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逢相聚相患难(一)
浓重的雾气朝屋子里面涌。天幕低垂,那远远的山色,显露出几分凌乱与沧桑,还未及深秋,它们已是如此憔悴,仿佛有轻轻的雾霭,模糊了这秋天的森林、村庄和那默然流过的杏。
昨日的某些零碎的印象还在脑中,当然,除了那稍微血腥的以免,也全然都是那男人的面容。玉玲不知道他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引诱,还是故作深沉,欲擒故纵,但有时,过多的猜想会演变自己的作茧自缚。
而楼下那群婆娘却早已鸡犬呻吟,她们微微的一个眼风,也能猜个一二来。
玉玲打开屋子外面的灯,在橘红色灯光的照射下,一张忧伤的脸携带着落寞的眼神,朝她看来,二母双手靠在两边的门栏上,看着她,不说话,不过这神情是给玉玲的,她做了一个手势让玉玲从楼上下来,她迷迷糊糊带着一丝睡意和不安迈下楼梯。
见大家伙的眼神都集聚在她身上,一个个恐怖的表情令施舍的人颤栗,那如阴霾的眼神如同战争过后的一片废墟,充斥着血腥和冷酷!
二母一把拉过了玉玲,可是这样又能怎么样呢?——老爷一声呵斥,所有人都寂静了,他直接让玉玲马上加到林家去,才可以解救黄宅现在所面临地危难,她反抗,却惹来了七嘴八舌冷热嘲讽。这群女妖一定在看着玉玲的窘迫,得意又邪恶地嘲笑。她残醉迷离,眼睛里藏匿着狂风,把自己的世界刮得帘幕乱翻卷,残落的丝发,潦倒在黯漠失所的脸颊旁,她扔掉了桌上很多东西,这在黄宅算是不要命地行为,仅仅只是一个小姐的身份,居然敢当着老爷和众姨娘的面作出如此有违大家闺秀修养的事情来。
“哎呀,玉玲,你怎么能这样做?”二母紧张得腿都软了,现在这么一插曲,她是保不住了。被老爷狠狠地呵斥,差一点连命都没有,说来也是,这么一大家子,妻妾成群,儿女成双的,就更不用说这亲情,他们似乎跟陌路一般,还有一些更加落井下石的人旁敲侧击的让玉玲深受其害------就这一巴掌,落在了她脸上,家丁的手也软了,但却也过瘾!
她被关进了房间里面,像等待死亡宣判一样。而发怒真是很消耗体力的事情,她竟然在屋中睡着了。梦中,她对自己没有淑女的行为赶到羞愧。
可是她不清楚自己醒来之后会面对一个怎么样的现实,呜呼——那些何尝不是在检验那根生命的弹簧到底能够够承受多少来自现实的重量,多少来自生活的累赘。其实逃避现实的痛苦和不幸,是人类的天性,只有通过自律,才能逐渐克服现实的痛苦,尊重事实,尽管这些会带来伤痛,但远比我们的个人利益和暂时的舒适更为重要,我们必须淡化这些不适应的感觉,追求真实存在而不是虚拟幻想,尊重本已经存在的事物,让心智走向成熟。如果你觉得不满,你可以改进,可以建议,但绝不能去轻易毁灭。有自己的追求,想要属于自己的空间,这些都是情有可原,也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必须要认清楚现实,你不能总躲在真实的背后去做本不属于你的事情,那样最终害人害己。
可怜的玉玲,她认清了,却逃避不了,也面对不了!
可憎的玉玲,她既然认清了,也既然面对与逃避不了,为何还要继续!
