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三）

宣飐显然没想到陆元没来，来的居然是里丞相和宣墨。

潇潇根本不在乎陆元来与否，只是鸾华殿一下子又涌进来这么多外人，打扰外祖母让她很不舒服，微微皱了眉，脸上露出毫不遮掩的嫌恶。

“潇潇！”宣墨一进门便凑到潇潇身边，潇潇抬眼望了他一眼，转而便移开目光，目光冷淡地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宣墨尴尬地僵在原地，倒是连芜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里丞相一进来，便不动声色地扫视了殿内的情况，每个人的表情都瞬间捕捉到，再加上太子妃透露给他的信息，老家伙一副了然在心的模样，一甩袍子弯腰恭恭敬敬地行礼，“老臣参见世子，太子妃，公主殿下~”转头又对连芜客气地作揖，“连芜大人也别来无恙。”

“陆元呢？”宣飐问。

里丞相哎呦一声露出一副惋惜地模样，“真真是惨绝人寰，怎么说呢，老臣有生之年遇到这深秋大雪，自觉难得，打算找陆元老友小酎几杯，岂料这刚到陆府门口，陆府里涌出来一大堆蛇，吓死老臣了-您也知道老臣这几年身体不行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

里丞相无视殿内压抑的气氛，自顾自地开始长篇大论。

“丞相！”宣飐出声打断他。

老头子这才捋捋胡子慢悠悠道，“陆太医与臣一同辅佐皇上多年，哎，没想到他会先一步比老臣走。”说着眼里甚至还浮起了泪花，“殿下，陆太医死得惨啊！您可要为他做主啊！”

“陆元死了？！”太子妃震惊万分，“怎么会？！”

“老臣以为，必是那混进我朝的北国奸细干的！以笛音驭蛇是北国贵族常用的把戏，且那些蛇看种类像是产自北国。”里丞相一边说自己的看法一边留意众人的神色，宣墨和他一起看过陆元的尸体，自是心里有数暂且不提，太子妃是震惊，宣飐的脸色却愈发阴沉，连芜始终笑嘻嘻的，韵华公主神情冷淡眼神飘忽不知道有没有在听，而跪在她脚边的丫头则浑身发抖，里丞相恭敬地问，“公主殿下，您是我们这里唯一一个懂得北国驭蛇术的人，您以为呢？”

潇潇瞥了一眼太子妃，冷笑，“丞相所言极是，而且想必无论何人看到那副情景都会这么认为。”

太子妃被潇潇不加掩饰的讽刺刺到了，语气不可控制地激动起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觉得未免太过于巧合。”

宣飐呵斥道，“够了！潇潇！母妃再怎么胡闹都不可能会勾结北国人！”说完又放软语气哄她，“你别再闹脾气了，你身体本就不好，回去好好休息，这里的事情就留给表哥来处理。”

“好。”

出乎意料，潇潇应了他，只是语气异常地平静，让人心生不安。

多年之后的每个日日夜夜，宣飐被这声平淡的“好”给折磨着，因为是他，是他将他曾珍视的表妹逼上了一条不归路。也许，当他从暗卫手中接过九薇的那一刻起，他与潇潇之间的缘分便已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