是夜深。下过雨的夜显得格外微凉。阿紫正在殿外等候,见夙止出来,忙迎上去。怀里的绒毯被她在怀里暖的温热,“夙姑娘。快披上。”
阿紫长的并非十分精致,却干净非常,眉眼精细。像一条清泉更似一张宣纸。
“谢谢你。”夙止眉眼露笑。
阿紫摇摇头,“是殿下让我备着的,说是姑娘一会定出来。”
“苏孤容没问?”
“问了,我说姑娘若是出来洗漱会凉着,但没说你要出来见公主。”
夙止心叹,好聪明的小姑娘,怪不得莲迟渊会让她在奉天做奸细。
“你来宫里多久了?”路上人烟稀少,两人说话又低,倒也无所顾忌。
“奴婢从小在宫里长大。十岁就来了。”
夙止面上不动,心里却暗叹,按理说这阿紫应该是奉天人,且莲迟渊下山才三年。怎么会收服莲迟渊身边的小宫女?美男计,啧啧啧。
“姑娘莫要误会。我是翌昼人,从小在接受过训练。在殿下还未回来时已经再此了。所以太子不会怀疑奴婢。”
这样。夙止点点头,“委屈你了。”
阿紫摇摇头,一双眼睛清澈见底。“比起姑娘来说,阿紫一点也不委屈。”
两人一言一语便来到公主殿。大老远就听见苏戏子摔桌子砸碗的声音,一声响过一声。
“什么人?”侍卫拦住两人去路。
“太子殿阿紫奉太子之命带夙姑娘来看看公主。”
那侍卫将阿紫认出来,眉头紧皱,“是阿紫姑娘啊。公主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们可小心点,别惹了公主。”
“侍卫大哥放心。公主喜爱夙姑娘。若是有夙姑娘劝导,公主便不会在这般发脾气了。”
那侍卫是知道夙止的,虽说她受了刑法,却被太子亲自抱到了太子殿内。其身份不同凡响,也不含糊,放两人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