也罢!向着密密麻麻的,灰灰蒙蒙的路走去。
睡眠只是一个过度,很快就又苏醒过来了,但是脸上的疼还依然存在,这让昨天的记忆变得更加深,她走到窗前,看着下面人山人海的,大家都在忙活着,也看到了很多聘礼,玉玲并没有想过会是自己即将要出嫁的时候,待等到二母匆忙跑到她房间,急促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去给她听,招得她如此激烈懊恼,但那也只是顶无聊的反抗。
二母跟她说现在也只能如此顺应天命了。
“什么命不命,天不天的,我这哪叫做顺应,简直是逆来顺受的畜生。”她气急败坏地坐在床榻上,紧紧握住心头的衣服,嘴里诅咒着某些极端的话语。
老爷决定好将玉玲嫁到林家的末然,好让自己的经济危机可以调平,现在外债太多,家里面又没有一个人懂得经营家业,各个都会理财,左一个省钱,右一个节约,这些小财小利哪里经得起这一大家子没日没夜的花费,唯一的办法,也只能借助外人来补充这一空壳。玉玲却在想,嫁过去之后,分文不给娘家,看他们如何是好,特别是那些长舌头鬼的姨娘,让他们当街乞讨去。
或许她这一想法并没有落实,但以后似乎是有可能实现,且听且罢!
女仆带来了一件嫁衣上来,甚是华丽,像是舞会的装扮,让玉玲心生欢喜,拿起来就在身上比弄了几番,还在镜子面前跳了几个舞步,起初,二母还生怕她不肯穿衣服,以此来闹多一出,但这会儿看来,那念头想必可以灭掉。
“孩子,穿上吧,人家在下面等了很久了,而且说不会在他家里举办婚礼,会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哪里?”
“那我不晓得。”
“二母,你会陪我过去吗?”
她想让二母陪她一起去林家,不然,以后孤苦伶仃的在这里,受气是绝对免不了的。二母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对自己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便催促她赶紧准备后下楼去。
玉玲这才回想起来,怎么自己突然要嫁过去了,可也没有别得选择,如若不过去,定会死于黄宅,反正前后无路,就往绝路上看看是否有出口。她心里已经盘算了很多,纵使她身穿华丽的舞服,如梦如幻,让人浮想联翩,又可颠覆众生的相貌,也难掩她此时内心的恨意,所以下楼的时候,大家面对她的是惊艳与绝美,可她面对大家的却是数不清楚的敌意与愤怒。
玉玲——忧伤怨愤。
末然——心生向往。
两人举目向望,眉目间,似乎希望彼此可以云游海角,远涉天涯,他们也指望去远离尘嚣的海角天涯,但不相投合悲苦和迷离却始终如影随形。
话又说回来,玉玲这样的着装方式,很出众,却也不是人人可以接受的,但是末然却偏要如此作为,对于玉玲这样走在时代尖端的女性来说,已经不再偏爱凤冠霞帔,他们更加青睐于时髦的纯白婚纱,其特征多数为白软缎礼服长裙,披有4米长的罩纱,戴白手套,执手花,脚穿皮鞋。选择大红色丝质礼服,强调礼服的新兴用料与质感。而对于玉玲,身上的礼服多了几分舞女的韵味。
满心怨愤之情的玉玲穿着这样娇俏摩登的礼服,却一丝欣悦都没有,眼睛瞪着所有人,如埃及艳后般妖艳,却撼人心扉。
可无论如何,这样戏还得继续,忍受着姨娘们忙碌着数着礼金的贼模样,当真俗气恶心。
她空荡荡地眼里,有着压垮一切的幽灵般的恐怖,但是声音却是单调而又平静,没有任何地蔑视,也没有任何的情感,在她的阴影世界的幻想和噩梦,随同她逝去的岁月变得荡然无存,没有情感的波动,比黑夜更为可怕。末然知道她的心思,但自己也有必须得做的事情,并不全然能迁就他一人,但是现在他并没有觉得后悔能与玉玲完婚,如此奇妙的女子,享有半刻也值。
玉玲坐进轿车的时候,像流浪般寂寞,空灵的四周,清秋扫落的黄叶,滴在车窗前,这真是不适合的结婚的日子。
周围——没人。
天空——乌云。
持续空洞着。
末然的眼眸和眼睑透露出了强烈的欲望,他的手轻轻的放在了腿上,忘记了骎骎岁华行暮,一直痴眼相视,“你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