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4〉

我走在萧条的大街上,与星月为伴。.

风的萧瑟,像跃然在幽暗中的夜曲,时而激昂,时而悲凉。我侧耳倾听,迷醉的神色仿佛在欣赏一场廉价而又美妙的音乐会。

默然肃立的路灯,好像等待检阅的哨兵,站姿笔挺,瞪着炯炯有神的眼睛,在这沉重的夜里,守护着这座沉眠的城市。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段爱情故事里,都有这么一个极为巧合的画面------

月黑风高的夜空中,忽然流星划过,痴男怨女们说着酸死旁人的情话,许下傻得冒泡的誓言,从此爱得死去活来。

如果是,请原谅我的狗血------

那一年,美丽幽静的江畔边,某怨女趴在护栏上,微扬着脑袋眺望着雾霾浓重的城市夜空,娇憨可人的面容天真得像个孩子。

忽然,她猛地拽了一下身旁的痴男,嚷嚷道:“喂喂!快看快看!!”

我顺势望去,也不由得一愣。

只见一颗天外陨石飞速地划破长空,闪闪的一瞬,照亮了整个天宇。.尚未来得及细细瞻仰,稍纵即逝的流星便已坠落在北方的地平线下,独留一道惊艳的裂痕,美轮美奂,让欣赏它的人们自问是否眼睛在说谎。

我呆望着渐渐淡化的裂痕,不禁感叹:区区一颗流星,也可以把这个沉重的黑夜点缀得如此唯美。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正闭着眼睛双手抱拳,嘴唇微微张动地说着什么------

她睁开眼睛,看到我在发呆,瞬间怒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许愿啊!”

我叹了口气,说:“离我远点,我担心白痴会传染。”

“-------”

看着她挽起袖子一副要揍人的样子,我抱着为警察叔叔减免一桩家暴案的心态乖乖地选择了妥协。

我闭着眼睛默念了一番-------

她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起来,问:“你许了什么愿?”

我犹豫了下,“我说,我想每天都能看你笑一遍。”不知在这黑夜里,她是否能看见我红得番茄见了都要含恨而死的脸色-----

闻言,她登时傻眼。深深地埋下脑袋,缄默不语,努力不让我看见她羞赧的样子。也许,她料不到向来呆板的我会说出这么肉麻兮兮的话吧。

当然,我似乎也没料到。

“那你呢?”我感到有些无地自容,于是也想拉着她一起无地自容。

她吐了吐舌,说:“笨蛋,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有点恼怒:“怎么不早说!”

她登时委屈不已:“是你自己笨的好不好?”

“-------”

狡黠的神色在她的眸子里一闪即逝,分明有一种“现在说刚刚好”的意思。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嘁,无稽之谈。我自己的愿望我自己会实现。”

她说:“我不爱笑。”

这我知道,她向来清冷,除了在我这个比她更清冷的人的面前。

我说:“那我就每天都逗你笑。”

她狂笑不已,分明是在嘲讽:“就凭你这根木头啊?”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我有杀手锏。”

她笑得更猖狂了:“来,跟我说说,是什么杀手锏?板凳还是拖鞋?”

“-------”我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她,禁锢在怀里,玩命地挠着她的腰间。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她顿时泪崩,死命地挣扎着,又哭又笑向我连连求饶。

后来,我开始变得成熟。虽然还是很迟钝,但那张从前可以印入扑克的脸渐渐学会了与她一起欢笑、一起难过。

可是,转眼两年,当我学会幽默的时候,却发现再也无法实现彼年许下的心愿。

于是,我开始习惯把自己禁锢在黑夜里,将幽默染上黑色,用自己的过往撰写成一个故事。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默默地观赏,或由衷地笑,或放肆地哭,让跌宕起伏的情节牵引着我的思绪步步深入-------

从此,那些沉淀在心底的悲伤好像都不再与自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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